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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流言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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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几人心下惊骇,面面相觑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细问。

问题还不止这一个。

“……是从山上滚下来的,心脏直接被扎穿了,当场就没气了,根本来不及救,那时候她身上还穿着她妈妈刚买的小红裙子,说要去学校演节目……下葬的时候,她妈妈哭昏过去好几次,差点撞死在墓碑上……不过后来也没过几个月,她妈就因为伤心过度去世了,她爸爸也在一次交通事故里去世了……”

这回没有人再打断她。

直到老人“唉”的长叹了一口气,抹了抹眼泪停下来,其他几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裙子?”

“是女孩子?”

老人点头:“是啊,我们周边这几个村子女孩儿少,家里难得生出一个闺女,一众邻里都宝贝着呢,谁知道,唉——”

老人说着又开始忍不住叹息。

几人又是一怔,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个信息。

小队员捂着嘴小声问周队长:“是不是找错人了?”

也许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云生”呢?

学院里的档案他们也都调出来看过,那个云生虽然看起来柔弱了一些,却也是货真价实的男性。

陆流风指向住址那一栏,问老人:“那个女孩儿一家是住在这里吗?”

老人眯着眼睛看得费劲,陆流风帮她报了一遍。

“是那里没错。”老人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原先他们一家是准备搬到城中去的,行礼都打包好一半了,听说云生的转学手续都办了,结果就出了那档子事……她爸妈也就无心搬家了,云生爸爸也去世之后,那里就彻底荒废了。”

陆流风皱起眉。

他还算了解易星移,这人习惯于计划周全,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开口叫他大老远的亲自跑一趟的。

既然易星移提到了云生和当年那个女人,那么他们之间必然存在一定的联系。

而且同样叫云生、同样的地址、同样的年龄,真的有那么巧的事吗?

陆流风想了想,转身跟周队长低语几句,周队长愣了愣,连忙点点头,转身去角落里打电话。大约两三分钟后,周队长在老人面前投影出一张男孩儿的照片。

那是云生——男的那个——档案里所能搜集到的最年幼的一张照片了。

不过那看上去至少也有十四五岁了。

老人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喃喃自语:“好像有点眼熟……”

这边老人正在冥思苦想,陆流风又接到了来自猎人协会的通讯申请。

线路一接通,对面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陆指挥官,苏海楼小队里的队员被证实曾试图害死同伴了。”

随后传来的审讯视频里,那名叫艾文的学生坐立不安地盯着桌角看,然后结结巴巴地交代,他们曾私下里讨论过害死同伴减少竞争对手的想法。

艾文一边说,一边不断地插入对自己的辩解,说他真的只是随口说说,当初还想着要去救他们,彭新雨才是真正的主谋,最后也是他强行要求他们丢下队友提前回来。

再往后视频就戛然而止,但单这一段就大概能说明清楚情况了。

陆流风伸手按了按眉心,扭头看了眼老人,对协会那边的人说道:“那就请你们自行处理一下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忙完再过去一趟。”

目前还是这个精神控制的异能事件比较棘手——

翌日。

娄心月是被一阵混合声响吵醒的,先是楼下传来的吵闹声,随后是门口的敲门——不,应该说是砸门声。

砰砰砰一阵响之后,娄心月都听不清楼下的声音,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起床换衣服,下去开门。

门外是一对青年男女,身上穿的制服娄心月在猎人协会里看到过。

“请问——”娄心月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娄小姐对吗,你的队友涉嫌谋杀,我们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谋杀?”娄心月愣了愣,很快想到了什么,“不会是……”

“彭新雨。”调查员肯定了她的猜测。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在调查员的再次提醒之下,娄心月才回过神,说了声“稍等”,连忙冲去洗漱。换鞋的时候,她想起另外两人。

“辞、陆辞夜还有宿云他们呢?”

“我们的同事已经去接他们了。”

“哦,好。”娄心月点点头,穿上外套跟两人出了门。

楼道里有其他人也听到了动静,正探头探脑地朝外看,隔壁的女孩儿刚跟娄心月混熟,有些担忧地看她一眼,用口型问她“没事吧”,娄心月心底有些紧张,但面上还是笑着,朝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走到楼下的时候,娄心月才明白为什么外面会那么吵。

临近的几栋楼里都有人探头出来看热闹,路边也挤了不少人,人群中央正是被押着的彭新雨疯狂地挣扎着。

“你们凭什么抓我?!”

“跟我没关系!我没有要杀他们!一定是他们看我不顺眼故意陷害我!”

“我要真想杀他们,怎么可能让他们活着回来?!”

彭新雨拒不认罪,大声吼叫着,周身噼里啪啦冒出一串电光,周围的人下意识退开,一时不敢靠近。

瞅准机会,彭新雨爬起来就想跑。

直到穿着防护服的人赶过来,一左一右将他堵在中奖,身后一条藤蔓缓缓延伸,将他牢牢绑起。

旁边的人一拥而上,将他押进路尽头的飞行器里。

剩下的穿着制服的人慌张地安抚着剩下的人,连声请他们回去,不会影响他们考核,但那也挡不住众人的窃窃私语。

娄心月莫名生出几分不安,下意识低下头,在众人的注视里上了协会的飞行器。

协会离考核点距离不算太远,飞行器行驶了半个多小时便到了门口。

下去的时候,娄心月看到陆辞夜和宿云在门口等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啊?”她连忙走过去小声问。

“看热闹。”陆辞夜朝她安抚地笑了笑。

“啊?”娄心月满脸茫然,正要说什么,就听得大厅里传来一阵吵闹声,探头朝里看一眼,发现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人正朝其他人发火。

“我叫你们动静小一点!一个个都聋了吗?!还有陆少爷他们,只要在视频通讯里确认一下的事,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让人白跑一趟?!”老人头发花白,但看着倒是中气十足。

他一边教训下属,一边匆匆朝外走,看到陆辞夜的时候就变脸似的,立马换上了一张笑脸。

“几位里面请坐吧。”他先请几人进了会客厅,坐下来之后又无奈地叹气,“不好意思,调查团里有好几个新来的,大概想要在上司面前表现一下,结果搞得大张旗鼓的。”

老人自称是协会会长,缓了口气为他们解释了一下情况。

最早还是从娄心月拦住陆流风,请他帮忙找陆辞夜开始。

因为是接了任务才去了边境星,陆流风理所当然地先去协会问了情况,结果后来得知儿子没事,但娄心月交代的情况里,提到队友的诡异行为,他也上了心。

协会见陆流风亲自过问,当然二话不说,把调查团的人一起叫去,承诺说一定要严格彻查此事。

后来又出了云生的事,陆流风亲自回主星调查,协会这边的人也没闲着。

两天之内,他们就从嫌疑最弱的艾文入手,获得了证词,还有一些线索和证据。

艾文和彭新雨同时异能系的学生,在同一个班,平时待在一起交流的时间自然多一些。

两人小心思都挺多,但艾文就是习惯性嘴贱,虽然也有些阴暗的想法,却是没有实践的胆子的。

彭新雨则要冲动许多,想到就会去做。

两人在私下里聊过队友很多次,都没什么好话,觉得苏海楼就会装模作样,陆辞夜废物,娄心月命好觉醒了治疗系的异能。

治疗师无论在哪里都是极受欢迎的。

他们甚至不需要太过刻苦的训练,对异能强度也极为宽容,最差也能去小镇的治疗所当一个受人尊敬的职业治疗师。

他们虽然同样不喜欢陆辞夜,但比起身份背景有如天堑的陆少爷来说,还是同样是平民的娄心月更让他们嫉妒。

在陆辞夜受伤之后,他们就冒出了嫁祸娄心月的想法。

不同的是,艾文只敢想想,背后嘴贱几句,却也很害怕陆辞夜真的出事,让他们被迁怒。

而彭新雨则真的付诸了实践。

如果陆辞夜没回来,艾文为了避免担责,绝对会守口如瓶,帮着将罪责全部栽赃到娄心月身上去。

但是三人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艾文想也没想就出卖了彭新雨。

艾文还提供了一段录音作为证据。

人证物证皆在,彭新雨意图谋害队友的证据已经确凿,本来只需要再向当事人求证,补充完案件详情,再将彭新雨交由法庭审判,给受害者一个交代,这件事就算完成了。

但协会的调查团新人经验不足,将本该暗中处理的事弄得尽人皆知。

而会长则是在协会迎面撞上被带来的陆辞夜和宿云,才知道手下办了件蠢事。

“真是对不住,让你们白跑一趟。”会长连连道歉,“还请你们稍坐片刻,一会儿我叫人把你们送回去。”

“苏海楼呢?”本该最沉默的宿云开口问了一句。

会长怔了怔,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

他打量了一眼陆辞夜的神色,吞吞吐吐地说道:“苏海楼跟三皇子关系不错。”

陆辞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会长心头莫名一突,连忙摆正了脸色,苦笑了一下,说道:“苏海楼最多就是作为队长有些失察,没有证据证明他有试图谋杀队友的想法和计划。”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总不能随便给人安上罪名。短暂的沉默之后,陆辞夜点了下头,示意他知道了。

大概是不为难他的意思。

会长暗自松了一口气,叫来下属招待三人,便匆匆告辞离开。

娄心月捧着接待员递来的热茶,还有些懵。

她完全没想到协会还会调查这件事。

之前她也是有心当面跟那三个人对峙的,但到了这里之后一直没碰上面。

而且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一没背景二没能力,最多嘴上骂几句,但想要讨个公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她确实没出事,已经是万幸。

她早就做好把那一口气咽下去的准备了。

没成想陡然间天上掉下份“大礼”。

哦,是因为陆指挥官。

娄心月后知后觉,心底终于生出几分淡淡的羡慕。

她偷偷打量了坐在另一边的陆辞夜一眼。

陆辞夜正靠在桌子边,将桌上的甜点掰碎了喂给小鸟吃,小鸟意思性地啄了两下就不肯再动了。

明明是只鸟,却仿佛成功翻出了一个白眼。

陆辞夜靠在一旁笑,又伸手去挠了挠小鸟的下巴。

他当然也知道彭新雨被查出来是因为什么。

原来的陆辞夜其实很少借父亲的名声真正去做些什么,否则大概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胆敢在背后废物、废物的叫他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原本的陆辞夜其实脾气还不错,即便正巧撞见别人在背后非议他,他最多也就黑了脸色,摆出张冷脸。

但真要说谁被他利用权势报复过……娄心月翻遍了所有的记忆,竟也找不出来一个。

父亲盛名有多高,做儿子的压力就有多大。

尤其是对一个自尊心很强、还有着上进心的儿子来说。

想到这里,娄心月心底那点羡慕也就被按下来,反倒心有余悸地低叹了一声。

“流言还真是可怕。”

蛮不讲理地就能将一个不算坏的普通人扭曲成了举世难容的大恶人。

“咚咚。”

陆辞夜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

娄心月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没回过神。

陆辞夜提醒她:“走了。”

娄心月愣了一下:“这么快?”

感觉也就安静地坐了一小会儿。

但看了眼时间,就发现已经不早了,来的时候是早上,这会儿已经临近饭点。

显然协会的人没有打算留他们吃饭。

接待员正敲门进来,打包了三份甜点给三人带上,说送他们回去的飞行器已经准备好了。

快到宿舍区的时候,他们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人群,似乎比平时要热闹一些。

也有可能是因为考核即将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到来了。

娄心月跟另外两人说起早上的事,不由地感叹:“现在的人还真是喜欢看热闹,希望回去的时候我们不会被当成猴子一样围观。”

陆辞夜扫了一眼窗外,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却说着反话:“看来很难。”

那些人仿佛早就知道他们即将在这个时候回来一样,表面上是在做自己的事情,但实际上很多的视线都隐晦地投向了他们。

等到三人下去,某一瞬间仿佛万千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们身上。不过很快,那些视线便相继收了回去。

娄心月被盯得寒毛直竖,旁边的宿云也下意识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刀。

然而抬头看去,似乎都是普通的商户和参与考核的选手,有不少还是前两天就见过的熟面孔。

那些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有些人惊诧,有些人好奇,还有些带着鄙夷和轻蔑,对上他们的视线后,便用力地冷哼一声,不屑地扭回头。

“发生了什么?”娄心月有些茫然,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脑子里冒出个猜想,“不会真是因为早上的事吧?”

陆辞夜抬手打了个响指,那些人背地里低声的讨论便随着风传入他们的耳中。

“谁叫人家有个好爹呢,换我我也叫我爹帮我把那些看不顺眼的都抓起来,然后——咔嚓。嘿嘿,那可就爽翻了。”

“人家杀了那么多外敌,也就动用私权抓个欺负儿子的警告一下有什么关系,你们还不就是吃不到葡萄嫌酸。”

“切,我可不会没用到让亲爹赔上一世英名替自己出头。”

“你们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谁知道下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轮到你们头上了,战神什么人啊,陛下都怕,他儿子想碾死你们不跟弄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你们说这指挥官当了这么多年,陛下也没说赏个一官半爵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而且明明敌人都被赶走了,他还被派去守那么荒凉的北区……”

“还能是什么,功高震主呗,说不定陛下心里也计划着什么时候——”

“啧,我看他以后说不准就是要栽在的好儿子身上咯。”

……

娄心月脸色变了变,下意识想朝声源处看,陆辞夜叫住她:“走!”

这是叫她别看,别去跟人争吵。

娄心月拧着眉头,咬了咬牙忍下来。

走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那些怪异的视线终于少了许多。

三人在中心小花园的凉亭里停下来。

左右没人,娄心月终于忍不住恼怒地拍了拍手上的甜点盒子泄愤。

饶是她再怎么不敏感,也意识到这些流言来得不对劲。

“不会是协会的人故意搞鬼陷害陆指挥官吧?”娄心月越想越觉得谁都不对劲,“我就说堂堂一个会长,干嘛对我们这么殷勤,他是不是就是故意给我们挖坑的?”

“那倒没有。”陆辞夜安抚了一句,“他说话的时候我偷偷用了测谎的魔法,没反应,应该不是假话。”

除非对方比他厉害很多且早有防备。

但从感知到的力量强度来看,显然不太可能。

对方压根没觉察到半点魔法波动,陆辞夜甚至都没留神去遮掩——旁边的宿云都注意到了,期间不止看了他一眼。

那个协会一看管理就很松散,会长也不是什么强者,内部一团散沙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

倒不如说至今没被取缔才是件惊奇的事。

也许是跟异核的秘密有些关系。

娄心月问他:“你不担心吗?”

陆辞夜反问:“为什么要担心?”

娄心月不解:“他也是你父亲啊——虽然是另一个世界的,但本质上也一样啦,他被这么诋毁,万一传到外面……你不担心吗?”

陆辞夜沉默了片刻,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娄心月想也没想就答道:“第一指挥官,战神,曾经拯救了全星系的男人。”

陆辞夜点点头,问:“所以,你现在知道他有多厉害了吗?”

娄心月:“……”

对哦,他们这些连学都还没上完的学生,为什么要去担心一个成名已久的全星系战力天花板?

娄心月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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