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保证不拐你回家”
陆仟觉得她的生活是靠一个个期待而维持活力的。
期待周末、期待新裙子、期待旅游…甚至是期待下一次做医美的时间、期待新的健身课程。
这些期待不仅让她在等待的每一天中充满动力——为了穿上好看的裙子而不多吃、为了旅游的完美无瑕而一次次的完善行程；还能让她对完成目标之后的未知生活充满好奇——是不是能变得更好看、是不是能有一段新的回忆。
不管结局如何，只要是她还有一个事情可以期待，她的每天都会充满希冀和动力。
特别是，当她有喜欢的人时。
或许女生都一样。买来的新裙子、做好的美甲，没有人欣赏，它们的意义就减少了一半。当你知道你每一天的精心装扮都会让一个人只为你停留目光时，繁杂的打扮过程都变得神圣了起来。你会仔仔细细地武装每一个身体的角落，还会定时地更新它——就为了让你的心上人眼前一亮。
陆仟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一个接着一个的换男友，很有可能就是需要不断有人欣赏她花时间花金钱挑选的一条条漂亮裙子。
甘明熠对于陆仟来说，不仅仅是理想型，更是一个合格的对手。陆仟相信她的每一次别有用心，对方都会明白。所以她更有动力去做好每一次要与甘明熠过招之前的准备。
甚至是有点兴奋，她觉得正在化妆的她眼睛里都放着光。
周一的选修课又是大早上开始。早上七点，陆仟已经洗漱完毕，还喝了一杯黑咖啡开始化妆了。
待她化好妆，开始挑选衣服，遇到了一点困难。
天气开始转凉，出门需要穿上一些厚实的衣物。陆仟当然也可以要风度不要温度，但这样就会显得过于刻意和隆重——毕竟二人都知道今天会见面。更何况陆仟也不想为了在选修课见个男孩而感冒。
她还没来得及把很多衣服从收纳箱里清出来，导致目前她的衣柜中秋衣只有寥寥数几。是从衣柜里的搭配，还是花费额外的时间从收纳箱里找衣服，这是陆仟目前面临的问题。
花了几分钟纠结，陆仟还是决定完美的出门。于是当她出门的时候，距离上课的时间又不剩多少了。
陆仟走进教学楼，加快脚步往教室走，手机突然多次震动。她掏出手机，看到是班级群里发来的消息，放缓脚步，一边看手机一边往前走。
余光中快走到教室门口，她还没有彻底处理完群里的事情，便站在门旁低头按着手机。
当陆仟快把所有的事情解决掉时，有人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她诧异抬头，看到甘明熠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上课不跑着进门，就不知道怎么进去了是吗。”
看到是甘明熠，陆仟弯了弯眼角：“我说我站在门口等你一起，会不会有点油腻。”
甘明熠笑着点头：“确实，有点太刻意。”说完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示意她往里走。
二人走进教室，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同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师的要求，今天教室里的同学都集中地坐在了前面几排，只剩下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空位。
见状，陆仟回头朝甘明熠装模作样地摆了一个遗憾的表情，在甘明熠边笑边摇头的注视中往左边的空位走去。
陆仟和甘明熠各自在教室的两边落座后，老师开始上课。
老师在台上讲，陆仟在台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课程刚开始，她先是把在门外被甘明熠打断的事情弄完。弄完后，她突然觉得有点困。可能是因为一大早就极其兴奋和高度的精神集中，现在突然的松懈让她的困意排山倒海地袭来。而台上老师说的内容对于她一个作曲系已经太过于熟悉，老师轻柔的语气更像是催眠曲。
陆仟的脑袋在这样的氛围下开始慢慢地往下栽，她努力用手撑住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不要睡过去。意识模糊期间，陆仟感觉到了目光的注视。
她抬头侧过脸，看到教室另一头的甘明熠侧着身子靠墙坐着，整个人对着她的方向，单手撑脸，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正看着她。
看来她刚刚犯困的样子全被男孩看在眼里。
陆仟在甘明熠的注视下恢复了一些神智，她轻轻甩了甩脑袋，学着甘明熠的样子背往墙上靠，坐直了身体，看了两眼老师，又回看甘明熠，嘴角微微弯起。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会，互相挪开了视线。
课程继续进行，陆仟的困意已经消失，开始认真听课。这门选修课的老师很年轻，讲课的风格轻松有趣，时不时引发教室里一阵阵的笑声。
每次陆仟笑的时候，眼睛总是忍不住往甘明熠的方向看过去。
当她瞥向甘明熠时，也总能和甘明熠的目光撞在一起。
甘明熠笑的时候也会看向她。
他整节课都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侧身背靠墙坐，只要稍稍抬眼就能与同样姿势的陆仟对视。而他也总是毫不避讳地撑着脸，直勾勾看着陆仟笑。
陆仟没有刻意控制自己是否要往甘明熠的方向看过去，但只要撞上了甘明熠的目光就不会躲开。
目光交汇的时间往往都不长，有时是甘明熠先移开眼神，陆仟会继续盯着他看，直到甘明熠再次转过眼来，双方眼里的笑意都加深，她才挪开视线。
陆仟和甘明熠各坐在教室的两端，教室里的其他人都认真听着课或忙着开小差，没有人注意到二人之间隔着人群的暗波涌动。
当俩人又一次对视上，互相都记不清是第几次目光交错。这次甘明熠还对着陆仟挑了挑眉，弯了下嘴角，单眼轻轻眨了眨。
陆仟正单手托着腮，看到甘明熠冲她眨眼，托腮的手遮住自己抿着笑的嘴，另一只手在手机上点点按按。
甘明熠用刻意卖萌远距离逗了陆仟，看着女孩移过眼神望着前面忍笑的样子，自己也垂下眼笑，再抬起头来时已经在假装听课。
没听几分钟课，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有微信。
「陆仟：老看我干啥。」
我都看你快一节课了，才想起来问我？甘明熠抬头看一眼陆仟，对方没看他，正看似专注地听着课。
他低头笑，回复陆仟。
「甘明熠：我近视眼。」
「甘明熠：今天没带隐形。」
「甘明熠：习惯性往有光的地方看。」
「陆仟：咦。」
「陆仟：你好油腻啊！！！！！」
女孩的吐槽要通过她的感叹号穿过甘明熠的手机屏幕砸到他脸上了。
甘明熠瞥了一眼陆仟，对面的人边忍笑边给他做了个嫌弃的表情。
「甘明熠：唐突了。怪我。」
「甘明熠：可我也没办法，每次对着你脑子里就自动蹦出这些话来。」
陆仟看着甘明熠发来的消息，心脏止不住砰砰直响。
「陆仟：不准招惹。」
对面回得飞快。
「甘明熠：好的。」
然后火速把一开始回答她的几条微信撤回了。
？陆仟被气笑了。还没来得及怼回去，甘明熠又马上发来一条微信。
「甘明熠：遵命。」
「甘明熠：[遵旨]」
陆仟看到这，笑着抬眼向对面望去，甘明熠正眼角含笑的看着她，随即低下头在手机上按着什么。
对面刚按完，陆仟这边手机就震动了。
「甘明熠：一会下课想吃什么？」
「陆仟：都行。」
「陆仟：不要太油的。」
机灵鬼真是见缝插针的怼他。甘明熠忍俊不禁。
「甘明熠：那吃学校附近那个兰心？」
「陆仟：行呀，好久没吃了。」
「陆仟：不过那个要等位吧。」
「陆仟：你后面有课吗？」
兰心餐厅是市中心有名的本地小馆，菜好吃老板拽，出名的不仅仅是他家的菜，还是小馆的吃饭规矩——“人来齐方可入座”，据说某着名首富都因为这个规矩不得不站在街边等位。
「甘明熠：没课。」
「甘明熠：你有课吗。」
「陆仟：没啦。」
「甘明熠：那就吃这个。」
「甘明熠：吃完想看电影吗。」
「陆仟：咦。」
「陆仟：我只答应你吃饭哦。」
「甘明熠：这么熟了。」
「甘明熠：多送点时间吧。」
又卖萌。陆仟眨眨眼。
「陆仟：吃完饭就看电影。」
「陆仟：看完电影再喝个咖啡。」
「陆仟：喝完咖啡就吃晚饭。」
「陆仟：吃完晚饭再喝个小酒。」
「陆仟：这么简单就把我一天拐跑啦？」
「甘明熠：我只能保证不拐你回家。」
甘明熠发完就抬头看对面人的反应。女孩看完微信，果不其然也抬头看向他，表情微妙，嘴角微微翘起，望向他的眼睛亮亮的，里头有说不出的情愫。
「陆仟：那我拐你你就跟着我走了？」
「甘明熠：你的意思谁拐谁再说，拐之前的行程咱们就定下来了？」
「陆仟：你可真能借坡下驴。」
「甘明熠：求求你了。」
陆仟没忍住笑出了声，引得好几个人往她那看过去，还好老师没有太注意。
她收敛了笑意，不由自主地又看向甘明熠，对方正单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陆仟知道甘明熠这种大少爷是不可能真的求她的，她也不需要。但对方每次在她面前耍赖皮似的装乖，她特别吃这一套。
「陆仟：我今天回家之前要是不开心的话。」
「陆仟：你就再也不能跟漂亮小姑娘吃饭啦。」
「陆仟：把朋友圈全点上赞也没用。」
甘明熠看完微信，抬起头对着对面的女孩，微微抬手在额头比了一个手势，用口型慢慢说：
“遵——命——”
*
上半堂课在陆仟和甘明熠的眉来眼去中飞快地过去了。
老师刚宣布课间休息，疲惫的同学们就此起彼伏地感慨：“啊——”“终于能休息一会了”，接着有人陆陆续续地往教室外走。
甘明熠在老师话音刚落的时候就起身往陆仟的座位走。
陆仟旁边是个女生，看上去也是一个人上课，这会还坐在座位上刷着手机。
甘明熠走到女生的桌前，微微弯下腰：“你好，不好意思，我能跟你换个位置吗？”说完偏过头看了一眼陆仟。
女生因为甘明熠的问话一时间愣了，有点猝不及防，看到甘明熠的眼神落在陆仟身上后就懂了，以为他俩是一对：“啊，okok没问题，你跟你女朋友坐吧。”
陆仟全程不出声看着，此刻也没有出言反驳，歪了歪头，望向甘明熠。
甘明熠跟女生道谢，没有解释什么，等女生收拾好离开座位。他刚坐下，陆仟就凑过来在他耳边说：“这算不算便宜我了。”
甘明熠闻言转头，挑眉看着陆仟装模作样的小表情：“便宜我了，换座位还附赠一对象。”
“不不，便宜我了，我什么都没干就被从天而降的对象砸着了。”陆仟继续假模假式地推脱，手肘撑在甘明熠这边的桌上，慢慢往他的方向滑过去，脸离对方越来越近。
甘明熠维持侧着头的动作，面不改色地看着女孩一点点靠近的脸。突然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陆仟的鼻子，漫不经心道：“那这个对象砸着你，你要不要啊。”
陆仟立马起身坐好：“要不起要不起。”
“一对三也要不起？”
“一手号码牌呀。”
甘明熠好笑地看着陆仟各种摇头晃脑的小表情，伸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转移话题：“困不困？”看她今天妆画的这么漂亮，估计起的挺早的。
“一开始有点困，现在过了那个困劲了。”
甘明熠闻言问：“要喝咖啡么，我出去买。”
陆仟摇了摇头：“早上起来已经喝过了，现在不想喝了。”
“化妆前消肿？”
陆仟夸张地惊讶出声：“你真的好懂哦。”
甘明熠无奈笑，又揉了揉女孩的头。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丝毫没有发觉他俩此时不知不觉形成了一个旁人无法靠近的气场。教室里剩余的人各自休息着，若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个小角落，没有人不会觉得这是一对小情侣——男孩一言不发，眼神宠溺；女孩则是一直唧唧喳喳，表情丰富，还时不时地去逗一下男孩；男孩则是由着女孩，偶尔配合地说两句把女孩逗得眉开眼笑。
但身在局中的两个人并没有察觉。或是都刻意不去想这些事，只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陆仟把脸再一次凑到甘明熠面前，这次干脆把手撑在了甘明熠大腿上，问道：“我起好早化的妆，怎么样。”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问得很直接，满脸都写满了“为你特意化的快夸我”。
甘明熠早就注意到了，但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她的脸，从眉毛一直看到嘴，再回到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很漂亮。辛苦。”
说完还补了几个细节：“你的眉毛化的很好，一根根的，这个很难化吧。”
陆仟满意地弯了眼角：“超级难化。我光这个眉毛就化了半个小时...”
女孩又开始撒娇一般地碎碎念，甘明熠微笑点头听着，期间陆仟的手一直撑在他大腿上，他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就是在女孩的手快滑下膝盖的时候提了提腿，让手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你今天也好帅，”陆仟突然转移了话题，歪头看甘明熠，“我喜欢你的外套。”
甘明熠勾唇，看了看外套说道：“那我今天选对了。”又抬头对着陆仟笑，“那至少外形算是达标，能让你撑到晚上了吧。“
“太能啦，”陆仟笑眯眯，突然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你要是能满足我一个小要求那就更好了。”
你要月亮我都给你摘。甘明熠看着女孩各种可爱的小动作，脑子里不自主地冒出了一句话。
“你说。”他眼神温柔。
“那什么，”陆仟一脸认真——
“你的配货额度用掉了吗？今年还能拿包吗？能不能把这个名额让给我？”
甘明熠没想到陆仟的要求居然是这个，怔了一下笑出声。
他今天穿的外套没有logo，但也是件牌子货。是他妈为了配货绞尽脑汁的时候大发慈悲给他买的，他自己也觉得挺好看的就留下了，并没有太在意品牌。
陆仟背过几次这个牌子的包，且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上穿的新款外套，想必也是为了配货费尽了心思。
一开始听到陆仟小声地跟他说有“小要求”，他还有点期待。没想到女孩全部的注意点都在能不能买到心仪的包上，甘明熠哭笑不得之余还被眼前陆仟认真的眼神可爱到。
他开口逗她：“跟我回家，你去问问我妈能不能让个名额给你。”
闻言陆仟立马弹开，乖巧坐好：“打扰了。”
甘明熠停不下来，被陆仟逗得边看她边笑。陆仟本来一脸乖巧状坐着，看到甘明熠止不住笑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轻轻推他：“再看着我这样笑，我真的要跟你回家了啊。”
“欢迎。”甘明熠继续笑，“你想要哪个款？你告诉我，说不定我妈衣柜里有，我给你偷去。”
陆仟居然真的心动了一秒，但她觉得一定是因为包：“太感人了。不过有你这样的儿子，代入你妈我可能要抽死你。”
“我要真给你拿出来，她要抽我，我就上你家躲着去。”甘明熠也学着她刚刚的样子凑近她，小声说。
“我还是乖乖自己配吧。”陆仟撇了撇嘴。
甘明熠笑着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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