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眼睛
入夜。
族长书房，宁次和日向日足相对而坐，相对无言。
一直过去两三分钟，日向日足才率先开口。
短短一天没过，他看起来就憔悴了不少，脸颊苍白、眼神黯淡。显然是今天发生的事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在独处良久，处理好情绪，冷静下来后，他立刻就把宁次找来了。
“宁次，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什么。”
“让花火来继承族长之位……从明天就开始。”
宁次微微一怔：“现在？她才几岁？”
日向日足道：“我会帮她处理一些事务。”
“……哦。”
宁次明白了，这是“垂帘听政”的意思。
他看得出，日向日足肯定是觉得自己当族长期间，出了这么大的事，已经没有足够的威望再继续担任下去了。还不如，就把位置让给自己女儿。
这样，自己也能好受一点……
日向日足坦然道：“家族出现了这种事，我这个当族长的实在没脸再干下去了。只能让位给花火，还是说……”他平静得看着宁次，“还是说，宁次你不光想当火影，连族长也想当？”
“族长多虑了。”宁次摇头，“我答应过你会辅佐花火，就一定会信守诺言。”
“……你做出这种事，我真不知道让你辅佐她到底是好是坏。”日向日足说着，上半身微微抬起，语气也有些激动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急？宁次。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去除了笼中鸟，那我可以帮你，只要慢慢一些来，或许这场血腥就能避免！”
“呵呵。”宁次笑了笑，“族长，你还不明白吗，根本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只有一方灭亡或者另一方灭亡。”
“可是……”
宁次看着日向日足纠结的表情，就知道确实让花火做族长比较好。
在他看来，优秀的领导者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守成型”，一种是“进取型”。
日足毫无疑问就是守成型，他能把家族事务打理得不错，内政不错，但碰上一些大事就会犹豫不决，依赖他人。
而花火，年纪虽小却也显露出了“进取型”的人格，这从她在训练场时第一个站出来就能看出。尽管这其中也有她和宁次关系好的缘故……可当着那么多前辈长老的面，一个几岁的小姑娘能鼓起勇气站到对立面，真的很不容易。
如果一个家族正值鼎盛期，各方面都很完美，那或许守成型的领导更适合。
但如果一个家族内部矛盾重重，那就需要一个进取型的族长来披荆斩棘，狠下心来好好整理一番。
宁次认为现在的日向一族需要的就是进取型领导。
日向日足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在他的管理下，日向一族的矛盾注定得不到解决，像原著宁次那“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一样的悲剧也会不断上演……
换了花火，宁次不能担保一定会如何，但他能确保的是这个小女孩更有勇气去改变一些腐朽的东西。有些时候，勇气本身就比什么都重要。
日向日足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了后面的话。
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宁次，也没什么意义，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人也已经死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其他的不说……但是宁次，你为什么要让人扣下宗家长老和其护卫的尸身？”
日向日足不是很理解这一点，人都杀了，还扣着尸体干嘛？
鞭尸？也不至于深仇大恨到这种地步吧？
“长老们对你动手，你杀了他们也能勉强说是自卫，但是，为什么要扣下尸身？”日足不解道，“现在他们的家属都在闹，要把尸身带回去安葬……你不能做得太过分了，宁次。”
宁次眨眨眼睛：“人是我杀的，尸体自然归我。”他没有隐瞒目的，“因为我需要他们的眼睛。”
“需要眼睛？！”
“是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宁次，说明白！”
“这和我要帮其他分家解除笼中鸟的咒印有关。”宁次撒了个谎。
但实际上，他也曾经有过猜想。猜想白眼升级之后，假如产生新能力，有没有可能出现一个类似“抹除咒印”的能力？
假如能出现的话，那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假如不能……那也没关系，反正白眼升级能让他变得更强。至于分家咒印，就再想其他的解除方法。
“解除咒印……居然需要用到眼睛？而且是……宗家的？”
“分家的也不是不可以。”宁次说，“但前提是，取出眼睛后，这个人不能死。”
“……”
是的，笼中鸟的咒印，是在人死亡时才会启动。也就是说，假如在分家活着的时候挖出白眼，然后让他一直活着，那咒印不启动，挖出的白眼就不会被破坏。
这是很隐秘的规则，只有少数人知道。但对于分家来说，眼睛被挖走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一些分家在失去眼睛后，会直接选择自杀。否则，就算能活着回来，家族也会将其处死，确保眼睛被破坏。
日向日足听了这略显恐怖的话语，呼吸变得急促了些。
“宁次，你该不会……”
“放心吧。”宁次知道日足在想什么，“我还没你想的那么丧心病狂。”
“……”
刚才有一瞬间，日足在担心宁次会动花火和雏田的主意。毕竟她们两人都是宗家，都没有咒印。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确实如宁次所说，他并不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
犹豫半晌，日向日足忽然道：“如果你需要宗家的眼睛，我可以把我的给你。”
“……”
“这也算是我对日差的赎罪……假如你能用我的眼睛，去除分家的咒印……那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不必。”宁次道，“你的眼睛还是留着帮花火处理家族事务吧。”
“……那你需要几双？”
宁次心头微动：“你要帮我？”
日向日足艰难得点了点头：“会，但我不会通过杀人的方式……族里有一些病重危急的患者，他们的眼睛……我相信会有人为了帮助其他人去除咒印，愿意贡献出来。”
宁次眼前一亮。
对啊，这确实是个思路……
族中确实有一些病重患者，他们得了不治之症，剩下的最多只有半年、一年多时间。死后，他们的眼睛就会被咒印摧毁。那么，如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给其家庭一笔丰厚的地产财物补偿……说不定就会愿意贡献出来。
到时候，等宁次升级完白眼，患者再死掉的话也没关系了……反正已经升级完了……这么想或许有些残忍，但宁次相信，这个交易对一些人来说是愿意做的。
本来分家死亡后眼睛就会被咒印破坏得惨不忍睹，那还不如拿去换一份希望、换一份留给亲人的财产……
宁次眼中闪动着微光，轻声道：“还差两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