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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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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战双方所有人都安静了,刀剑低垂,直勾勾地看着陆太后将明晔搀扶着坐在地上。

明晔一口血从嘴里涌了出来,到底是缠斗太久受了内伤,强撑到现在,荥阳又是箭中好手,隔着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神医在世也是积重难返。

明晔躺在她怀里,勾着笑,风华妖娆,“你瞧……人就是……不能想太多……”太多不舍,累己累人。他迷茫地望着她的脸,像是得了什么珍宝似的,断断续续地道:“我是为你……死的……你最好活得……活得久些……久到……没办法忘了我……”

他告诉她的第一句话是:娘娘千岁。

他告诉她的最后一句话是:活得久些……久到……没办法忘了我……

大靖史:延平二年正月,姜国质子明晔勾结内贼,犯上作乱。二月初一,死于乱军之中,叛乱灭,姜国亡,自此大靖一统天下。

☆、第91章 娶个媳妇这么难

陛下最近很忧郁。

按理说,该收拾的人收拾了,该收拾的地方也收拾了,也没什么不称心的事情。可谓万事俱备,那么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当然是娶媳妇了,其实他也老大不小的了,成个亲理所当然,而且媳妇就在身边,不娶摆在那人家早晚会生气。

陛下思虑很周全,所以这一天在早朝上便语出惊人:朕要娶陆瑾佩。

当然了,他没有说朕要娶太后,否则一朝老臣谁知道哪个承受力过低的,两腿一蹬闭个气就不大好了,现在事情多的忙不完,大家各司其职,总得来说相处的还是很融洽的。所以,心情颇好的皇上在说这件事情进行了长达半个时辰的铺垫,从人伦天纲聊到了国法家常,顺带着很隐晦地说了一下阴阳平衡的问题,大家经过半个时辰的洗脑,这会终于明白了:陛下,您思春……咳,要大婚了。

大婚就大婚呗,皇上每天大婚那也很正常。

关键皇上他大婚这人吧有点欠妥,太后!

陛下为此做了一番解释,原因如下:现在这个太后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太后,宫里的这个呢是原先陆府的丫鬟,陆执不忍心把亲生女儿嫁进来就找了个丫鬟替嫁,所以宫里的这位太后不能算是先帝的妃嫔,朕正考虑着把她的身份废掉,重新娶进宫里来。

总之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陆执的身上,宫里头这姑娘是无辜的。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大家经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政变,家国险些不保,小命险些不存,好像承受能力也增强了不少,娶妻就娶妻吧,娶太后……你就娶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用安静表示了一下默许。

第一道坎过了,秦作庭稍稍放松了一下。

接下来迈第二道坎,朕要立陆瑾佩为后!

这下大家都不淡定了,娶妻可以接受,立后这事打死不同意。皇后之位那是什么,往大了说那是立国之本,往小了说那是事关后宫兴衰,纵使太后的身份有天大的误会,也不能立前任太后为皇后,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于是,恨得牙痒痒的皇上和莫名其妙悲催的大臣对峙了一个早上,也未取得最后的胜利,怒火滔天地拂袖而去。

自从事情结束后陆瑾佩就搬到了清华殿里,说实在的她确实对寿昌宫有种诡异的情绪,呆在那里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明晔无时无刻不在那里。不是她忘不了他,只是在那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打从心底开始厌恶。

秦作庭回来的时候她正一脸惺忪的睡意,披着个头发像个鬼幽幽地望着他。就瞧着面沉似水的皇帝陛下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紧地搂着,也顾不得她没洗漱,热情如火地亲了个遍,又将她塞回被子里一言不发地批奏折去了。

陛下,您这是出门忘吃药了么?

……昨天晚上还嫌不够热情似火,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咳咳,她是不是说多了什么?

鉴于以前他也有这种不知所谓的奇怪行为,陆瑾佩又默默地在被子里睡了个回笼觉,用罢午饭趁着段雳一个没留神就让东鹊给他堵在了屋子里。陆瑾佩详细询问了一下早上发生的事情,段雳哭丧着脸一五一十地倒出了皇上的心事。

这也没多大的事情,要是这些古板的大臣顺顺当当地同意教她做皇后那才是怪事呢。不做也挺好,两个人在一起相守这么过一辈子还能比不过做皇后吗?

她当晚贤妻附体,大发善心如此这般地劝慰了一整天愁云惨雾的皇上。话是好话,有道是理解万岁,可是秦作庭他并不这么想,他想把最好的都给她,即使不能给也要想尽办法拿来给她。这女人不感激他就算了,摆着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心里还有明晔不成?难道她心里还在记恨那次他没来得及救她?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由于他俩彼此就不存在秘密,索性就问了出来。

陆瑾佩也傻了,这都是从哪里的出来的结论,她为什么要想着明晔,她明明喜欢他的不是么?这人脑子坏了不成?问得这都是什么问题?她觉得自己的心意遭到了这人疑心无尽的碾压,极度的不爽。

于是,皇上和娘娘生平第一次冷战就这么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所以出现了上述皇上很忧郁的状态。

段雳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昨天皇上和娘娘闹别扭之后,今儿一早陛下上了朝,娘娘便起身带了东鹊回了娘家-新修的威远将军府邸,声称是要去瞧瞧自家兄长,可谁不知道那是和陛下在生气呐。就像陛下听闻了这个消息,邪神上身似的,阴沉沉的脸写满了闲人勿扰,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阴恻恻的诡异气息,像是来自十八层地狱的索命鬼,敢来就灭了你。

这眼神,这脸色,加之偶尔从嗓眼里滚过的喋喋不休的絮叨声,让人觉得这个开春的三月如此阴冷。这清华殿哪里是帝王寝宫,分明是阎王居所,经过上一次的荼毒,这回越发的受不了。皇上驾前的人又进入了一种极度崩溃的状态,控制完脚步控制呼吸,生怕一不当紧惹得龙颜大怒,成为这场战火里的炮灰那就不好了。

段雳作为陛下鞍前马后尽忠职守的人,历经陛下屡次发疯的状态,这时候都有点心惊肉跳。陛下属于那种极度隐忍,隐忍完了接茬隐忍的人,这种人最是恐怖,一旦爆发起来谁也挡不住。关键是还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发作一回,现在只能畏畏缩缩地把心吊着。

到了晚上,娘娘派人传了话说是要和兄长叙旧,就不回宫里了。大家很想作鸟兽散,段雳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地回禀完了,就觉得皇上的抑郁越发地加重了,自己哼哼唧唧找面子:“不回就不回,还反了她了,朕一个人过得很好!”

段雳:“……”皇上您就嘴硬吧,看您能撑多久?

事实证明段雳公公的远见卓识还是很不错的,皇上他根本就撑不住。

次日给皇上叫起,一抬头就看见了特别醒目的黑眼圈,如果不是段祥守了一夜他都怀疑陛下您是不是背着娘娘红杏出墙了?不过憔悴的陛下看起来还是特别精神的,一双龙目贼亮贼亮的,远远看着都有种不寒而栗的冲动,因此大家对皇上的规避更甚了。

这一天日头特别好,晒在身上暖融融的,清华殿里乌云盖顶、阴风阵阵。大家一致认为憋屈的帝王是个易燃易爆的物体,纷纷找事来做,所以大家都很忙,比如三个人端一个茶杯,四个人抬一个小花盆,五个人共用一个鸡毛掸对着明黄的帘子戳了半个时辰……就把剩下无所事事的段雳公公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御前当炮灰。

段雳:“……”你妹!

在段雳咬牙切齿的档口,陛下瞪着一双油光发亮的龙目发明了一项新的折磨人的活动。陛下是个文明人,活动自然离不开琴棋书画,自打上次疯狂练字之后又开始了揉纸团。瞧这凶神恶煞似的目光、听这肝肠寸断的磨牙声,看这悦耳动听的揉纸团的擦擦声,真是太特么的美妙了。地上已经堆积了几十个奋笔疾书的纸团,涂涂画画,陛下瞧着不顺眼就揉成一团到处乱丢,连他脚底下都密密麻麻地排了一圈,不知道的以为是他新下的蛋呢。

段雳面无表情地搭着把拂尘安静地站在一旁……装死,这种时候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最好让陛下以为他不存在最好,谁让大爷他不爽利了?默默地承受着陛下揉纸团的乐趣,他心里便开始犯嘀咕,娘娘怎么能说走就走,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好端端的两个人是怎么了呢?前天问了立后的事情,难道娘娘也不乐意了?不可能啊,娘娘虽然不着调,大那是大事上还是很精明很理智的,应该是劝慰了皇上吧?可是按理说劝慰到最后怎么两个人闹成这样了呢?估摸着不是陛下抽风了就是娘娘又不着调了,这可怎么办?娘娘您要是再不回来奴才们可都得玩完。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可愁死他了。

段雳想到此处,偷偷摸摸地将眼皮掀开一条缝,也没敢看皇上的表情,扫了一下脚底下堆积如山的纸团,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接茬装死。

唉,等着吧,最先憋不住的肯定是皇上。

事实证明,段雳公公做到大内总管不是徒有虚名的。还没到傍晚的时候,皇上他老人家就黑着一张脸出宫往威远将军府去了。

其实这两日陆瑾佩过得也不舒心,倒不是和她大哥相处的不融洽。主要是一个她十分想不明白,秦作庭疑心个什么鬼;另一个,他大哥喜欢上个姑娘,这个姑娘是个酒铺的掌柜,人美性子也豪爽,但是最关键的问题-她只喜欢素食。

她大哥为了获得美人芳心,当然要从边边角角的小习惯下手,开始不吃鱼肉。她成天在宫里鱼呀肉的养着,嘴挑的很,一顿可以不吃鱼肉,可是也不能顿顿这样啊。

正在忧郁着,就听有人回禀说是陛下来了!

她眼睛一亮,这么说……就是有好吃的了?

☆、第92章 食肉二人组的较量

段雳跟在秦作庭身后,一路大气不敢出,掂着个脚快步如风就是没声,陆瑾佩以为园子里进来两个鬼,静悄悄的吓死个人。

段雳却觉得这趟来得很对,心中特别痛快特别舒畅,要不是皇上在前头沉甸甸的背影一看就格外忧郁,他真的很想冲上去抱着陆瑾佩……跟前的桌子大哭一场:娘娘,您可不知道奴才受了多大的罪,皇上他疯了,受不了了,您快点来解救我们吧!对,她现在就是佛祖转世、菩萨投胎解救民生疾苦来了。

其实秦作庭也是这么认为的。

陆瑾佩现在看他的眼神特别渴望,特别邪乎,特别热情,恨不得扑上来把他一口吃掉的那种情绪。秦作庭心里特别的欢乐和激动,皇上认为夫妻之间偶尔吵吵架拌拌嘴还是挺不错的嘛,你看这丫头不是思念他到了如许的程度,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心里连日的阴霾顿扫,面无表情的脸上就浮上了温柔的笑容。

说实话,陆瑾佩其实也是挺挂念他的,就是这人前些日子的怀疑让她格外的不是滋味,好好地一块为何要牵扯上别人,她与明晔清清白白的。不过有一次她大哥一边喝着心上人亲手酿制又特意送来的美酒,一边笑得和一朵菊花似的道:“妹子,这你就不懂了,哪个男人能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救无动于衷呢?这个,简直就是对他自尊最好的打击……所以,皇上他并不是怀疑你,只是心中愧疚词不达意罢了……看来,妹子你是真心喜欢皇上啊,为兄以为你这辈子嫁不出去了呢!”

陆瑾佩:“……”大哥,你还是喝酒罢。

经过这两日的思索,她也没那么小气,今日又瞧着这人满脸堆笑地来看她,心里最后一点怨气也不见了,就客客气气地把人给迎到了正堂。于是这夫妻二人组在对待小吵怡情这件事情上出现了重大偏差!

皇帝陛下和陆瑾佩正坐在正屋里……极其尴尬地聊着天,段雳在一旁伺候,准确地来说是装死。

东鹊迈着小碎步端了两杯茶进来,笑眯眯地搁在了两个人面前,“陛下请用茶,娘娘请用茶。”

于是,皇帝陛下道:“朕不吃!”

东鹊:“……”吃?吃什么?吃茶么?还说得过去……吧?

一会又进来个两个小侍女,端着两碟点心,“陛下请用点心。”

于是,皇帝陛下道:“朕不喝!”

东鹊:“……!”喝什么,吃点心啊,皇上今儿是怎么了?

她默默地用凌厉的眼风扫了一眼装死的段雳,段雳回过来一个百事哀的眼神,那意思大概是皇上疯了,没救了,你瞧着办吧。

东鹊:“……”这事办不了,她又回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淡定地吃着点心饮着茶,偶尔朝着陛下笑一笑,着实尴尬的很。这样下去可不行,自家主子在情之一事上是个不着调的,马马虎虎合格男人似的,她得帮忙,“皇上,您瞧瞧,桌子上的点心是娘娘亲自做的,做了好些次呢,说是做得好吃了回宫给您尝尝。”

陆瑾佩的手艺秦作庭太清楚了,想到年那个玉佩……真是往事不堪回首。不过这么大的一个台阶,两人都明白,人家东鹊好心好意地撮合,得了,这么着吧,陆瑾佩笑眯眯地道:“皇上,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陛下很开心,捻起一个塞进了嘴里喝了一杯茶囫囵下肚,满口称赞。

若是这样也算得圆满,夫妻二人欢天喜地地双双把家还也就皆大欢喜,偏偏有人给添堵,就听那个端着点心进门的娇俏小丫鬟嘀嘀咕咕:“那是余嬷嬷做的,娘娘怎么能拿这个邀功呢?”

气氛很尴尬,东鹊很愤怒,恶狠狠地飞了一个眼刀过去又陪着笑企图把话题岔开道:“皇上,您能来娘娘可高兴了呢。”

嗯,这个话题大家听着又是松了一口气,当然了,捣乱的人又是开诚布公地道:“东鹊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娘娘高兴那是因为陛下来了,她可以吃荤食了,怎么能欺君呢?”

所以,两个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一个道:“你是因为我来了能吃到好吃的才高兴?”另一个道:“你是因为看到我高兴你才给个笑脸?”好么,一下捅了个马蜂窝,两个人各自扭了脸互相嫌弃。

陆瑾铭来的时候就瞧着两个人各自坐在角落里也不说话,以为着前些日子的事情还没算完,两个人还在闹着别扭。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撩着两个人的话头,试图拉近关系。说着说着就说到他最近喜欢的那个姑娘身上。

陆瑾芝坐在椅子里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招呼也不打飞快地直奔厨房,将厨子准备下锅的鸡鸭鱼肉,一股脑叫人装了袋给运回了屋里,把白菜萝卜给放在了案板上吩咐厨子就做这个。都说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她吃了两天的素,秦作庭也不能独享鱼肉,凭什么给他吃,就让他吃这些。她快乐地不知所以,欢快地往正堂去了。留下厨子面面相觑,小姐今儿是怎么了?

陆瑾铭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坏事,瞧她进来便道:“你陪着陛下说说话,我吩咐厨房做些好菜招待陛下。”

陆瑾佩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笑得花枝乱颤,“好啊好啊,哥哥你慢走,哥哥你走好!”

陆瑾铭:“……”

秦作庭看着她一脸的不怀好意,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佩姑娘鉴于这个时辰很高兴,之前的烦恼抛之脑后,给自己添了杯水又给秦作庭添了杯水,喝了一口笑道:“哎,我去厨房看看,大哥他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秦作庭大马金刀坐在大椅里,气势磅礴,摸着杯子幽幽地道:“你是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可是你真的会让厨房做出来么?”

陆瑾佩怔了怔,刚想说你怎么知道,就赶紧地咽了回去,险些磕着舌头。

秦作庭瞧着她这个表情,心中了然,冲她露出一个四面埋伏似的笑容,“小佩,我第一次到你家做客,你就是这么招待我的,你日后回去也别想碰着你的零嘴。”

陆瑾佩理屈词穷,但是气势上绝对不能输给他,“不碰就不碰,老子不回去了!”

秦作庭气结,端着杯子的手都在哆嗦,本想好言好语把这丫头给劝回去,这倒好,杠上了。不过,大男人和自己的夫人赔个礼道个歉也没什么大事,于是乎他严肃了张脸招手,“过来,我有事问你。”

陆瑾佩心不甘情不愿地挪了过去,往他面前一蹲,托着个腮道:“有屁放!”

秦作庭:“……”忍无可忍。

好在东鹊和段雳都走远了,不然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要哄着她却是有些丢面子,秦作庭掐着她细细的腰身给人搂进来怀里,一边摩挲着她的脸颊,一边沉着一双眉眼问她:“我问你那些话,是我不该,可是这两日你气也该消了,怎么还不回宫呢?”

陆瑾佩撇撇嘴:“就不回。”施美男计也没用。

秦作庭笑,“不回也要给个原因啊,不然我会想你的。”

陆瑾佩红了一张老脸,干咳了两声,“……就,就不回。”

秦作庭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低低地道:“小佩,你莫不是着急嫁给我,回家偷偷关起门来做嫁衣吧?”

陆瑾佩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着实叫人匪夷所思,“我觉得你还是当说书先生有前途。”信口雌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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