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天下第一家
翠云峰下，绿水湖畔。
曾经的“天下第一家”神剑山庄便坐落在此。
大年初一，换上一身喜庆红衣的谢卓颜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平平无奇的样貌，忽然抬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当人皮面具被撕下之后，镜中便出现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明眸善睐，优雅又不失灵动。
在细细打量一番镜中的自己之后，谢卓颜便起身朝着房间外面走去。
她要去后山藏剑庐，跟祖父拜年，顺便汇报最近的一些事情。
很快，谢卓颜便来到后山，远远的就看到一座矗立在山边的竹屋。
竹屋四周种满了竹子，即便是在寒冬时节，依然挺直苍翠。
谢卓颜站在竹屋前面的空地上，恭敬的行礼，朗声道：“颜儿拜见爷爷，祝爷爷新春吉祥。”
随着谢卓颜的话音落下，竹屋里却并没有传来回应之声。
谢卓颜也并不着急，就这么保持着行礼的姿态站在门外，耐心的等待。
一直到过去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竹屋当中才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
“颜儿来了，进来吧。”
谢卓颜闻言站直身子，缓步朝着竹屋走去，她轻轻推开屋门，走进光线略有些昏暗的竹屋之中。
竹屋里陈设简单，右侧摆着一张简单的床，中间则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在一套茶具。
而在左侧，则是摆放着一张供桌，供桌上摆放着一柄长剑，看起来样式普通，却又给人极为不俗的感觉。
供桌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水墨画，画中男子年轻英俊，手持长剑，气势不凡。
而谢卓颜的祖父谢小荻，此时就面朝供桌，盘膝坐在一张蒲团上。
谢卓颜望着谢小荻的背影，再次行礼，说道：“拜见爷爷。”
谢小荻身下的蒲团缓缓转头，他也从背对谢卓颜变成面对，那一张满是褶皱和老人斑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颜儿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外面，并不在山庄里，所以没能经常来拜见爷爷。”
谢小荻轻轻点头，说道：“我记得，你去了七侠镇，去见了那个说书先生。”
听到谢小荻提起陆言，谢卓颜回答道：“是的，我现在和他关系还算不错。”
谢小荻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可有打探破碎虚空的事情？”
谢卓颜回答道：“我曾经跟他提起过这件事情，但是他好像不太相信，并不觉得有人可以破碎虚空。”
谢小荻并不觉得意外，当年就连江南七星塘慕容世家都不相信破碎虚空之事，更何况陆言呢。
不过，谢小荻也有一些不解，问道：“既然他不相信这种事情，又为何在说书时提起呢？”
谢卓颜想了一下，回答道：“他曾经说故事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生活中不会出现破碎虚空的事情，但是故事里可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谢小荻目光幽幽的望着谢卓颜，问道：“你信吗？”
谢卓颜点头，回答道：“他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骗我。”
谢小荻却是摇头，说道：“人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
谢卓颜微微蹙眉，问道：“爷爷的意思是？”
谢小荻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你们都没有亲眼见到那一幕，可是我却是亲眼看到了，那好像要把天空捅出一个窟窿一样的剑气，锐利的剑意，当真是有破碎虚空之能。”
“这些年来，我们隐居在此，苦练合击剑阵，就是想要重现当年的那一剑，只是可惜不管我们如何努力，差距都还是太大了。”
说到这里，谢小荻略作停顿，又说道：“我已经老了，有些等不起了。”
谢卓颜闻言立刻说道：“爷爷身子骨还英朗，少说还能再活几十年呢。”
谢小荻摇了摇头，回答道：“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最多一年。”
谢卓颜皱眉，说道：“可是我不久之前曾经在皇宫里见过黄九阴，他已经是一百四十多岁了，依然还守护在皇上身边。爷爷你才一百一十岁而已。”
谢小荻摇头，说道：“我和他不同。”
说话间，谢小荻忽然抬手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干瘦的胸膛。
在他的胸膛之上，有着一个碗大的伤疤，看起来触目惊心！
看到这巨大的伤疤，谢卓颜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吃惊之色，惊呼出声。
谢小荻苦涩一笑，说道：“当年慕容世家想要争夺天尊之位，联合数十名江湖好手围攻我，虽然我杀了他们大半的人，但是他们也给我留下了至今都难以彻底愈合的伤势。”
谢卓颜忍不住问道：“这是枪伤？”
谢小荻点头，说道：“这一枪是慕容野留下的。”
慕容野，对于江湖也许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但是谢卓颜却曾经听说过。
慕容野当年是慕容世家最为优秀的后辈，一手枪术出神入化，堪称枪中之王。
算起来，当初慕容世家出手争夺天尊之位的时候，慕容野才不过十八岁而已！
如今的慕容野，也已经一百多岁了，也许此时坐在天尊之位上的依然是他！
谢小荻朝着谢卓颜招了招手，谢卓颜便走过去，在谢小荻的面前蹲下。
谢小荻握住谢卓颜的手，轻轻拍着，说道：“颜儿，爷爷最多还能坚持一年，一年之内，如果不能破碎虚空去往上界，那爷爷必死无疑。”
谢卓颜闻言不由得红了眼眶。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谢小荻在教导她剑术，既是长辈也是老师，她绝对不希望谢小荻就这么死掉的。
谢小荻抬手擦掉谢卓颜眼角的泪珠，说道：“他现在已经是无双大宗师，你觉得一年之内，他能成长到破碎虚空的高度吗？”
说到这里，谢小荻便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神剑山庄的后辈们争气的话，他又何须指望一个外人呢。
谢卓颜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谢小荻沉吟片刻，说道：“无论如何，一年之内，你带他回来，我想亲眼见见他。”
谢卓颜点头，说道：“一年之内，我一定想办法带他回神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