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常青春期
为什么女孩都是玫瑰水仙马蹄莲,我却是含羞草。
——许知瑞
国庆开学即入秋,秋风还带着暖意,高考倒计时却已然紧缩,加速进入冲刺。
省中认为高三应该取消春游。市教育局却发文要求劳逸结合贯彻素质教育,于是春游作为高三教育的政治任务被提上了日程,老师们一致决定既然孩子们国庆放假来上课也没收心,索性把春游放在国庆开学后的一周,一起玩掉。
国庆一开学,孩子们放下书包。教室里抄作业的抄作业,对答案的对答案,罗一萌一边把作业给胡波一边转身跟后排叨叨:“北京不好玩,故宫都是人,长城挤死了,我以为北方很冷的,带的都是厚衣服,结果去了发现比咱这儿还热呢。”
罗一萌、丁想还有隔壁班的奉杰一起去的北京,本想拉个女伴同住,却高估了女同学们对首都的向往,只得一个人开一间房,此刻正兴致勃勃地同许知瑞分享:“你这成绩以后肯定是要去北京读书的,应该跟我去看看学校的,丁想这回去了北大,还在未名湖留了影,走的时候还说明年见呢,笑死我了。”
毕竟是知名学府,在报纸网络或是别人口中耳濡目染成神境,难免有些好奇,许知瑞歪头问道:“北大美吗?”
“我们没呆多久,就站在未名湖边上看了一眼中央有个湖心岛,总体就古色古香吧,反正我也去不了,没仔细看。”
费朗本在给冯琪讲数学题,突然凑上一嘴:“那你们去电影学院了吗?”
“去了,经过门口,留了影,不让进。”看样子罗一萌把北京的高校都走了个遍。
费朗似是有些遗憾地说:“哎,看来我也要考去北京了。”他本想读个本地大学,再出国读个一年研,可计划似乎赶不上变化。
“你要考电影学院?”许知瑞惊讶,“虽然长得耳聪目明,硬件是合适,但没看出你有这个理想。”
“我听着不像夸我啊,”费朗右手转着笔,左手把报名一摞资料扔在书桌中间,“不是我想考,是田蜜想考。”罗一萌闻言马上拿起来研究。
许知瑞撇撇嘴,暗想是是是,全世界都知道田蜜是你女朋友。
金童玉女,妇唱夫随。
她和费朗这个月的同桌生活,对费朗提田蜜已经越来越能免疫。再加上有了在书城那一幕,她越发明白,自己和费朗的距离根本不是她的平庸渺小,而是田蜜的美丽诱人。
有人在起跑线就输了,输在相遇,输在相识,输在并不相知。
罗一萌指着上面的考试时间问:“那今年过完年就要去艺考了吗?”
费朗看了眼说:“嗯,她准备报个那种培训班看看,所以我要努力考北京的大学,哈哈,我要有丁想那么牛气,敢对北大说‘明年见’。”
“以你的理科成绩,多做题就行了,你只是不用功而已。”许知瑞看着罗一萌刚放下的资料,鼓励费朗。
她也不是真的希望他去北京和田蜜双宿双飞,只是站在她此时的格局来看,他谈恋爱太分心了,浪费了好多学习时间,上课不听,下课约会,成绩居然也能前十。有时候许知瑞也会好奇,费朗努力的话成绩该有多厉害呢?一定不比丁想差。
“同桌一句话,胜读十天书,”费朗笑嘻嘻地讨好高冷的学霸同桌,“来,我们从英语开始学起。”
呵,贫。
后来许知瑞明白,那时候总一厢情愿地为喜欢的男生担心这,担心那。其实他比谁都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他拥有了什么,牺牲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只是当时的她看不清。
她站在一团迷雾中,朦胧地仰视自己的男神,暗许芳心,却也一叶障目。
许知瑞接过他递来的题本,低头认真看了起来,指着序号给他讲道:“这两题是同一个语法知识点,你都错了,说明这个语法你不懂,你翻开书,唔……”许知瑞在脑子里翻了一下英语书,“大概第102页吧。”
“哇,第几页你都随口说得出?难怪满分。”费朗满眼崇拜,许知瑞闻声抬眼,看到他炯亮的眼神乌溜溜闪着光,脸刷地红了,全身血液像是一瞬间涌向头部,似要充血炸开,耳边搏动如雷,她赶忙低头。她和费朗果然只能谈学习,不谈学习她总容易失控。
“咦,你耳朵红了?”许知瑞躲闪的本能太强烈,低头很快,费朗只看到一秒间她耳朵由浅粉到淡粉再到绯红,像是动态图景,不可思议的他还不信似的拨了拨,指尖摸不出温度,只觉得这颜色变化太厉害了吧。
许知瑞因那触碰一瞬间全身像过电一样,不可察觉地抖一下,更是臊得不行。
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模糊了,所有的注意力只在余光里的那只白袖子
“哎,费朗,你怎么对你同桌动手动脚的。”邱蕊蕊转头想问秋游的事儿,正好看到费朗好奇的手,赶紧打抱不平,现在的男孩荷尔蒙旺盛,没想到费朗都不例外。
班上好多男孩下课都爱偷偷聚起来讨论年级里的女孩,这个胸大那个肤白,3班那个女孩腿长,4班许静在迎新晚会跳拉丁也太性感了吧,罗一萌那个声音好嗲叫起来肯定好听,这种不堪入耳的话虽说是男生偷偷说,但总会不小心流传到女生耳朵里。
邱蕊蕊脸颊布满大颗小颗新鲜冒脓或色素沉着的青春痘,一副黑框眼镜罩了一半的脸,眼睛藏在厚厚的树脂镜片后带着精光,对男生欺负或者意.淫.女.生的状况总义愤填膺,像个卫士经常帮女生出气,那些男生管这叫多管闲事,但女生都很喜欢邱蕊蕊。
费朗自知理亏,有些慌张开始扯皮:“我……我只动了手……没动脚。”
邱蕊蕊哼了一声,真是十男九色,以为费朗是那个例外,结果他居然比他们还过分,动手了还。
“我就是上火,费朗你看102页,别管了。”许知瑞羞到不行,耳朵红就红,干嘛要拨它啊,现在好了,脸颊和耳朵感觉像着火烧起来了。死了死了,太丢脸了,他不会看出什么了吧,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邱蕊蕊不放心道:“许知瑞你脸也太红了吧,费朗对你做了什么?”
“天地良心,我就是看到耳朵红了,好奇地碰了一下,再也不敢了。”费朗顺势往右挪了挪凳子,要用距离证明自己的清白。
邱蕊蕊看费朗无辜的眼神,想他也没那个胆子,估计也没干嘛,关心道:“不会是发烧了吧?”
罗一萌听到也转了过来,手伸到许知瑞面前想摸摸她额头,可她头压得太低了,只得用手背碰碰:“是有点烫呢,要去医务室量个体温吗?”
太好了,是发烧,和自己没关系,费朗嘘了口气。
太好了,还好脸烫救了她,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渡这个劫。
许知瑞觉得自己就像一株含羞草,平时展在阳光下普通无害,可一旦被碰一下,便害羞地卷起叶子,蜷曲起来,缩成一绺。
医务室里,校医给她量了体.温℃,不高。这次小意外倒是给她一个借口,许知瑞找徐秋白说自己身体不适,不参加秋游了。
许知瑞是那种能逃掉集体活动就逃掉的人,秋游需要交费用,游玩需要自备零食,回去要钱妈妈会一阵烦,索性不去省事儿,她已经很习惯地开始为自己的生活现状找到躲避的理由了。
徐秋白同意了,罗一萌倒是很遗憾,高中最后一次秋游了,以后大家聚在一起玩儿的时间就没了。费朗默默把翻开到102页的英语书合上,对许知瑞说:“同桌,你好好休息,这章我已经看懂了。”
“看懂了没用,得练,它下次混在其他题里,你还是认不出它的。”费朗真是用小聪明在学习,许知瑞不放心地交代道,不过说这话时眼睛没看他。
“嗯,我回去就买习题,练!”费朗看她好多了,连忙应声。
青春期多余的心跳和目光都给了你,所有的失控和惆怅都因你而起,而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说暗恋是在机场等一艘船,那我就是在码头仰望星空盼你起飞翱翔,我从来没有奢望你能同我一路,却欣喜我们能偶然相遇在同一片星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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