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狗男女
“抱歉，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
路灯下，韩玖微微低头，复又抬起，微笑道。
“没关系。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李珺宁露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她捕捉到一个关键的词：“变革”。
在今天晚上还早些的时候，徐小小也对自己提起过，最近世界将发生一场巨大的变化。
他们说的是同一个变化吗……李珺宁想。
“喝咖啡吗？”
“好……可是海棠街道没有咖啡店。”
“外城区有，只不过质量差一些。”韩玖指了指二人的东方，那里是一片黑乎乎的夜色，在夜色下有一堵低矮的墙。
星眠墙！
这是外城区与旧城区的分界线，一堵没有铁丝网、监控器、安保人员的低矮土墙，上面画满了各色的涂鸦。
它阻挡不了外城区的人翻越进来，可它本身的精神意义远高于实际意义。
它是混乱与安宁的分界线，它是阶级间的精神枷锁。
二人步调和谐地朝星眠墙走去。
“敢去吗？”
“敢。”
“为什么？”
“你有枪……”
“我以为你会说，因为有我？”
“你可保护不了我，枪才行。”
“呵，很熟悉的话？”
“那枪……”
“放心，我有合法持枪的证件。”
“那逃走的强盗杀人犯……”
“放心吧，据我所知除了治安厅外，星眠还有监察厅。”
……
“大人，那个逃走的强盗杀人犯被击毙了。”
外城区的“巴士”咖啡馆对面，穿着黑色长袍的女性对一片阴影说道。
那躲在阴影里的男性同样穿着宽松的长袍，整张脸都笼罩在兜帽的阴影之下，五官模糊。他的长袍上有着神秘的金色纹路，看样式更为尊贵。
天空下起了小雨。
“我知道了。”
黑袍男人靠在破旧的墙壁上，目光穿过层层水雾，死死盯着“巴士”咖啡馆里那对年轻的男女。
仿佛青山上的鹰隼。
“大人，下雨了。”朴素的黑长袍下似乎是个年轻的女性。
“谢谢你，许糯，我知道了。”
“……大人不去避雨吗？”
“蝼蚁一样的雨，又有什么避的必要？”黑袍男人咧开嘴角，嗓音嘶哑地笑道：“再说了，许糯，有些东西光靠避是没用的，比如这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避不了一世。”
“大人，避一时也好。”许糯将自己的帽檐往下拉了拉，语气中明显带有关心的情绪：“您已经感冒了，不能再……”
“咳咳，咳咳。”黑袍男人笑着咳嗽了两声，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死不了，放心。”
顺着黑袍男人鹰隼一样的目光，许糯看向“巴士”咖啡馆的玻璃橱窗之后。
一男一女对坐着喝咖啡，男士穿着得体的衬衫西装，女士则随意地披着羽绒服；他们之间的桌子上是两杯劣质咖啡，以及一个金毛大狗形象的玩偶。
“大人，您这是在看什么？”
“我在看狗男女。”
“狗男女？”许糯的目光微怔，“大人，莫非那个酸腐的西装男横刀夺爱？您的夫人就是被她……？”
“咳咳，许糯，我没有结过婚，甚至没谈过恋爱。”
“天哪大人，莫不是这个低贱的羽绒服女横刀夺爱？！”
“……”
“啪！”
“大人息怒。”许糯捂着自己的脑袋——不疼，明显是黑袍男人留手了。
黑袍男人收回自己的手掌，语气有些忧愁：“许糯，我后悔没有当今年的监察厅招新的面试官了。”
“感谢您的疏忽……不，应该是赞美您的宽容。”
“……”黑袍男人看着自己的新下属，内心非常无语，“许糯，我们是监察厅的监察官，是议会的鞭子，是在黑暗中战斗的守护者——而不是教会里的牧师。”
“可您刚刚说的狗男女，令属下十分在意——在下，星眠监察厅一处新人许糯，恳请副处长大人赐教！”
“副字可以去掉……”黑袍男人忍住了以手捂脸的冲动，嘶哑地说道：“你看到桌子上的那只金毛玩具了吗？‘狗’、‘男’、‘女’，还不明白？”
“原来如此，副处长大人实在是明察秋毫！”
“……”黑袍男人掩面长叹：“监察厅究竟是怎么把你招进来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恕属下直言，家父在南联邦最高议会工作。”
黑袍男人想了想，笑道：“许糯，许糯，许……哦豁，你是许财神爷的女儿？果然是花容月貌，巾帼英雄！我们监察厅一处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你们两个。”
身着猩红花纹的黑底长袍，目光阴鸷且冷峻的男人从马路对面走来。
他步伐沉稳，迅疾如风，将那些飘飘洒洒的雨丝视若无睹。
细细看去，地上的积水一旦溅到他的猩红长袍，就会立马以违背基本力学规律的形式反弹回去。
刚刚还在嘻嘻哈哈的刘琦与许糯立马立正鞠躬，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属下一处副处长刘琦……”
“一处科员许糯……”
齐声道：“见过监察长大人。”
“免礼。”
刘琦和许糯乖巧地站在猩红长袍身后，哆嗦得像是没了三窟的兔子。最终，还是刘琦开口道：“不知今日监察长大人光临外城区，是否是出了什么要案？”
“不该问的别问。”猩红长袍语气冰冷。
“谨遵您的教诲。”
“现在，我问，你们答。我只问一遍，听清楚了吗？”猩红长袍自然而然地靠在刘琦靠过的地方。
似乎，监察厅的人都喜欢躲在阴影里，注视着光明里的尘嚣。
“是，监察长大人请问。”
“三件事。”
猩红长袍伸出三根手指——单从手指的外观来看，这位星眠的监察长大人应该还算年轻。
“第一，一个小时前，‘隐形大盗’在星眠银行行窃后逃走，治安厅的连发式机关枪擦伤了他的肩膀——根据‘隐形大盗’逃跑的轨迹，他应该准备穿过海棠街道，在外城区隐藏下来。你们有没有看到他的行踪？”
“报告大人。”许糯意识到这是个机会，赶紧抢在刘琦前说道：“我负责的外城区039号区域未发现隐形大盗的行踪。”
猩红长袍点头，收回一根手指：
“第二，那个隶属于‘鬣狗’的强盗杀人犯抓到没有？虽然我们没必要帮治安厅那群废物擦屁股，但我也不希望看到暴徒威胁星眠的基本治安。”
许糯立刻答道：“报告大人，该暴徒已经被击毙了。”
“哦？”猩红长袍下的脸庞露出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微笑：“这么说来，治安厅也不全是废物？……呵，我要具体情况。”
“报告大人，暴徒的尸体是在海棠街道发现的，被发现时已经头部中弹，死了。”
“哦？不是那群废物杀的，也不是我们监察厅杀的？”
“大人说的对。”被抢风头的刘琦赶紧捧道。
“看来我们监察厅的人与废物也没差多少了……”猩红长袍的嘴角微翘：“死亡时间，死亡地点，谁开的枪？”
“死亡时间是四十五分钟前，开枪者暂时没有找到，至于死亡地点……”
许糯顿了顿，答道：
“暴徒的尸体在海棠街道17号的垃圾桶里。”
“海棠街17号？……有趣，那栋房子很特殊。”猩红长袍又弯下一根手指，说道：
“最后一件事。针对‘暴风科技’的调查，进展到哪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