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造化弄人

后宫女子喋喋不休，前朝也不安宁。

皇上登基之后，厚赏汉王和赵王。而后，汉王又上疏陈述利国安民四事，皇上答谢皇叔教导，并随即命有关官员实施。此后，二位皇叔提出的种种要求，皇上也都一一应允。

若非我自幼与皇上相识，我大抵也会以为这位新皇软弱可欺。

可他们未曾想到，在成祖爷身边长大的皇帝，可不是熟读四书五经的文弱书生。一切纵容都只是蛰伏，一旦时机成熟便绝不会手软。

宣德元年八月，汉王起兵叛乱。汉王联合山东都指挥使靳荣，四方掠夺马匹。后又企图勾结英国公张辅，可没曾想英国公连夜将此事告知皇上。

那夜皇上被唤起，听闻此事大发雷霆，便着手安排平叛乱军的各项事宜。

皇上先后派出侯泰等人传书汉王劝降，都无功而返。

我去的时候，皇上正将案上的定窑白瓷盏向门口掷来，我侧身方才躲避，眼见着它磕在门沿上坠落。

他就这样与我相视片刻，才忙上前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我知他此刻情绪不佳，便自顾自蹲下开始拾茶盏碎片。

“你不必管，自有人会收拾。”

“皇叔叛军都是四处强征百姓，成不了什么大事，皇上不必太过烦忧。”

“你不知道，自朕即位以来，他们要什么朕就给什么。如今，如今他们还不满意。”皇上引我到他身后，他又顺势坐下，示意我给他案抚。

“既如此，皇上打算如何？”

“杨荣提议朕亲征，此举定能威信大增，也能让那些蠢蠢欲动的有心人安分守己些。”

我点点头，“嗯嗯，这是自然，皇上定会大胜归来。”

“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皇上从前深入大漠多少次，如今自然也不在话下。”

英国公张辅、阳武侯薛禄都随皇上出征，自然也无需皇上亲自上马。

“朕已经派徐武先行一步，先去探探那边的虚实。”

“徐武大哥做事胆大心细，皇上又何必再为此动气。”

“好，就依你，陪朕出去透透气。”

“是。”

几日之后，正值午时，我小憩起身，便见他神情严肃。

“皇上怎么过来了。”

他喉间微动，踌躇许久。

“徐武返京途中被刺。”说罢，皇上递来刑部呈来的案卷。

“突遇匪徒，如此荒诞的说辞，无人会信。”

气愤之余，我转念想起还在家中苦苦盼望的苓珠。

“苓珠，苓珠该怎么办？她才成婚不过两年，她要如何接受此事？”我焦急抓住他的衣袖，泪水大颗滴落。

“浣韵，你听我说。”他尽力安抚我，轻声道：“朕可以让她领旨进宫，你亲自同她说。实在不行，日后她就留在你这里，不必再回去。”

“我该怎么说？告诉她，她的夫君死在匪徒手中。徐武大哥命丧汉王封地，我如何让她相信此事乃歹徒所为？”

“两方开战，生死存亡都在所难免，皇叔也专门去信称此事毫不知情。朕会派人厚葬徐武，善待其家人。”

原来，这么多年伴随在你身边的亲信，为你出生入死，最后也不过是一句“在所难免”。

我仿佛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你。

“臣妾多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