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请不要伤害他
“呼！”塞拉门上的撞击渐渐停止，可人们的心情却没能随之平静下来，因为他们都清楚，算账的时候到了！
“我说，锁门的人是你吧？”月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教师，可以看到，她握在手里的枪正处于待发状态。
“不是我，但有我一份。”教师平静道。
他的话听起来有些自相矛盾，但所有人都能听懂他的意思。
“是吗？”月城的神情一冷，突然间，她的动作停住了，低下头，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捏着她的衣角。
“大姐姐，我知道你是好人，爸爸他不是坏人，你别伤害他好不好？”虽然那张稚嫩的小脸竭力想要掩饰，但谁都能看到她脸上的害怕。
月城没有回答，她只是看向教师，然后在小女孩那惊慌失措以及旁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她扣下了扳机！
“咔咔！”枪口里传来顶针的撞击声。
“你差点害死我们，不过……”她话锋一转，手里的枪也收了起来，凝重的气氛似乎也随之消散。
“正如你所说，感恩归感恩，生存归生存，最后开门的也是你，你救了我们，所以……”低下头，摸了摸那个呆呆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小女孩的脑袋，她笑了起来，“多谢了！”
“不，反倒是我该道歉呢。”教师摇摇头，“本来也不用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人们这次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只要不是太蠢的人都能看出来，当月城收起枪的那一刻，清算就已经结束了。
毕竟，连主犯都被原谅了，从犯还有什么可追究的呢。
“想不到你还挺受小孩子欢迎的。”低沉却又略带揶揄的声音响起，而听到这声音的两人心中都是一喜。
墨白！
看着站在门边的人影，少女直接扑了上去。
“大白……果然，你没事，我就知道……”墨凌音紧紧地抱住哥哥，仿佛生怕他从眼前消失似的，“我真的……真的好担心你。”
“嗯，我回来了。”墨白微笑着，他轻轻地拍了拍少女单薄的背部，接着，转头看向月城，真诚地感谢道，“谢谢。”
“不用谢……不，不如说，该道谢的反而是我呢！”月城摇了摇头，看向回过头看她的少女，两人相视一笑。
“是吗？看样子发生了很多事。”墨白点点头。
“妈妈，我在这里！”
“老李，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会死的，我就知道……”
“谢天谢地，月月你没事，太好了……”另一边，成功团聚的人们也纷纷相拥而泣，那些都是跟着墨白而得以幸存下来的人，不得不说，他们很聪明，也很幸运。
当然，世界总是不公平的，有人幸运，就必然有人不幸，比如……
“那个，很抱歉打扰你们，但是既然你们从那边安全过来了，那我弟弟是不是也……”柳馨小心翼翼地朝着墨白询问，那眼中的期望浓郁得近乎化为实质。
他抬起头，发现不少人都在看着自己，用同样的目光，同样的神情。
一时间，墨白沉默了。
无需开口，墨白知道他们想问的是什么，确实，他的到来为失望的他们带来了名为希望的光，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救世主啊！
“抱歉，这辆列车上的幸存者……应该都在这里了。”墨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但他看到，当他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所有的光都消失了。
说实话，墨白一直觉得自己很残酷，也很自私，有些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到底还算不算得上是人类。
可即便冷漠如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着一份和大多数人相同的同理心。
毕竟，当说出那句名为现实的残酷话语之后，他感到痛苦了，不是吗？
墨白自认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他既不会去安慰别人，也不会为了让他人心里好受而撒下所谓“善意的谎言”。
如果别人不愿意知道真相，他不会主动多嘴，但如果对方对现实表露出渴求，他也不会打着所谓“为他好”的想法去欺骗对方。
墨白不知道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人的思维终究是不透明的，他无法得知他人的想法，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其实，当没能从人群中找到自己想找的人时，他们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很多时候，人总是不愿意面对现实。
然而，现实最残忍的地方莫过于：你无法逃避它！
真相总是很冷酷的，但人们又总会得知那个不愿得知的真相。
于是，当谎言被戳破时，那位真相的揭露者，往往会成为人们泄愤的工具。
事实上，当说出那句话后，墨白就已经做好了被群起而攻之的准备，可现实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果然是这样吗，我早该想到的……”面对这个答案，柳馨先是身体一僵，良久，她却是惨笑一声，反而是低下头朝着墨白鞠了个躬，“谢谢。”
可就当墨白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整个车厢都剧烈的震动起来。
“轰隆隆。”伴随着不知名的巨响，车厢里被晃得七扭八歪的人们发出阵阵惊呼。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看那边！”
“那是什么东西？！”
在所有人眼中，一道血肉构筑的庞然大物以整座列车为支点云立而起，它是如此巨大，人们从这个角度所能看到的不过是它的冰山一角罢了，可即便如此，它也几乎将众人视野完全占据，而从那座躯体上延伸出来的无数触手更是宛如邪神的触须般狰狞可憎。
“这，就是那些东西的本体吗？”月城看着那些一边挥舞一边发出刺耳叫声的熟悉存在，深吸了一口气。
墨白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武器，在不知多少次次打击下，那根本就不算特别牢固的扶杆早已扭曲变形，而上面还未完全凝固的血迹更是诠释了它的赫赫功绩。
可即便是强大如墨白，面对眼前这样的存在此时也只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这显然不是个体能对抗的存在。
“等等……”看着眼前的巨型怪物，墨凌音却是陷入了深思，“它好像是有意识的。”
“你能和它交流？”月城与墨白都有些愕然。
“嗯。”少女点点头，“他似乎本身没有伤害我们的想法。”
“变异体传达的信息，可信吗？”月城显然是从未碰到过这种状况，并没有完全相信墨凌音或者说那头怪物所说的话，而是保留了一份最基本的警惕。
“唔……不是可不可信的问题，不如说……”墨凌音苦恼的挠了挠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和你们想得完全不一样。”
月城和墨白对视一眼，没有出口打断，而是看向墨凌音，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和人类不一样，它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的思维结构，在这样急剧的变化中，它的生理结构被大幅改变，思维能力也只剩下最单纯的本能，我可以毫无障碍地得到它知道的信息，所以……”墨凌音认真道，“与其说我在和它交流，还不如说我在翻阅它不久前还未变异时的记忆。”
“不久前……”墨白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它是由这趟旅途上的人类感染突变，而非本就藏匿于列车内的变异体？”
“也就是说，那家伙并不是把人们变成丧尸的元凶？”月城看向墨白，“那，货运车厢里的到底是……”
“不清楚，当感染扩散后我就没有去货运车厢看了。”墨白的脸色更差了，“可目前看来，这场阴谋似乎还不止如此。”
“还能看到其他有用的信息吗？”墨白看向妹妹，“比如它是如何或者说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不知道。”少女摇了摇头，“它的记忆似乎被截掉了一段，至于其他的，有是有，但……”
墨凌音看向独自坐在角落里发呆，就连变异体出现也没什么反应的孕妇，“那就不是和我们相关的事情了。”
转瞬间，两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们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