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跳舞的女生
死亡时间倒计时。
她还能活多长时间？陈艺芸也不知道，她快死了。
王琛乐回来了，他带着仇恨回到人间了。
事情和陈艺芸猜得差不多，王琛乐回来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王璐，接下来就是她陈艺芸了。
陈艺芸害怕，她恐惧着死亡的来临。
王琛乐是故意的，他放长了陈艺芸的死亡时间，水蔓延到她的鼻子上了，她仰着头呼吸，空气中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她快呼吸不上来了。
或许自己早就该死了，陈艺芸并不畏惧死亡，当她知道王璐死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也会是这个后果。
卫生间里的水淹没了她的头，她脑袋晕乎乎的，水进入到她的胸腔，意识开始模糊。
哗。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陈艺芸往外一仆，她扑倒在地上，头栽倒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这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头被磕得炸开了。
她伸出求助的手，嘴里吐着水，她想说：救救我。
身体精疲力尽了，鼻腔里的水被吐出来了大半，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没有人来扶她，陈艺芸的手撑在地上，她翻了个身，头上湿漉漉的头发散在她的脸上。
迷迷糊糊中，她看见那身熟悉的白色衬衫，那人慢慢走近，他穿着黑色运动鞋，运动鞋的牌子看上去很老了。
休息了一会儿，她缓过来了，她集中注意力，她看清了。
陈艺芸笑了，她说：“原来是你啊！吓我一大跳。”
说着，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笑得艰难又疲惫，“你也该来了，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你还记得小栀吗？”
陈艺芸大喘息几下，然后她从地上爬起来，她坐在地板上面对着王琛乐，“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是我把她逼死的，她死的时候还在喊着我的名字，我怎么会忘记呢？”
王琛乐看起来非常难以理解陈艺芸，他反问她：“你不会觉得愧疚吗？”
陈艺芸站起来，她的腿都是颤颤巍巍的，下一刻好像就要摔倒在地上，她对视上王琛乐的眼睛。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让我怎么办？和你一起死吗？我和你不一样，我家有一大家子等着我去养活儿，我不可能会自杀的。”陈艺芸拍拍自己的胸口，“我愧疚，可是那有什么用，木栀已经死了，愧疚只能让我活在痛苦中。”
陈艺芸摇摇头，“我不想痛苦，我也不想和你一样抑郁，我想好好活着，我又有什么错？”
王琛乐在这一刻才看清陈艺芸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在他成鬼以前，他觉得鬼比人坏，现在他不觉得了。
他又反问陈艺芸一句：“你还记得她是为了你死的吗？她是因为你死的。”
陈艺芸昂起自己的头，她翘着下巴，“是，她是因为我死的，难道你就没有责任吗？如果不是你把她丢在那里，她会被人欺负吗？”
“所以我付出代价了。”王琛乐认真地说，“我付出代价了，你又凭什么独善其身。”
陈艺芸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她也露出了不理解的表情，“王琛乐，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良？明明与你无关。”
王琛乐面无表情。
陈艺芸跪下来求他，“你看在我们以前是好朋友的份上，你放过我，你知道的，我家不能没有我，我是独生子，失去我，我爸妈会活不下去的。”
王琛乐表面平淡，内心已经痛苦至极了。
对于王璐，他可以狠心地痛下杀手。对于陈艺芸，他是真的做不到，好痛苦。
陈艺芸是他曾经的友人，没有比他更加了解陈艺芸了。
他想杀她，但是他真的下不了手，不然刚才在卫生间里就把陈艺芸杀了，最后一刻，他还是不忍心了。
不忍心杀陈艺芸是一回事儿，看到陈艺芸不愧疚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他以为陈艺芸会和他一样陷入到痛苦里面，没想到根本就没这回事，假如他没有变成鬼，陈艺芸恐怕早就将他忘记了。
王琛乐在想，不是每个人死了都会变成鬼的，那又有多少事情被隐藏在黑暗中，也许就这样随着时间过去了。
“陈艺芸，我放过你，你能放得过你自己吗？”
王琛乐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这算是他最后那群人的善意了，作恶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艺芸跪坐在地上，她呆滞地看着地上的水，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与木栀在一起玩闹的画面，有她和木栀的，有她和王琛乐的，也有他们三个人一起玩的。
少年时的三个人只剩下她一个了，她真的没有后悔过吗？也未必。
在王琛乐离开之后，陈艺芸捂着自己的眼睛哭了，泪水从她手心的缝中露出来掉在地板上。
开始是小心压抑，后来小声啜泣，她失去了两个最好的朋友。
明明没有风，窗外的栀子花却在随风摇曳，它在深夜中悄悄绽开了花瓣，香味从外面传到屋子里面，陈艺芸停止哭泣，她顺着香味来到了窗边，她看见了绽放的栀子花。
就在这一瞬间，眼睛就被泪水模糊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木栀说过，如果有一天陈艺芸哭了，那就看看旁边的栀子花，她会随时为你开花的，闻到花香，她就不能难过了。
“可是，木栀，我还是很难过怎么办？你还能回来吗？”
栀子花在摇摇晃晃，陈艺芸心中更加难过，现在根本没有风，是木栀回来了。
许清躺在自己的宿舍休息了，她把那两只鬼手掏了出来，和王琛乐见面的情绪被稳定了许多。
她吸收了一只鬼手，另外一只鬼手继续被她塞进了随身携带的手机里，这手机可是被她改造过的。
当时她把缩小版的公交车随手放在手机上，公交车就与手机融为一体了，之后她就发现手机能放抓来的鬼了，恶鬼通过手机能被塞进公交车中。
她还是不放心王琛乐，她确实相信王琛乐，可曲软软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不小心碰到了鬼，阴气入体，少则两三天多则一个星期都得卧病在床。
想到就做了，许清又在寻找王琛乐的位置，她发现王琛乐在快速移动，他的移动范围已经超过了整个江南，甚至还有往外延伸的趋势。
难道王琛乐要放弃江南大学了吗？那他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抓着曲软软等人不放又是为了什么吗？许清觉得自己看不清他的操作了。
过了一会儿，许清又发现王琛乐在往回赶，他似乎又要回来了，那他刚才去江南外面做什么？杀人吗？
许清给唐文山打了个电话，她让唐文山调查一下王琛乐之前去的位置，看看那些地方有没有人死亡。
唐文山毕竟是安城职位最高的捉鬼师，许清在直播间说出的话在第一时间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对于许清的观感很复杂，他觉得自己一直都看不清许清这个人。
在得到信息的那一刻，他甚至在想，也许相信许清是他做的一个错误的选择。
最终，他还是选择帮助许清，在下面的人都想要抓捕许清并打申请报告的时候，他力排众议，他会亲自飞往江南将王琛乐抓捕归来。
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就是抓住王琛乐，阻止他继续杀人，唯有把王琛乐困住了，许清才不会和他们作对。
这个决议得到了一小部分人的赞同，还有一部分的中立派，最后就是更为激烈的反对派。
唐文山临走前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行，你们反对，那你们去对付她。”
关于对付许清的讨论瞬间戛然而止。
唐文山的调查报告很快就下来了，许清翻阅着文件，上面全都详细记载了王琛乐今天晚上的所有行程。
在短短一个小时内，他去到了江南旁边的一个很普通的小区，那种小学基本上是江南政府给予大学毕业生的租房补贴，一个40平米的房子住满一个月只需要600块钱。
王琛乐在一名叫陈艺芸的女子家里停留过几分钟，同时，住在陈艺芸下面的住户发现陈艺芸卫生间在往下漏水。
陈艺芸在王琛乐走后趴在窗台上痛哭，经过专业人员推测，王琛乐应该是想要淹死陈艺芸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经过对王琛乐的调查，他与陈艺芸从小就认识，小学到高中，他们两人上的都是一个学校，直到高考结束，陈艺芸去了京都，而王琛乐选择留在江南。
里面还有一张点名册，是江南一中12班的，里面有王琛乐，有陈艺芸，也有王璐。
接下来的信息就没有了，许清的目光放在了那张轻飘飘的点名册上，许清有一股直觉，江南一中藏着王琛乐的所有秘密。
门外隐隐约约飘来花香，许清忍不住来到窗户边上，外面的枝子花开了，它在黑夜中散发着香气。
许清趴在窗台上，黑发轻轻地落在她的身边，黑色与许清裸露的白色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极致的黑和极致的白本来就是两种非常完美的颜色了，如今都搭配在一个人身上便衬得许清愈发好看了。
透过白色的枝子花，许清在里面好像看到了一个正在跳舞的女生。
女生也发现了许清，她停了下来。
“可以看我跳一支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