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月考

一中的月考很正式，电脑排位，随机考场，为了能在国庆假期前打分讲完卷子，这次是一天考四门。

杜康考完觉得脑子都快炸了，手指也有些酸——文科考试写字太多。

她难得有些需要放松的，在众人都去食堂的时候，独自一人慢慢往湖边走去。

莲湖边的柳树下有很多长椅，坐在那里可以看到微澜的水面，以及水面上飞速驶过的皮划艇——

一中后面有个皮划艇俱乐部。

杜康正在数过去了几艘，“哐哐哐”的篮球声随着移动越来越近。刚考完试就去打球，精力真好，她漫无边际得想着，坐着没有动。

然后就听到一人跑动的声音，之后沉默。

她本以为人已经走了，正要站起身，后面就传来一个羞涩的女声——

“林靳冉，我是十班的范芷馨，你能给我你的□□号吗？”

杜康僵住，最近什么运气，为什么总是碰到这种尴尬的场面。她微微侧头，发现身后有几株紫叶李，恰好挡住她的身影。她松了口气，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战胜自己的好奇心，靠在椅背上偷偷往外看。

林靳冉依旧一身白色的校服，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插在兜里，垂眸站在那。他对面的女生很漂亮，有些眼熟，好像之前是隔壁班的。

女生期盼的看着他，林靳冉沉默了几秒，“□□加满了，不好意思。”

“啊……”女生露出失望的神色，“那、那你手机号呢？”

“我没有手机。”林靳冉说得干脆，也不去看人家，偏着头一心研究路边紫色的树叶，然后——和一双八卦的眼眸对上了。

范芷馨再迟钝也发现自己是被委婉拒绝了，脸涨得通红，丢下一句，“我不会放弃的！”跑了。

杜康：“……”不知道她现在跑，能不能跑掉。

“你出来还是我过去。”八卦男主语气微凝。

杜康站起身，试图解释，“我先来的。”

林靳冉看到她挑了挑眉，自己丝毫没有八卦男主的羞涩，反倒是打量了下四周，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在等人？”

“……看风景。”杜康有些无语，不是所有人来这都是为了堵人的，想了想觉得不保险，又加了两个字，“独自。”

“啧。”他似乎偏头笑了下，抱着篮球就走了过来。

夕阳背对着洒下来，在地面投射出两个并排而坐的影子。

并不熟悉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坐一起看风景？杜康很不自在，看了看两人中间的篮球，暗示，“你不打球了吗？”

“烦。”林靳冉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睫毛被染成金色。

杜康瞬间理解了他在烦什么，走路被堵，打篮球被围观，校草的生活充满快乐。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显得非常没有同情心。

“你还笑？”林靳冉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眸子，“刚才好看吗？”

“好看啊。”杜康说完就后悔了，笑得太开心，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他动了动腮帮，冷淡的面具摘了下来，凑近她，故意问：“一直待在教室，无聊吗？”

“还好。”杜康克制着自己没有躲闪，掩下笑意，平静的说。

“啧。”林靳冉第一次感觉自己落了下风，有些不习惯，“你有劲没劲？”

“你有劲没劲？”杜康推了推中间的篮球，“坐回去。”离得太近，她都能看到他眼角的痣，太过危险的距离。

男生盯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拉开距离。

太安静了。杜康用余光瞥他，男生的嘴角抿紧，长手长脚坐在长椅一端，一副“谁都别烦我”的样子。可惜有的人就是运气不好……

手机振动的声音响起。

杜康刚刚听到有的人理直气壮的“我没有手机”，挑眉看过去，某人毫无心理负担的接起电话。

长椅的距离，手机那头的声音清晰可闻，孙子杰那边有些吵，嚷嚷着，“不是去拿球吗？人呢？这么多人等着您呢哥！”

“等不及就别等。”说着按了电话，手机“啪”的一声，落在椅子上。

杜康简直能想象到孙子杰一脸懵的表情，同情他一秒。

杜康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会说着说着变成这样，从他靠近她开始，她脑子就有点短路了……其实也没有很近，比那天在一把伞下的距离还远一些，但他盯着她……她婆娑了下手指上因为握笔磨出来的茧子，尽量放缓语气，“□□多少好友算加满？”

林靳冉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不知道。”

“……”还挺理直气壮，她想了想换了个话题，“你感冒好了？”

“嗯。”声音比平时略低一些。

“是因为那天淋雨了吗？”杜康又问。

林靳冉突然笑了，“你是问号精吗？”

杜康被他黑亮的眸子闪了下，不说话了。

圆滚滚的篮球被人推过来，撞在她腿上，又滚了回去，一连几次。

杜康有些恼怒的看向他，男生气定神闲的坐在那，两条长腿半曲着，一手搭在长椅扶手上，一手又慢悠悠的推了把球。

杜康用手按住，索性抱起球放在了自己腿上。

“脏。”他轻声道。

脏你还推过来。杜康不为所动，“我不怕脏。”

林靳冉似乎有些无奈，用另一只手按了按额角。

夕阳越过了钟楼，在湖面上洒下橘黄色的波光。远处传来人声，第一批吃完饭的学生回来了，整个学校又热闹起来。

杜康抱着球正发呆，不知什么时候坐着的人已经站到了面前，高大的身影整个沐浴在霞光里，灿烂热烈。

“我要走了，球还我。”他说。

12点的魔法时间到了。

杜康伸手把球递给他，需要她双手才能捧住的球，他一掌便能托起，稳稳的抱在身侧。湖畔的风吹动他的衣角，带来一丝干净的清香，是带着柠檬酸的青草味。

“你也早点回去。”他意有所指的说。

杜康点了点头，她也准备走了，晚自习前的湖边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但她不想现在起身，那会有种……她因为他才待到现在的错觉。

“再见。”她坐在那礼貌道。

“再见。”他勾了勾嘴角，率先转身。

忽而眼侧一闪，杜康看过去，长椅上银白色的诺基亚正反射着夕阳的光晕。

“你的手机。”杜康提醒。

背对着她的身影顿了顿，接着大踏步过来，俯身拾起，小巧的手机转瞬就落入了口袋。

“谢谢提醒。”他嗓音有些发紧。

感冒还没好全吗？杜康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想到。

晚自习的时候，早上最先考的语文已经出了成绩，晚自习自然也被沈海琴老师占用。杜康语文一直不错，这次月考考了130分，在文科班里也算遥遥领先。

“杜康你好厉害啊！作文只扣了十分！”汤芸芸的惊呼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沈老师自然也听到了，笑了笑，“我们自己学校的老师阅卷有些严，压了压分。杜康，等会你给大家读一下你的作文。”

杜康：“……”虽然从小到大已经习惯自己的作文成为范文，但自己读还是第一次，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老师。

太羞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表情实在痛苦，沈老师被逗笑了，走过来问她：“不想自己读啊？”

杜康重重点头。

“那好吧。”沈海琴提高了声音，“杜康有些害羞，你们谁帮她读？”

“我！”汤芸芸高高举起了手。

杜康有时候想，她和汤芸芸能成为最好的朋友，可能是因为她很羡慕她。羡慕她的坦荡大胆，有着她难以企及的天真直率。

汤芸芸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阳光下的小镇，杜康。我的家乡在一座……”

……

第二天晨读是语文，杜康正在背课文，沈老师走了过来，向她借昨天的试卷，“隔壁班的李老师想带去给他们班读一读你的作文。”沈老师教着一班二班的语文，隔壁班只能是六班和七班。

“……”杜康僵硬的把试卷找出来递给她，然后自闭了。

这比她初中毕业一年后，从领居家弟弟口中知道她初中时的作文被老师当范文朗读给学弟学妹还羞耻。

……

放假前一天月考成绩都出来了，没有了理综三科，杜康的排名竟然比分班考试更好，全校第92名，全班47。

她自己挺满意的。汤芸芸排名没怎么变，还是70左右。

与之相反的，宋周很失落。

原以为离开了名为林靳冉的宿敌，他终于能在文科全校排名上独领风骚了。可不知是物理上花的时间太多，还是语文太拉分的原因，他全校排名第三，全班第二。全校第一是一班的一个女生，第二是她们班的班长杨梅。

从得知分数开始宋周就趴在桌上没有动过。汤芸芸冲杜康使了个眼色，她和宋周吵嘴的时候比较多，还是拉不下脸来安慰他。

杜康满脑子都是隔壁班在读她的作文，脑海里进行着108式社死，看宋周这样，沮丧的心情好歹收敛了些。

“我看了你的分数，数学满分，太厉害了。”杜康轻声道。

“满分也才第三。”他闷闷的说。

“你语文分数拉太多了，如果语文考得和她们一样，你就是第一了。”

“我语文一直比较差。”他终于抬起头，“怎么能提高呢？”

“作文多看，阅读理解其实是有套路的。”

……

这天午饭宋周是和她们一起吃的，虽然还是免不了和汤芸芸吵嘴，但似乎也能称之为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