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169章.有鬼啊（9）
“诶？玲珑，你今天还要出去啊？”听纪玲珑说她今天也不在食堂吃，姚安安惊讶道。
其实虽然纪玲珑总和和凤翎一起吃饭，但以前都是在食堂，只有前天他们突然跑外面吃还踩着寝室关门的时间回来的，今天……又来？
“嗯，有点事。”纪玲珑笑笑，没细说，冲几位室友挥挥手又跑掉了。
姚安安左看看莫楚，对方耸了耸肩，右看了看白沁，对方撇了撇嘴，也只能叹了口气，“唉——玲珑今晚不会不回来了吧？那今天可千万别查寝啊。”
“不，不会吧……”莫楚有点没有底气，她对纪玲珑的第一印象挺乖的呢。
。。。
室友的纠结纪玲珑不知道，她和凤翎汇合后回小区取车。
“下午的时候，东岩找了一个小鬼回来传话，说他找到那家伙了。”纪玲珑转着手指上的戒指，感受着与东岩的契约，给凤翎指路，“前面路口右转。话说这家伙还挺狡猾，东岩追踪了这么久。”要是普通鬼魂早找到了。
开了一会儿，纪玲珑注意到凤翎总是瞟向后视镜，虽然开车看后视镜正常，但凤翎的频率显然有些多了。
“怎么了？”纪玲珑在凤翎又一次看向后视镜的时候开口问他。
凤翎勾了勾唇角，“有人跟着。”
“嗯？”纪玲珑压下回头看的动作，她怕被后车察觉被发现了，“谁呀？”
“赵翰。”凤翎的回答她：“那天在酒吧后巷的时候他也在，应该是听到我们的话了，昨天开始就在二号门那里看见他的车了。”
“监视我们？”纪玲珑挑眉，二号门就是离他们宿舍最近的大门。
“应该是，这件案子警察没法查，不仅是因为嫌疑犯不是人，而且受害者都是轻伤，甚至有一些都没意识到自己受伤了，不肯浪费时间立案调查的不少，就像小巷里遇袭的那个，就不肯报案，所以我们才能自由出入现场，若非之前有两个贫血到要住院输血，恐怕连赵翰都不会察觉。如果他昨天听见我们说话，鉴于他家里养着一个魂体，我想对他来说理解应该不难，想解决问题只能从咱们这入手。”
“那你怎么不早说。”纪玲珑并不奇怪她没发现有人跟踪而凤翎察觉了，并非恶意的关注她一向不在乎，更何况还有个能给她十分安全感的人在呢，她就容易神经大条起来。
凤翎笑了笑，又看了眼后视镜，“让他跟着也没什么不好，咱们把这件事处理了，警方就更抓不住人了，别让警官总惦记着，让他把案子结了，心理上。”
你有这么好心？
纪玲珑忍着没说出这句话，不是她质疑凤翎的人品，而是除了她，他并没有考虑他人感受的细腻，何况结案这事天师协会会协调政府部门处理的，要不她上报干什么呢，又不给发工资。
“好吧。”纪玲珑暂时接受他的说辞，“前面直行。”
又过了十多分钟的车程，黑色的帕萨特在一个公园的外面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纪玲珑扫了一眼在夕阳余晖越来越暗，而路灯还尚未亮起的此时透着几分阴森森的小树林，嗤笑一声，“倒是挺会挑地方，这阴气不重不会引起天师的关注，环境还好。”嗯，如果刨除掉特定时段扎堆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对阴鬼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藏匿地点。
“走吧。”凤翎锁好车看向纪玲珑。
“好。”
两人肩并肩往热闹的广场反方向走，不时还能看到其他找僻静地方约会的小情侣。“凤翎，你说那边热闹它没法下手，这样落单的为什么也不动手？”纪玲珑下颌点了点不远处正亲热的一对儿。
“它下手的对象醉酒、疲惫、虚弱的占绝大多数，这样的人的心血质量虽说不会太好，但毕竟还是心血，且取走后的不适受害人多会以为是自己身体的原因，显然是不想引人注目，这样的……”凤翎看了眼刚刚纪玲珑点的那对儿，还在亲，挑挑眉，抬手搭上女朋友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突然昏倒什么的，会让人觉得异常吧，进而还有可能暴露它的藏身地。”
“嗯——”纪玲珑拉了一个长音，一只手也顺着凤翎的动作自然的环上对方的腰，“我觉得不止，‘作案’这么多次，一次也没伤人性命……这个家伙，有点意思啊。”
“你觉得它是不想伤人？”
“尝过人血的味道，还能次次只取几滴，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凤翎眉头微蹙，还不等回答，突然停住了脚步，和同时停下的纪玲珑对视一眼，抬手食指和中指交叠，稍稍使力食指弹出去，面前传来一阵气场波动。
结界？
凤翎眉头一挑，“嗜血，又不杀生；冲动，却又谨慎。真是个矛盾的……”说到这凤翎一顿，眼睛眯起。
“……会不会是两个？”纪玲珑接下了凤翎的话。
“呵，去看看就知道了。”冷笑一声，凤翎手一扬，掌间凝起灵力，化为利刃，从上到下一划，那肉眼看不到的屏障就被划开了一人大小的裂缝，裂缝边沿还隐隐有着火光。
。。。
等两人先后走过去，身影渐渐掩藏于树影之后，结界外的某棵树干后拐出一个人，正是赵翰。他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拳，按着那两人走过的路线，不偏不倚的穿过了那条他看不见的裂缝。而就在他穿过之后，那道裂缝又悄无声息的合上，严丝合缝，仿佛从未裂开过。
赵翰虽看不见什么结界，但越过之后他敏锐的感觉到差别。四下看了看，景致并没有改变，可气氛不一样了，原本这小树林虽然显得“阴森森”的是光线问题，等路灯亮起来就不一样了，可进来之后，他甚至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咬咬牙，赵翰往远处时隐时现的一双身影走去。
。。。
“哟，这里面阴气倒是浓了一点，我还以为那结界是迷惑人，让人不要误闯的呢。”纪玲珑轻笑道。
“这两个功效不矛盾。不过这里的阴气的确比我想象的要重，看来是两只的可能性更大了。”毕竟如果是一只的话，能修炼到这个地步也不会沉迷于人血。
一边说着话，纪玲珑一边将手抬到胸前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冒出几缕绿色的灵力丝，飘飘荡荡指向一个方向，两人立马拐弯。
走了一会儿，灵力丝抖动起来，飘动的方向开始改变。纪玲珑挑了挑眉，凤翎则冷笑一声，左手抬起在空中一抓，手中汇出一把灵力弓，泛着红光，另一手搭在弓弦上，拉满，空空的弓上出现一支灵箭，手指一松，灵箭无声射出。
下一秒，一声闷响，远处的树干上出现一个烧灼过的黑色圆点，还冒着青烟，纪玲珑指尖的灵力丝也停止抖动。
凤翎动作不停，在第一箭射中的树干旁边的树上也射了一箭，这才垂下手，手中长弓又倏的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同色的剑，转交到右手，和收起灵力丝的纪玲珑一起往被箭矢拦住的地方走去。
这几步不紧不慢，可将被拦住的阴鬼吓的够呛，看着两人走近，其中那个男鬼侧过一步挡在女鬼前面，色厉内荏喝道：“你们别过来！”
两人没有猜错，是两只鬼，一男一女，虽然表面看起来年龄相当，但看气质明显女鬼成熟冷静些。看来所谓年龄相当只怕不准，普通魂魄会维持刚死时的样貌，但若修炼成阴鬼，可以随心意改变自己相貌的年龄。
女鬼看了看灵力箭消失后化作的灵力屏障，其间蕴含着对阴物能造成极大伤害的灵火，他们可以硬闯，但绝对会重伤，到时候更不是面前两个天师的对手了。
“算了，阿示。”看着面前摆出攻击架势的男鬼，女鬼幽幽叹了口气，制止道。
“可是……”那个被唤作阿示的男鬼不忿的瞪着眼，看着强势，却抵不过女鬼柔柔的声音，“如果两位天师要杀我们，方才那两支箭就不该只射在树上。”看男鬼就着自己给的台阶收了势，女鬼上前握住男鬼的手，看向凤翎和纪玲珑，“两位天师，你们应该可以看出来，我们没有杀过人，还请你们高抬贵手。”
哟，还是一对痴男怨女。
看他们识时务，纪玲珑给他们一个真诚的笑，“是，我们看得出来，人命官司没有，但血债有，那些人被你们取走的可是心血。”
女鬼皱了皱眉，“我们只取了几滴，他们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的。”
“是，是能恢复，”纪玲珑转着手指上的戒指，看似不甚经心，将戒备和攻击的责任都丢给了身旁手持灵剑的凤翎，“但凭什么呢？他们拼着身体虚弱，冒着丢命的风险，一无所知的以血供养你们？就算是献血也讲求一个自愿和无害吧？”
“哼，那就算他们倒霉呗。”男鬼不屑道。
“阿示！”
“哦，算倒霉吗？”纪玲珑没管女鬼的焦急，嘴角依旧弯着，眼神却凌厉了起来，“那我们今天打你们一个魂飞魄散，是不是也可以算你们倒霉？”
“天师大人，阿示他……”
“事情都是我干的，凡凡一滴血也没吃过，你们有什么冲着我来。”男鬼抢白道。
“哼，匹夫之勇。”凤翎的这声冷哼让对面的两鬼都吓得抖了抖，实在是积威甚重——虽然见面才几分钟，但凤翎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是令鬼绝望。
“你是三岁的小孩吗？今天我们若是来杀你们的，你以为我们会杀一个再留一个后患吗？
“人间阳气对长时间处于其中的魂魄有害，即便修炼成阴鬼可以抵挡，但终究不如地府的环境适合阴物，所以我们念在此以非阴邪之法修炼的阴鬼更加不易，遇到能度便度，轻易不会说杀便杀。
“可你们！多年苦修，为何一朝破戒，一旦伤人性命，即便不被我们打散，入了地府，地狱的刑罚可比人间的牢狱之灾痛苦多了。”凤翎说到后面音量都大了起来。
纪玲珑也有些意外的看向凤翎，以往这种时候一向是她在叨叨，凤翎的话实在少，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女鬼则一脸苦笑，“二位大人好意小女子明白，我做鬼也不是一年两年，也知道若伤人定有天罚，但……阿示受伤了，他的修为本就不高，我怕……这人间阴气聚集之地不好找，又多是有主的，我只能用这个法子……”
听了女鬼的话，纪玲珑停下手上转戒指的动作，直盯着两鬼看，看得他们直发毛，好一会儿她才道：“若真如此，我将你们送回地府，可愿？”
女鬼面上露出惊喜之色，“当真？”
“骗你们我又没钱赚。”
纪玲珑一句话那女鬼喜色更盛，连那男鬼也期待的看过来。说到底他们其实也不愿滞留人间，与那些冤魂怨鬼不同，他们没什么执念，至少在遇到彼此前没有。女鬼当初刚死的时候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勾魂使者，飘荡了几年又因缘际会摸到一点修炼的门路，百年过去了，她一直谨小慎微，就是希望有一天入地府时别一身业障，打入地狱；男鬼则是将入鬼门的机会让给了枉死的妹妹，那女孩为了报仇已经在人世飘荡很久了，再不入地府怕是要魂魄不全，男鬼比妹妹幸运，之后遇见了女鬼，同她一起修行，总算稳住了魂体，哪知……唉，都是命。
“不过……”两鬼神色僵在脸上，纪玲珑暗笑看他们变脸，慢悠悠道：“你们虽未伤人性命，但以人心血修补魂体是邪道，入了地府也是要受罚的。”
女鬼看了看男鬼难看的脸色，试探道：“那，我们……”
“你们若想留下我自然也不会押着你们下去，但你们要还想再取心血，我们一定打散你们。”纪玲珑即便是说这么凶残的话也慢悠悠的。
“……”
顿了顿给他们时间消化自己的话，纪玲珑接着道：“你们也别不服，虽然人间的法律治不了你们，但你们当地府就没规矩吗？杀人犯法，偷窃也犯法，量刑不同罢了，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别以为阴阳交界就是法外之地。”
两鬼都抿着嘴没说话，纪玲珑没催，想起方才凤翎反常的说了不少话，偏头看向他。
感觉到纪玲珑的视线，凤翎也看过来，一挑眉毛，无声问她怎么了。
眨了眨眼睛，纪玲珑弯着唇没说话。就在两人眉来眼去的时候，那边的女鬼试探着开口：“两位天师？”
纪玲珑忙换上一张严肃脸，“考虑好了？”
女鬼长长吐了一口气，“麻烦天师了，我们……去地府。”
就算去地府有惩罚等着他们也得去啊，留在人间不利于阿示养伤，又不能再去取心血——她毫不怀疑他们这么做一定会被这两位天师打散的——其实他们不想死的话，就没选择。
看两鬼一脸苦瓜相，纪玲珑一边轻轻敲了敲戒指，一边道：“你们也不必这么沮丧，我说了，杀人和盗窃量刑是不一样的，等你们服完刑，作为阴鬼在地府的自由度还是不错的。”毕竟不是所有魂魄想就能修成阴鬼。
……也是。
女鬼愣了一下便想通了，拉着男鬼对着凤翎和纪玲珑拜了一拜，“多谢您指点。”
话音还未落，头顶的地上便突然出现了一个魂体，把女鬼吓了一跳，她抬头一看，是个身穿休闲服，一脸凶相的男鬼。
那个被叫作阿示的男鬼胳膊一伸挡在女鬼前面，一脸戒备的看着东岩。
东岩笑了一声，刚他在戒指里将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这小子，还是嫩。
“好了东岩，等下鬼门打开后你把他们交到判官那，以便判决。”可千万别把鬼带丢了。
“我办事，你放心。”东岩听出了纪玲珑隐含的嘱咐。这女鬼还好，就怕这有点中二病的男的出幺蛾子。
纪玲珑点头，摘下戒指，曲起拇指和中指，将戒指夹在中间一弹，戒指被弹到空中，却没有落下，而是悬在空中打转，纪玲珑两手手腕贴合手掌扭了一个圆，轻轻往前一推，一个绿色的灵力环飞到戒指外，把戒指嵌到灵力环中心。纪玲珑没有放下手，掌心持续往灵力环里输送灵力，戒指上五角星散发的光越来越亮，周围开始刮起了旋风。
凤翎在纪玲珑掌间的灵力环推出去的时候便提剑，将一张张符纸串在剑尖上甩了出去，准确的落在女鬼原本布置的结界边缘，加强它的隔绝效用，防止里面的异常被外界察觉。
过去了一分多钟，周围的风力也大了起来，空中突然传来沉重的大门打开的“吱嘎——”声，在众人的注视下，那枚越转越快的戒指后方，出现了一个圆形空间通道口，一扇山高的巨门在通道口显现出冰山一角。
“鬼门……”这就是鬼门啊。看到面前的景象，女鬼口中喃喃，她听说过，却从未见过。
还不等二鬼反应过来，东岩一手揪住一个衣领，长腿往前一跨便穿过了阴阳两界的入口，待他跨过去，纪玲珑收力，那个圆形的入口消失，周围的风也骤然停下。
“哎呦妈呀，可算解决了。”收回戒指，纪玲珑把东西套回手上，伸展身体抻了个懒腰。
凤翎左右看了看，还行，方才虽然风大，但也没大到离谱，没有树被吹倒吹歪，就是叶子多掉了点，看起来很正常，于是便撤掉了结界，“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纪玲珑点点头，两人肩并肩往来时的路走，没走两步，前方从一棵树后拐出来一个人，挡在了他们面前。
“赵警官？”哟，终于肯现身了。
纪玲珑挑了挑眉，还以为他打算就这么躲过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