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5章明月
“公主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怎得要来无妄宫证明？”
“我……我本来是要去魔界的。可是魔界之森不知怎么，过不去了。然后我就碰到了小白。”
无妄看了一眼小白。
冲天辫连连点头。
“魔界之森里结了法阵，以后从那里是过不去了。公主为何要去魔界？”
“我想去找一个朋友。”
“哦？公主在魔界有朋友？”
澄宁谨慎的盯着无妄，想了想父君说过的话，觉得无妄上神可以信任，才说：“是的。我想找她教我修行。”
“这又和公主自证清白有什么关系呢？”
澄宁低下了头，声音也低了下去：“陷害我的人能毁了药君仙府，肯定不是我能对付的人。我要先突破了金仙，才能有自保的能力。”
倒是个聪明的姑娘。无妄暗忖。
“你心里是有怀疑的人吧？”
澄宁抬头看向她，没有说话，无妄却从她坚定的神色中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你这样跑出来，你父兄会担心你的。”
澄宁摇了摇头：“父兄为我把这件事暂时平息了下去，但天宫里的人都盯着我，但凡有什么争执，就会拿我这件事去压父兄。我在宫中，反而会成为父兄的掣肘。”
无妄见她是个有主意的，也不再多劝。
“你要找的朋友是谁？我送你去魔界。”
“倾城殿主顾倾城。”
次日，无妄正要带澄宁去魔界，她的殿外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哟，我来得不巧，你这是要带孩子们出去郊游啊？”
九歌看着无妄左牵黄右擎苍的要出门，不禁调侃。
看见来人，无妄眼中亮了几分。
“你怎么也被剃了毛？”无妄看着九歌一头耀眼的短发，有些震撼。
“什么剃毛？这是我们魔界的新时尚，你懂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你说‘也’是什么意思？”
无妄使了一把劲，把藏在身后的小白拽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看到小白的新造型，九歌笑得前仰后合，半晌，才从笑声中挤出一句话，“不行，笑不活了。你给他剃的？”
“我像是这种人吗？”无妄反问道，然后她和小白同时看向了澄宁。
九歌看着这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小姑娘，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比了个大拇指，称赞道：“好样的。长大必成大器。”
小白被他这一气，索性一跺脚：“我不出门了。”然后就跑没了踪影。
无妄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澄宁往前一推，道：“你来的正好，我就不用去魔界了。把她带给倾城殿主。”
“小城？她找小城做什么？”
“认亲。”
九歌大惊，立即推开了澄宁，似乎要跟她撇清关系：“别闹，我们小城现在可是正在感情的重要关口，经不起你这么开玩笑的。”
“她想拜顾倾城为师。”
九歌松了一口气，随即皱了皱眉，对澄宁道：“小城恐怕没时间带你啊。她现在不在魔界，估计会有一段时间不在。”
“她怎么了？”无妄不禁插了一嘴。
“不是跟你说了，她现在正在感情的重要关口么？”
“她私奔了？”
“呵，你竟然还知道私奔这个词啊。”九歌对着无妄这颗老铁树无情嘲讽，“她去鬼界了。”
顾倾城的“私奔”让三人陷入了沉默。
九歌蹲下身来，扶着澄宁瘦小的肩膀想劝慰一下她：“你叫什么名字呀？为什么一定要拜小城为师呢？”
他对这个看起来就鬼精鬼精的小姑娘很有好感。
澄宁抬头看了看无妄，无妄对她点了点头，她才对九歌说：“我叫澄宁。”
九歌大惊，抬头质询地看向无妄。
“就是澄宁帝姬那个澄宁。”
九歌收敛了笑意，和无妄有一个长达几秒的对视。两人神色都很是严肃。
在这个对视中，九歌和无妄达成了共识。
罢了，九歌笑盈盈的对澄宁道：“我是魔君九歌。你要不要拜我为师？我是小城的师父，比她厉害哦。”
这个发展似乎有些出乎澄宁的预料，她又抬头看向无妄。
无妄对她点点头：“跟着他你会学得更快。不过，也更辛苦。”
见澄宁没有应声，无妄又解释的更明白了一点：“他喜怒无常，性格暴戾，你可能会挨揍。”
不待九歌反驳，澄宁已跪了下来，对着九歌磕了三个头。
九歌把澄宁带走后，小白又开始了离家出走，只不过，这次走得更久了，直接好几年不见身影，偌大的无妄宫，又只剩下了无妄一人。
“神宫见月伤心色，怜花照影顾自怜。可叹天下父母心，儿女大了不中留啊。”无妄望着天上挂着的那轮明月，不禁感慨。
她的脚下，滚落着几只空酒坛子。
无妄想起九歌那头利落的短发，觉得自己也该去云游云游了，看看现在六界是什么模样。
在她规划自己的旅游路线之际，无妄宫来了一位稀客。
青玄太子。
太子衣着威严华贵，像是刚参加完盛大的宴席。
“今日是我生辰，父君让我送两坛酒给无妄上神。”青玄对项晚尘解释着来意，他面色微醺，像是饮了酒，衣袍上卷着风尘，神色有些倦怠，但看向项晚尘的眼中，却明亮璀璨，带着笑意。
无妄看着面前的少年太子，想说“我就是无妄”，但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他在上神面前，怕是不会如现在这般恣意了吧。
“上神去云游了，酒放在这里吧。辛苦殿下亲自跑一趟。”
“父君说我出生时险些丧命，得无妄上神相救，才保全一条性命活了下来。如此恩情，是该当面拜谢的。”
“殿下有图报之心，来日方长。”
青玄笑了笑，他从怀里取出一只雕玉镶金的食盒，然后四下顾望，道：“小白呢？”
“他长大了，出去玩了。”
“他能化形了吗？”
“那还没有。”
青玄将那只食盒收了起来：“看来不必我费心了。”
“殿下给他带了吃食吗？”
“是啊，不过看来以后他是不需要了。”
“恩。他能自己觅食。”
青玄看着地上的酒坛，有些好奇：“我一直有点好奇，你们无妄宫里，平日里只饮酒不吃饭吗？”
无妄怔了怔，道：“恩，只饮酒。”
“美食是世间一大乐事，这岂不是可惜了。”
“宫里人都不善厨艺。”
青玄闻言愣了一下，笑道：“项仙友呢？喜欢美食吗？”
无妄没想到会有人问她这个问题。
“挺喜欢的。但是没有也行。”
“回头我差几个仙厨过来吧，这样无妄宫里也能热闹点。我每次来都碰到你对月独酌。”
无妄笑了笑，行了一礼：“谢过殿下。”
她已多少年不曾对人行过礼，如今对着个少年行礼，不禁心中莞尔。
“我能多呆一会儿吗？”青玄突然开口。
“当然可以。”无妄不知他何出此言，却觉得无甚不妥。
但她这里实在简陋。因她平日里幕天席地惯了，一时之间竟没有招待客人的楼阁，莫说楼阁了，便是石凳也没有。
今夜是个好天，皓月当空，星河璀璨，十里长林微风飒飒，让她觉得，若是变出个凉亭或是阁楼来，实在有负如此星辰如此夜。
但是让无上尊贵的太子殿下和她一样坐在满地的树枝上，确实有些画风违和。
于是她一挥手，树下凭空出现了一张偌大的草席。
青玄微微一怔，随意朗声笑道：“扫却石边云，醉踏松银月。星斗满天人睡也。项仙友当真是个妙人！”
他掀起衣摆，在那草席上席地而坐，抬眼望向无妄，笑道：“如此风月，怎能无酒相佐？仙友可能赏青玄两杯薄酒？”
无妄眼中一亮。
你要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殿下稍候，无妄宫别的没有，酒管够。”
“青玄酒量不济，只能喝得清水般的淡酒。项仙友，莫要瞧不起我。”
酒过三巡，青玄已是面色酡红。
无妄看着他，心道：果然是个酒量不济的。
她便不再与青玄交盏，自顾自的饮了下去。
和青玄不一样，她酒量如海，饮酒如饮水，要喝得许多，才有些醉了的感觉。
“前些日子，澄宁公主在无妄宫小住过。”无妄道。
青玄神色一动，随即又暗了下去：“她怎么样？”
“魔君收了她为徒，带她去了魔界。”无妄想了想，又道，“是公主自己的决定。”
青玄似乎放下心来。
“我这妹妹，很有主见。但，魔君为何会收她为徒？”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就十分复杂了。无妄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道：“无妄上神所托。”
青玄想起父君曾对他说，如果真到了难的时候，可以去找无妄上神。
想来，父君和上神之间，是有某种情谊吧。
“是我没保护好她。”青玄自责道。
“怎么说？”
“澄宁出事的时候，我在东海和水君谈判。轩辕族的世子伤了水君的儿子，我若不去，怕事情闹大。”青玄叹了口气，“我应该让星泽跟着澄宁的，若是看着她些，不会出这样的事。”
无妄想了想，问了一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问题：“桑木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