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六十情愫
唐鹭的怒火很快就被凌青壁给亲没了,左右山庄里现在没什么人,他俩也不怕人看,他立刻反客为主搂着对方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儿。
“不是说快去快回吗?除了买那个,你还买什么了?”凌青壁被亲得上气不接下气,微喘着问道。
唐鹭便把手里拎的布包拿过来,献宝似地一一展览:“还买了红纸呀,我来写春联。”
“唔,我记得你的字不错,确实该你写。”
“还有几串大地红和二踢脚,过年总得放鞭炮嘛。”
凌青壁看见大地红,想起了不是很美好的记忆,撇了撇嘴,接着注意力全落在了唐鹭拿出来的那个大盒子上。
这大木盒表面雕花,搞得还挺风雅,大约一尺见方,闻着有香气溢出,像是装着什么脂粉。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问,动手打开。
看见里边一个坑一个坑放的全是小瓷罐,横六竖五一共三十个,凌青壁突然心生不妙。
果然,接下来唐鹭凑到他耳边,咬了咬他的耳朵,腻腻歪歪小声说:“让叔叔快活用的。”
凌青壁:“……”
买这么多,是他娘的想要我命吧!
看着凌青壁惊悚的表情,唐鹭赶紧把盒子盖上:“别怕叔叔,我就是想囤着点,又不是要很快用完。”
“你囤这个干什么!”凌青壁禁不住老脸发烫,“用完了再去买不就行了。”
“出了正月就要去参加武林大会,虽然是我们山庄承办,但举办地不在凌云府,那地儿太远,又偏僻,没有碧山医馆——碧山医馆的脂膏是最好的,我可舍不得叔叔用劣等货。”
凌青壁瞪他:“参加武林大会还乱来?”
“有备无患嘛!这个主要是伤药,可以治外伤的!”唐鹭搂着他的腰撒娇道,“这两天咱歇一歇,等到除夕那天叔叔让我吃个饱,我保证接下来绝对不折腾你,咱们一起好好练功,如何?”
凌青壁心想我还能如何?难道我能拒绝得了你?
他没吭声,手摸到那布袋子里还有东西,掏出来是几本册子:“这是什么?”
“武林秘籍!”唐鹭眼疾手快地把册子藏在背后,促狭地笑。
凌青壁挑眉:“什么武林秘籍不舍得跟我分享?”
“嗯……说得也对,这个得咱俩一起才能发挥最大功效。”唐鹭把册子递给他,“那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凌青壁接过来翻了两页,脸色骤然一变,“哗啦”一声把册子扔了唐鹭一脸,转身就走。
奶奶个腿儿,熊孩子买了一摞男男秘戏图!
真要命啊!
另一边,周靖仍旧背着离离,把谢青枫送出了山庄大门。
谢青枫低头觑了一眼布包里的小猫咪,问道:“周少侠是担心猫咪产子吗?春季将至,确实有这个隐患,确实要尽量制止它外出,但也不必随身携带,找间空屋关起来便好。”
“家里有猫屋,但是另有一只公猫,总不能永远不让它俩一起玩……”周靖想起小虎,真是又爱又恨。
谢青枫便道:“可以给公猫去势,一劳永逸。”
“去势?”周靖一听这俩字,莫名觉得下边一凉,心想郎中说起这种话是怎么如此自如的。
但他转念一想,这么一来确实可以放心,可是……小虎是师妹的猫,我不跟她商量,是不是不太好?
谢青枫看他犹豫不决,淡淡笑道:“一个小建议,少侠可以考虑,兽医都会做的,不会伤害到小猫。”
“嗯,多谢,我好好想想。”
谢青枫与周靖道别,上马离开。
方才他看到唐鹭手里提了那么大一个布包,也想到除夕将至,自己也该置办些年货。
毕竟这是单独与师弟过的第一个除夕。
知道凌青壁与唐鹭是一对之后,其实他原本也想与对方倾诉自己与晏秋帆之间的事,不为别的,只想听听别人的建议。
但话到嘴边,又觉得羞臊难当,说不出口,恰好唐鹭此刻回来,他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情爱之事,确实令人意乱神迷,令人难以心静,谢青枫想起往昔,不免慨叹,难怪那些日子,秋帆看起来就像变了一个人。
谢青枫自己清心寡欲,追求不多,小时候一心沉醉于练功,但也没有太大抱负,并没有特别想扬名江湖,反而觉得只要能施药救人,和师父师弟永远在一起生活就好,甚至连成亲都没有想过。
事实上自他十八岁起,去他家里说亲的媒婆就数不胜数,毕竟他家境优渥,本人相貌出众、谈吐得当,功夫和医术都令人称道,即便只是商贾出身难以婚配官宦人家,但却是其他经商家族眼中的香饽饽。
好在他不想成亲,家里也没有逼迫,他是家中幺儿,上边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全家人对他宠爱非常,不然也不会放纵他“不务正业”,跑出来舞刀弄枪——大曜虽然并不重文轻武,但对于“武夫”,并不会高看一眼。
碧山谷内有漂亮的师姐师妹,大多会跟师兄师弟们、或者跟其他门派的杰出才俊婚配,其中不乏有人对谢青枫心存爱慕,就连菖蒲老人也问过他,有没有看中的人,师父可以替他说和。
但谢青枫从来没有过任何感觉,仿佛他一颗并不大的心脏中,只能装下家人、师父,以及一个师弟,再无空间留给别人。
师父也没有逼迫他,毕竟他向来清冷,对外人都是淡漠疏离居多,看起来就像个武痴,武林中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只有晏秋帆,奇奇怪怪地跟他打听:“师兄,你真的没有喜欢的师姐师妹吗?”
后来谢青枫才想明白,为什么当时觉得他有些怪,因为那探听的态度不似好奇,倒像是试探。
当时他回答:“没有。”
晏秋帆又问:“或许你不喜欢女子?”
谢青枫眉毛都没皱:“男子也不喜欢,我不爱与人交往。”
“那将来总得成家吧?”机灵古怪的小猴子眼神闪烁,“难道你要陪我和师父一辈子?”
谢青枫碾着手里的药材:“怎么,你嫌我烦?”
“当然不会!”晏秋帆小声嘟囔,“我倒想……”
谢青枫笑他:“是啊,你倒想,可惜你不行。”
“为何我不行?”
“我可以陪着师父,但你总得成亲。”谢青枫道,“晏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你难道不得后继香灯吗?”
晏秋帆哽住:“后继什么香灯,师兄你一个习武之人,说话怎么像个迂腐老头。”
“我是为你着想。”谢青枫点了点他的眉心,“真是狗咬吕洞宾。”
晏秋帆脑袋被他戳得颤了几下,又问:“你很想我成亲吗?”
随意聊天罢了,谢青枫并没过心,随口道:“这和我想不想有什么关系,得看你。”
向来话多的小猴子突然沉默,没有再吭声。
当时谢青枫没有放在心上,他也不知道有些事在渐渐发生变化,直到一年多之后,晏秋帆的二十岁生辰。
他不在意自己的生辰,对晏秋帆的却极为看重,每年都会认认真真替对方过,会亲手做些好菜,煮长寿面,今年还多加了一坛好酒,是他特意跑去镇上买回来的。
毕竟是师弟的及冠之年,武林人士不讲究太多,也不取表字,但生辰还得好好过。
师父照例只是口头祝贺,早早回自己房间休息,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带着酒去晏秋帆房间聊天。
其实也不是两人第一次喝酒,他们平时多多少少都喝过药酒,但毕竟今天不同往昔,还是需要有点仪式感。
晏秋帆不知道怀了什么心事,话格外少,酒喝得格外多,谢青枫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不知道说什么,便随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
两人酒量都不算好,方才又是闷头喝酒,喝得快,醉意便来得汹涌,相互搀扶地滚进了榻里。
他们自小常常同睡一张床,谢青枫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他觉得太醉不舒服,便暗暗运了些内力,将酒气排出了一些,这才感觉清爽不少。
只是仍旧醉意朦胧,他便侧过身子,闭上眼想睡会儿,同时也感觉到晏秋帆转过身面对自己,灼热的气息喷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也没什么,喝了酒气息自然如此,谢青枫懒得睁眼,正要渐渐沉入梦乡,却不料下一刻,对面的人突然凑近,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接着就像做错了什么事一般飞快撤开,翻了身背对着他。
谢青枫的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他不喜与人交往,却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师弟这么做,代表什么,意味非常明显。
当时他不动声色,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可是这扇门一旦打开,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味道。
谢青枫终于明白师弟为何不愿娶妻,为何经常盯着他发呆,为何在迎上他眼神的时候又飞快地闪躲。
也不知从何时起,一向爱粘着他的师弟,不愿意和他同榻而眠了。
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比起排斥,谢青枫更多的是惶恐,他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但心里明确一点,他不愿意同师弟渐行渐远。
那是他亲手带大的人,感情已经融入骨血,若是日后再不相见,简直就像活活将他剖成两半,自己与自己分离。
那真是太痛苦了。
谢青枫并不在意俗世目光,他只是无法分辨,自己到底对晏秋帆是兄弟情,还是也已经变了质。如果是后者,他并不怕与对方摊牌,可如果仅仅是前者,那该怎么办?
那是他唯一的师弟,他不能伤害对方。
然而在他辗转反侧的这段时间,晏秋帆越发不对劲,整个人变得充满戾气,还开始疏远他。
不是悄无声息地疏远,是明明白白地抗拒他、排斥他,让他别管自己的事。
若非谢青枫执意询问,还不知道他已经找到了仇人,决意报仇。
面对突然间变了个人的师弟,谢青枫的心前所未有的心痛,恐惧、焦虑、担忧,各种情绪瞬间爬上他的心头,他开始反复做同一个噩梦,看见晏秋帆就站在悬崖边上,自己想去把他拉回来,可是却不管怎么努力,都触碰不到对方。
坏事接踵而来,接着晏秋帆便被碧山谷的其他师兄发现了他用活人试毒,正如谢青枫告诉凌青壁那样,他苦苦哀求师父不要清理门户,甚至替晏秋帆挨了师父一掌,被打得吐血昏厥,养了一个月才好。
那日晏秋帆脱身后一直杳无音信,谢青枫伤愈之后,便四处寻找他,终于在一处偏僻山脚的茅屋中发现了他的踪影。
谢青枫要晏秋帆别做傻事,晏秋帆面色冰冷,执意赶他离开。谢青枫实在拿他没办法,便吃了他刚做出来的毒药,想用这个办法留下来。
谁知晏秋帆自己试药,先前也刚服了那毒,里边有些药材剂量过大,产生了他没有预料到的催情效果。他正是感觉到药效发作,怕自己对谢青枫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来,才拼命赶他离开。
现在见师兄如此不知死活,他只好尽快配制解药给两人灌下。
毒是解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魔仍在,晏秋帆面对唾手可得的师兄,突然间自毁一般亲他吻他,甚至将他的衣服撕开,吻得他遍体红痕。
谢青枫昏昏沉沉,并没有抗拒,他的心里甚至是欣喜的,因为到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对晏秋帆,也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师兄弟情意。
他一样想要晏秋帆。
甚至比对方更甚。
谢青枫想把晏秋帆牢牢绑在自己身边,关起来锁起来,不让他犯错,不让他被别人看到,永远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一向清冷的谢大侠,发觉自己内心里住了一只野兽,只有晏秋帆可以驯服。
而晏秋帆,又确实需要他的看顾。
两人互为约束,应当算是天生一对。
谢青枫心中狂喜,想与晏秋帆把话说清楚,却不料对方更想逃跑,点了他的穴道逃之夭夭。
从此,寻找晏秋帆就成了谢青枫的心魔,他可以什么都不做,也要把师弟找回来。
替他赎罪,帮他报仇,让他做一个好人,安安生生地待在自己身边,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如若不行……谢青枫没想过不行,他想做的事,一定会做到!
他在凌云府城里买了笔墨砚台、红纸鞭炮,还有些糕点瓜子,急匆匆地赶到郊外那间农家小院,他把晏秋帆一个人留在这里太久了,恐生变数。
尽管晏秋帆中了软筋散,使不出内力,手脚也被捆着,但若是这诡计多端的小猴子想跑,总能想出办法。
“哗啦”一声推开门,便看到晏秋帆扬起脸来冲他笑,谢青枫一颗高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回心口:“秋帆。”
“师兄你回来啦?”晏秋帆靠在床头,四肢被绳子绑住,留出一截可以活动。
他托起手里的东西给谢青枫看:“你看我做的。”
那是一个小泥人,丑得要命,看墙上缺了一块,应当是从那里抠的泥巴。
谢青枫把东西放在桌上,接过小泥人端详:“手工不错,哪来的水和泥?”
“还能有啥,我又下不了床。”晏秋帆翘起二郎腿晃着脚丫,促狭地笑。
谢青枫:“……”
这泥人有点烫手!
“骗你的!”晏秋帆看到他师兄一言难尽的样子,哈哈大笑,“用的是你留给我喝的水。”
谢青枫松了口气,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淘气。”
晏秋帆的表情略有些不自然,他还不习惯这样的师兄。
那日谢青枫亲了他没几下,他就把那情□□全秃噜了出来。
能与师兄亲昵,晏秋帆自然求之不得,但是他心里觉得自己不配,师兄越主动,他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无论他多想要谢青枫,都不能允许对方以身体来献祭。
“你买了什么?”他好奇地看向桌上的小包袱。
谢青枫坐在他身边,在他额上吻了吻,温声道:“一些年货。秋帆,陪师兄一起过年好不好?”
“好。”晏秋帆笑眼弯弯,“还要师兄发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