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得罪了记者们
没过几天,许则欢就接到了几家报纸的采访电话。看来新闻媒体单位都是一家,电视台采访了她,她在济南的消息立刻传播了出去。
有的记者已经听说她采访收费的消息,觉得无法置信,想跟她证实一下。不用说,她的手机号码是电视台的人泄露出去的。她再次跟他们重申了自己的收费标准,一小时三千元。
有的记者脾气急,已经很不高兴了:“你这收费也太高了吧?”
许则欢比他淡定多了:“觉得高就对了,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接受采访。”
还有一家媒体,居然赤裸裸问她:“三千?你怎么不去抢?”
那倒不用。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钓。
好处是,只有一家媒体仍愿登门拜访,却在采访时,问了关于收费的问题。
许则欢:“我专心写东西,才是立身之本。如果本末倒置,最后就失去了最重要的价值。”
记者:“那您能谈谈自己的下一本书吗?听说您要和艾桑书业的艾自舟合作,有这回事吗?听说他将给您最高的稿酬?”
“对不起,这些我还不方便透露。”
许则欢才不想给黑鸟做宣传,暂时这事,她还没有完全想好呢。到底是要一次性的稿费,还是要版税,她的想法又改变了。准备写一段时间,估计一下自己作品的销量再说。
电视台的节目还没有播出,报纸和网络上先登出了消息。都在热烈讨论她接受采访要收费的问题,甚至引发了热议:名人接受采访,到底应不应该收费?
连黑鸟都打电话给她了,说:“舆论的力量也不能忽视,你不能把这个行业的人都得罪了啊。”
许则欢:“讨论的人越多,不见得是坏事。比如那些美女作家们,还有被贴了标签,说他们用身体写作的人……也算是一种热度吧。”
黑鸟:“你看上去文质彬彬,承受不了那么多压力的。不然,你为什么不走这条路线?”
许则欢:“……你说得对。我肯定不想走的。”
黑鸟:“《璀璨都市报》的报导,你看了吗?”
“没有,我正在和文因朝爬千佛山呢。”
“那你抽空上网看看吧,记者明显带有倾向性,对你进行了委婉的全方位批评。现在网上很多网民都被它给带偏了。甚至暗示你没有尽到一位作家应有的社会责任。”
这还叫委婉吗?那不委婉得啥样啊?直接骂人?
许则欢觉得,都没有爬山的心思了。虽然她很喜欢千佛山,身边又是最爱的人。
文因朝:“没事,什么事件的热度都是一阵。过了这段时间,人们就慢慢将它们遗忘了。”
这道理,她也懂。
“你不可能什么优势都占全的。既然人们开始知道你,自然就会有很多人议论你。就像这山的树吧,不结果子的树,是没有人打,没有人摇的。”文因朝指着小雪中的树木。
许则欢笑了,看着正飘洒的雪花,落在了他的头发上。
文因朝:“你笑什么?是不是我用得比喻太老套了?”
“不是。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看着你的头发,让我想到,我们现在,算不算白头偕老?”
文因朝也笑了:“本来还想替你掸掸头上的雪花,现在你这么说,我又不想了。”
两人相视而笑,让许则欢忘记了世俗的纷纷扰扰。
文因朝打算好好陪陪她,把手机都关机了。之前,他总会接到电话。许则欢都在心里默默地想,真希望他只是上一个普普通通的班,不是自己经营生意的那一种。不求他赚多少,只希望两个人过个平凡的小日子。能一起有时间过周末,不像做生意的人,连个假期都没有。他们就可以买买菜,做做饭。晚上去散散步,早上去早市转转。
那就是她心目中理想的生活,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是在心里想,他又怎么知道呢?许则欢一边和他爬山,一边还对他讲了这些想法。假如二十多岁,她可以让他猜猜猜,绝对不直接表露。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受,直到有一天,因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爆发。而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会觉得她莫名其妙。
文因朝:“我本来也想那样生活。可是,你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我不希望将来出去,别人指着我说,那是许则欢的老公。”
许则欢想想,他说得也对。哪个男人不要面子,不要自尊的呢?
何况她喜欢的,一定是优秀的人。
“那将来,我们不做饭店好吗?”许则欢问他:“我不喜欢饭店。”
“嗯。其实我也不喜欢。”
他只是为了赚钱而已。许则欢觉得自己不太懂事了,又跟他解释:“明白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喜欢餐饮。否则麻辣烫店赚了钱,你和叶明媚就不会都让给冯文静姐妹了。”
“不一样。”许则欢告诉他真实的原因:“是因为冯文静家庭负担比较重。我和叶明媚都只有一个弟弟,而她有好几个妹妹,听说学习都不好,将来都需要她将妹妹们带出来。她是长姐,责任沉重。我们只是想,以这种方式帮她分担。”
文因朝没有说话。只是帮她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用眼睛望着她笑。
她喜欢他的眼睛,喜欢他眼中的自己。
总觉得有他在,连这么美的雪景都要失色。走在雪中,会有一种安静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下雪的缘故,游人并不多。
“其实我平时,并不怎么来这里。”文因朝说。“一直盼着你来,和你一起爬一次山。”
“嗯,就像有的人住在江边,却很少去江边散步一样。”
唯一遗憾的是,每到一处庙宇,就有工作人员上前劝说:“拜一下吧。”接着劝他俩买东西。就像商场的售货员一样。
本来,对这种佛教圣地心存向往,总觉得是清净之境。没想到会这样,许则欢不喜欢这种浓郁的商业气息。文因朝似乎已经习惯,告诉她:“兴国禅寺久有盛名,据说是全国最为灵验的五座寺院之一。”
“哦,那我还真想许个愿了。”她停下来买香。本来似乎不信这些的文因朝,要帮她付钱。她:“不用的,听说买香不能用别人替。”
“我又不是别人。”
“为了心诚嘛。”
结果她这一句话,他也买了香。不知道他心中,想许的愿望是什么,是否和她一样。
等许则欢进了观音园,拜白衣观音时,就在心中默念: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等她望向文因朝时,恰好他也看过来。
那一瞬间,有一年万年的感觉。没有浪费这场穿越,又和他实现了一个心里的愿望。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想和他一起爬泰山。
不知道是不是有年轻的情侣,在看风景时走散了,远处传来彼此呼唤的声音,有种空谷人声的感觉,近处却空无一人。
许则欢想起了少数民族的山歌对答,就是这样遥遥传来。或许那时的男女,还未相识,已经通过歌声这样传情。
她问文因朝:“在兴国禅寺,怎么看不到出家人的身影?”
“可能是下雪了吧。看,那是碧霞元君的神像,就是传说中的泰山东岳大帝的女儿。”
她不明白,为什么雕刻在这里。
文因朝:“北元君,南妈祖。泰山奶奶在我们这信徒众多,都说拜她极为灵验。”
许则欢手中恰好还有些香,就将它们在女神面前点燃。可能是雪花将香弄潮了,这个过程用了许久。
时间显得漫长,故而她对这位女神印象深刻。
文因朝:“济南人多到泰山的碧霞祠许愿,等还愿时,来千佛山。”
许则欢:“那我可能弄反了。”
她许的,还是同一个愿望。只是不知道,跟神仙许愿,是否和求大佬办事一样。是不是只能求一个人?要是同一件事,托了两位神仙,就两个和尚没水喝?这么一想,实在太不吉利,她又在心里呸呸呸,暗恨自己乌鸦嘴。
女神的境界和心胸,岂能是她这个凡人可以妄自揣测的?
正想着,一位老和尚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只是默默经过,看到他们,却停了下来。他看着许则欢正在上香,又和文因朝一起在碧霞元君面前跪拜,默默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却被许则欢唤住。
“可以问一下师傅,因何而叹吗?”
“阿弥陀佛。不可说,不可说。”
她愣住。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文因朝没有问什么,只是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和尚的身影。许则欢却觉得不吉,又拦住老和尚:“师傅,您这样说,我心里很忐忑啊,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不可说吗?”
“施主。你想知道的答案已经在心里,何必问我呢。”
好吧,和什么都没有说一样。可是他又说了,还不如不说。
文因朝:“不用再为难师傅了。大概师傅的意思就是说,向内求吧。”他握住许则欢冰凉的手,似乎在给予她信心。
那位老和尚看到这一幕,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本来已经迈出的步子,到底还是再次停下来了。他迟疑片刻,将手腕上的一串佛珠摘了下来:“送给你们戴着吧。”不等他们再说什么,转身就匆匆离开了。
我靠,不是吧。您老人家就送了一串佛珠,是想看我俩打架吗?要是一般人,早就争抢起来了。或是不信的人,顺手就抛到山崖下。
文因朝略一思忖,准备给许则欢戴上。许则欢:“看他的意思,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又不方便说破。还是你戴着吧。”
文因朝:“我是男人,男人没有几个会信这些的。不过,刚才那位是这里有名的高僧弘文。要不是曾和家人有幸见过他一面,也不会认识的。他一向深居简出,多少人来主动拜访,都无缘见上一面。”
“这么牛啊。那我们岂不是很幸运,很幸运?”
文因朝笑了:“引用一句著名的话,我曾经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但为了你,我愿意相信他。看那老师傅慈眉善目的,不像存有坏心的样子。还是你戴着。”
许则欢:“我只戴你送我的东西。”
文因朝摸摸她的头发,让雪花在手心里融化:“那就回家洗洗再戴吧。我总是不太习惯别人戴过的物品。”
要不用雪搓搓?要是那位大师知道他还嫌弃佛珠脏,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许则欢都让他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