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庄妃的谋略
小仓国历来以盛产美女闻名。
无论是莫亚得还是影都，甚至距离小仓较远的越安京城，街头常见风姿绰约的小仓女子。
高鼻细腰，性感风流，颇为引人注目。
小蛮，即庄妃入宫不久，一晚，亲昵之后，趁着伊原兴致颇佳，她提了个问题，为什么宫内嫔妃没有小仓女子呢？
伊原闻听有些沮丧。
“因为先祖皇帝曾下旨，不许小仓女子入宫，更不许纳为妃嫔。”他说，眼里透出不甘之意。
“为什么？”庄妃不解地问，睫毛忽闪着。
“轩辕刚刚建国时，曾经发生过小仓女子祸乱宫廷事件，险些酿出大祸，先皇震怒，于是下了旨意。“
“可眼下情形不同了啊，”庄妃故作天真，“轩辕国泰民安，皇上您正当壮年，英明神武，天下女子都是您的，何必受先皇旨意所困呢？我听说小仓女子体态丰满性感，颇为可人呢。”
伊原咽了口唾沫，眼睛一亮，旋即黯淡下来。
“不可。万一大臣参奏指责违拗先皇旨意，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才登基几天啊，宝座还没完全坐稳呢。”伊原烦恼道。
庄妃微微一笑，“皇上也不必明说啊。我听说叛逃的隆原王子曾去小仓避难，眼下下落不明，没准儿还藏匿在小仓。皇上何不借平叛之名派兵讨伐，暗中筛选美女送进宫里，不就行了？”
“可是，小仓是格朗的附属国，这么一来，容易导致两国龃龉，岂不麻烦？”
“可是，天下人既然都知道隆原叛逃后去了小仓，皇上却置之不理，岂不容易引起误会，说皇上因忌惮格朗国，连叛匪都不敢追缉了呢。”。
伊原脸涨红了，怒道，“谁敢这么说？”
“敢不敢的是一回事，即便嘴上不说，心里这么想，皇上也无奈不是？”庄妃继续说，“我听说格朗高原的扎博格一向与越安交好，当年还曾频频造访明王府。倘若有一天，扎博格联合越安兴兵，寻借口讨伐轩辕，皇上岂不是被动？”
伊原眼中露出恍然之意，“你是说，他有可能以明青洛为内应？”
“臣妾可没那么说，只是提醒皇上而已，”庄妃否认，“臣妾曾经是明妃的侍女，敢保证明王爷断断不会做出此事。臣妾只是提醒皇上，何不先下手，南联越安，共同抵御格朗国，就从小仓开始。既扬了皇上的威名，又充实了后宫。一举两得，有何不可？”
伊原边听边琢磨，眼睛发亮。
他伸手搂过庄妃，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这小脑瓜儿还真是聪明得紧。你就不怕小仓女子入了宫，受到专宠，你反而被冷落了？”
庄妃软软一笑，柔声道，“我只愿皇上开心就好。”
伊原瞧着她娇嫩嫩的小脸儿，不禁心痒难耐，嘴唇凑了过去。
晨起，伊原上朝去了。庄妃坐在镜前梳妆，身后的贴身侍女岩儿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如今宠爱正盛，为何建议陛下寻访小仓女子入宫呢？”
庄妃瞥了岩儿一眼，慢慢道，“你在宫内多久了？”
“两年。”
“侍候过的主子有几位？如今都在什么地方？”
“有三位，一位病死了，另两位都在——”岩儿迟疑片刻，“冷宫。”
庄妃淡淡一笑，“明白了吧。我若依照寻常惯例行事，迟早也是相同命运。皇上是男人。自古以来，男人哪有专情于一名女子的，就算是以风流痴情著称的明青洛，明妃去世才几日，就去回香苑找绿影了。哼！”
岩儿观察着庄妃的脸色，小心说道，“我听说，那位绿影姑娘如今在莫亚得宫内，扎博格王子待她甚好。”
庄妃不理岩儿，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照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我只要稳稳守住这庆安宫，至于谁陪侍皇上倒不重要。到最后，让她们都去冷宫集合就是。”
她眼里透着逼人的寒意，冷冷地瞧着镜子里的自己。
如果此时绿影看见这一幕，定然惊诧，这是自己昔日的贴身侍女小蛮吗？
此刻，那眼角眉梢的柔媚尽消，犀利冷艳令人心悸。
自从离开镜月农庄，已经过去一个月有余。期间，伊原几乎夜夜宿在庆安宫。
庄妃自有她的一套降伏男人的有效方法，究竟秘密如何，无人知晓，就连侍女岩儿也未曾探得一分。
“洛王妃派人过来几次了？”
“三次。都遵照主子的意思，客气地打发回去了。”
“去传话，就说我说的，请她进宫见一面。”
岩儿忙答应着去了。
下午，忆香来了。
见了庄妃，她连忙施礼，却被有力地搀扶住。
“王妃何至于此？”庄妃笑道，“应该是我行礼在先才是。我可是王府出来的。”
“哪里，你如今是庄妃，自然该我行礼才是。”忆香客气道。
两人寒暄片刻，各自坐下。
“近来如何？”忆香先开口，仔细端详庄妃。
庄妃叹了口气，“皇上正准备以讨伐隆原为由，出兵小仓，期间寻访美貌的小仓女子入宫呢。”
“哦？有这种事？”忆香诧异道，“不会吧，先皇有旨，宫中不许有小仓女人。皇兄不会这么做的。”
“先皇的旨意是一回事，皇上的心思是另一回事。”庄妃闷闷不乐，“等到小仓女子进了宫，不知哪一天，我也会是冷宫的命运了。”
她语气中的幽怨之意是明显的。一瞥间，她从忆香眼里捕捉到什么，不易察觉地笑笑。
庄妃心里十分清楚，忆香之所以将自己送给伊原，无非是因为自己从前是明妃的贴身侍女，出于心中妒意。至于是否受宠，忆香是无所谓的，只要除了这个眼中钉便好。
不过，忆香那点心思在庄妃看来，跟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她今日特意请忆香入宫，是有自己打算的。
“洛王妃知道回香苑的绿影姑娘吧？”庄妃问。
忆香点点头，脸上有些不自在。“提她干什么。”
“眼下，她就在格朗高原，扎博格王子身边啊。”
“随她在哪儿，只要远离王爷就好。”忆香忿忿道。
“王妃若真的希望绿影永不出现，眼下小仓战事，倒是个契机呢。”庄妃笑着说。
“什么意思？”忆香不解。
“王妃想啊，小仓是格朗附属国，如果陛下出兵，无论什么名义，势必招致格朗高原不满，两国必然爆发战事，边境封锁，这么一来，绿影自然来不了影都了。我听铭儿说，王爷和她曾有过影都十日之约呢。”
忆香脸色苍白，恨恨道，“竟然有这样的事。”
“所以我想啊，”庄妃继续说，“陛下出兵小仓对王妃而言，倒是好事。起码两国交恶，断了绿影回到王爷身边的念头。即便那小仓女子日后入了宫，专享宠爱，顶多我受些委屈罢了，又算得了什么呢？”
忆香这才恍然，不禁心中愧疚。
她不好意思地望着庄妃，自责道，“我竟想不到这些，都亏了你。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算小仓女子受到专宠，我也不会置之不理，定然会劝皇兄的。”
庄妃微微欠身，“我是王府出来的，自然一切须仰仗王妃。多谢了。”
忆香客气了一番，仔细望着庄妃，心中七上八下。
“王妃心中有疑惑，尽管问便是。”庄妃洞察一切地说。
忆香踌躇片刻，“回顾素日，我对你照顾有所不周。今日你竟然如此为我着想，真是令我感动。”
“因为你我都是女人，”庄妃正色道，“而且，我自幼服侍明妃，昔日她与王爷何等恩爱，我都看在眼里。如今王爷对你却连当初对明妃的半点都——”她故意顿住了。
忆香有些尴尬，脸腾地红了。
“再者，如今这皇宫内，我孤身一人，无所依靠，也得为自己筹谋不是？我这么说，也算是心里话了，不知王妃可懂？”
忆香点点头，“我明白。”
“关于王爷，我还有个想法，不知道当不当说。”
“你说。”
“小仓战事若起，定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庄妃缓缓道，“王妃可曾想过，待战事进行平稳之后，由王爷主动请命出征？”
忆香闻言一惊，“这不太好吧，王爷如今是死里偷生，越安那边无人知道他在影都。一旦率兵出征，不就天下人皆知了？明青涟一旦追究下去，会连累不少人的。”
“王妃多虑了，”庄妃笑道，“你不会认为明青涟至今对此一无所知吧？王爷之所以保住性命，是王妃与扎博格联手相助的结果。这件事，皇上迟早知道。两国战事一旦爆发，皇上若疑心王爷与扎博格暗中联络，王妃夹在中间，岂不是为难？弄不好，王爷连影都都待不下去。”
庄妃观察着忆香脸色，心中渐渐有了数。
“至于越安那边，明青涟身子虚弱，疾病缠身，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了这些？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轩辕与格朗争锋，自己坐等渔翁之利。所以，我建议王妃不要错过这个良机，为王爷打算，也是为自己打算。”
庄妃一席话，忆香如醍醐灌顶。
她呆呆地望着庄妃，难以相信这就是刚从自己府内出去短短一月有余的粗使丫头。
她联想到自己身边的果儿，单从这个角度，明妃就胜过自己不止一筹，竟然将一个丫头□□得如此聪敏。
不过，赞叹归赞叹，仔细深思，忆香心中不免沮丧。怪不得青洛至今对明妃念念不忘，看来征服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一日半日的事。
“待我回去与王爷商量一下吧。”忆香喃喃道。
“不急。”庄妃摆摆手，“眼下，皇上还未下旨哩。一旦开战，自然先由朝中大将出马，王爷等待时机就是。届时我会命人捎信给你的。”
“那就有劳庄妃了。”忆香客气道。
待忆香离开，庄妃在宫门口站了会儿，沉思着。
很快有宫人来报，伊原已经下旨，派大将藏查带兵前往小仓，缉拿叛逃在外的王子隆原。
庄妃闻听，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她想象着明青洛在不久的将来，无奈与扎博格于两军阵前对峙的场面，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快意。
既多情又薄情的男子。她低声鄙夷道。
如果那血雨腥风中，也有绿影的血流淌，对于死去的明妃来说，是不是一种慰藉呢？
至于自己的将来，庄妃倒不怎么当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