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后怕
救护车上的禾念念微闭着双眼，忍着疼痛，回味刚刚发生的一切，突然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在离地面不高的地方断裂怎么办？如果不是恰好掉落在垫子上会如何？
想到这些，禾念念后背突然起了一层冷汗，她可不想上红颜薄命的名单，况且她还没有找到顾清，那个让她苦苦找寻十年，又恨又爱的男人。
“殷姐，以后拍戏，再带个专业的人，负责检查每一场的道具。”禾念念闭着眼睛嘱咐了一句。
娱乐圈本就不是干净地，圈内的每个人都是人精，踩低拉高更是司空见惯。
早年时间就有不少艺人因为所谓的“意外”退圈，更有甚者致残、致死。
禾念念微蹙眉头，思考着，今天的意外，到底是真的意外，还是另有他人指使，怎么单单最后一场戏，又是跳楼戏拿错了威亚？但是看今天孙哥的态度似乎不像是有他人指使。
“今天威亚是孙哥负责的？”禾念念依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但是周身肃静的感觉令殷素愣了一下。
“是的。你是怀疑？”
禾念念睁开了双眼，一抹不屑的笑意一闪而过，眸子如湖水般的冷静：“我记得之前与华沛合作过的女一似乎都出过‘意外’。”
“我去打听下。”殷素连忙掏出了手机，和禾念念并肩作战近十年，她还是不如禾念念那般思维缜密。
想来也是，这十年，禾念念能无绯闻缠身，能从寂寂无名到国际闻名，没有这谨慎如履薄冰，事事小心、事事提防的心理恐怕早就退圈了。
思绪暂停后，疼痛突然放大了数倍，禾念念的额头悄悄地沁出了丝汗珠。她强忍着阵阵的疼痛，咬紧牙关，闭目养神。
算了算自出道演戏以来，已经有□□年光景，只是之前都是现代剧，这次是第一次接古装，泡在健身房一个月硬生生的瘦了□□斤，得亏舞蹈的底子不差，比常人灵巧一些，才能如戏中所言“习武之人在必须受伤时总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只是，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跳舞了，禾念念深深吸了一口气。
思绪胡乱飞着，禾念念一会想到刚出道时的情景，一会又想到一群支持她的“荷花”们，又想到之后将要出现的热搜，本想通过这些转移注意力，现在却顿觉烦躁无比，不由得加深了眉头。
“念念，打听过了，孙哥是李导自己的人，晚上来的时候和家里闹了矛盾，急急忙忙的拿错了。”
“好，以后还是要留个心眼。”禾念念的声音似乎因忍着什么如蚊子般轻。
“对，还有这次肯定会有热搜，你让荷花们保持镇定，也不要和别人撕，检查完什么情况，你让工作室对外说明一下，让他们都安心；另外孟梦明天十点多到机场，原本去我那的，现在也不好去了，这个点估计还在休息，等早晨，你和她说下。还有，西洲那边……”
“我来和他们说明情况。”殷素打断了禾念念，接下了话。
车厢内恢复了安静，形形色色的路灯在车窗外忽闪而过。禾念念歪过头去，看向时暗时明的窗外，放空了思绪。
殷素看着眼前又恢复往常沉默不语的人，想到十年前刚见她的模样。
那年，殷素正准备脱离原经纪公司，和欧阳准备出来单打独斗，私下玩得好的几个艺人竟没一个愿意跟着出来，心情苦闷到了极点。
也是应好友之邀，担任好友学校一年一度的舞蹈大赛评委，本着散心和帮忙的心情，本身没抱有什么希望，一个普通211的高校怎么会有潜力股？
直到她看到禾念念的独舞《apologize》。
承认一开始她是被念念的装扮吸引的，戴着薄如蝉翼面纱的念念一席曼纱红裙，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玉色发簪轻挽在脑后，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熠熠发光，像一只蝴蝶在舞台上翩翩起舞，传统服饰踩点现代歌曲，竟被她演绎的生动无比，情绪用肢体来表达，光着脚好像踩在了殷素的心上。
“柔桡嫚嫚，妩媚孅弱。”
整场殷素心里一直萦绕着这一句话，活动一结束，她便委托朋友次日见了念念，卸了妆的念念，令殷素格外的意外。
高高个头，身材凹凸有致，凝脂肤色，鹅蛋脸盘，唇红齿白，杏眼生辉，黛眉轻浮，鼻梁高挺，眼神纯真中又透露出一丝灵性，可爱中又有一丝坚定，如一张白纸等着人去渲染、去上色。
那是第一次见面，殷素从此难以忘却，虽说不上是多出名的经纪人，但也见过不少艺人，唯独禾念念给她不一样的感觉，像夏日池塘荷花又像秋日沙漠玫瑰。
她预感禾念念会成就她，于是就凭着这第六感，她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说服了欧阳，签下这个素人。
而在禾念念这却很顺利，她喜欢跳舞，小时候家里就送她去学习，天赋极佳，年少时也曾获得不少奖项，但高中后，家里要求她尽心学业，认为跳舞不能算一个稳定职业，家中又是书香世家，祖上便有状元人士，父亲更是觉得不能到她这偏离祖祖辈辈的轨迹，便断了她舞蹈之梦。
想来也是可怜，高中时候，禾念念只能靠孟梦和顾清的掩护才能每天偷偷跟徐老师练舞，现在大学离家了，又成年了，终于有机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自然高高兴兴、顺顺利利的偷偷签了“卖身契”，当然禾念念也有一分私心，也只有发小孟梦知道。
想到这，殷素又看了眼望向窗外的禾念念，透过窗户的倒影，殷素竟然从禾念念的眼中看到了几分落寞，眼眸低垂，眉头紧皱，紧闭着双唇，心中顿生几分心疼之意。
“念念。”殷素试着叫了一声，禾念念转过脸来，眼中的落寞转瞬即逝，又如往日的神采飞扬。
“你知道今天李导还跟我说什么了吗？”殷素微笑着问她。
“什么？”禾念念疑惑着。
殷素挪下凳子，蹲在禾念念的担架边，“他说等你好了，下部戏还找你!”
“为什么？”禾念念挑了下眉，盯着殷素双眼，她心里明白，业内导演最不喜欢与状况频出的演员合作。
“他说你有潜力，有天赋，也很配合，最主要也很努力。像你这样千万级的流量明星却努力拍戏的不多了。”殷素用手拨了拨禾念念脸上的发丝，“你掉下来的那一刻，在想什么，能告诉我吗？”
“怎么了？”禾念念微皱着眉头，一脸疑惑，转瞬面带笑意，“我二十九了，又不是科班出身再不努力点，以后砸你招牌咋办呢？”
“瞎说！我和李导去看镜头时候，一开始你从城墙跳下来时候，除了挂在脸上的泪没有其他，后来威亚断了那一瞬间，我们看到你身体抖了一下，眼睛里也慌了一下，李导说就这一慌神恰真实的演绎了主角也是普通人，也会害怕死亡，最后表现形式和前面ng的不一样，你微微闭上了双眼，泪水未干，你唇角却带上了笑意，感觉好像那一瞬间你就是释怀了的主角，李导还说，第一次遇到突发情况，就能这么稳定的解决，说你有潜力，所以那一瞬间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呢？
禾念念陷入了沉思，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初中时候的校园，看到满校园的白杨，看到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看到风和丽日的那天，顾清说他想着白衣救死扶伤，看到他拥她的模样……
可是为什么会看到那时候，念念也无从得知。
“那个啊，就想着估计要摔受伤了，那就努力把这个镜头拍好吧，毕竟不能再ng了啊。”禾念念苦笑着。
短暂的沉默之后。
“念念，你有想过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吗？你看岁数也不小了，不然趁着休养期间，物色物色对象怎么样？”殷素握着念念的手轻声问道。
对方并无回应，殷素又轻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殷素忙喊医生。
“不用担心，我们做了检查，疼的晕厥了，她的左腿看上去伤的不轻，这就到医院了。”随车的医生拍了拍殷素的肩膀安慰道，“不过，她倒是挺能撑，一句疼都没喊。”
殷素听到医生的话语，心里暗暗自责，刚刚怎么没注意到她说话时紧皱的眉头呢？说到底，还是对她有所保留吧，不然怎么会只在她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