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逢
从救护车下来时，殷素看了下手表，时针刚过十二点。
担架上盖着毯子的念念正被医护人员往医院里面推行着，虽然已经在粉丝群里说了让大家不要来，医院的门口还是站了十几个人，站的远远的，手里举着“念念，加油！荷花们等你！”的荧光牌，殷素跟在医护人员后面，远远的对他们招了招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帮“荷花”陪着念念一同酸甜苦辣已经快十年了。
殷素心想，这么多年他们从粉念念的颜到她的舞蹈再到她的演技，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守护着，给予念念默默的支持，念念也不负众望，努力提升自己的业务技能，不传绯闻，不闹别扭，最终一鸣惊人。
今天凌晨的急救室有点清冷，大厅稀稀拉拉的几个病人，殷素跟着医护人员往深处走去，心中感叹着，医院无患者真是好事啊！
“小刘，这是刚刚电话说的那位演员？”殷素看到对面走来两个人，一位身穿白大褂，一位白衬黑裤，讲话的是白大褂那位。
“钱医生，是的。拍戏时候，威亚断裂，从四米多高空掉在了垫子上，除了左腿，一切正常，刚刚晕厥过去了。”为首的一名女医护有条不紊的回应着。
“恩，我看下。”只见这位钱医生走到念念身边，拿起资料牌：“禾念念，29岁？”
话音刚落，一同的那位白衬黑裤的男子快步走了上来，“让我看下。”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拿开盖在念念身上的毛毯，搭了搭念念的脉，又掀起念念左腿上的戏服，仔细的掖好，防止走光，白皙的手指头在禾念念的左腿上轻轻游走，至脚踝处念念的一颗朱砂痣处顿了一下，殷素隐约觉得这位顾医生眼眸一紧，忽对那位钱医生说：“她是我的朋友。”
那位钱医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晕睡的禾念念，“小刘，你先带她去做检查，去vip那边，我打过招呼了，公众人物不要引起混乱。看这个样子可能要手术，顺道联系下手术室准备一下。”说完，他拍了拍那位禾念念的朋友，随着小刘医护一起走了。
“你好，我是顾清，这个医院的内科医生，我先带你去办理住院手续。”富有磁性的声音又响起，殷素翻出念念的身份证给他，边走边说：“你好，顾医生，我是殷素，禾念念的经纪人，念念还请你们多费费心，后面她还要演戏跳舞的……”
“你放心，刚刚那位是钱进，急诊科的外科医生，医术很好，我们关系也很好，所以对我的朋友他也会尽全力！”顾清把刚办好的手续交给殷素，“我看了下，应该不严重，你先去手术室门口等着，我过去看看。”
殷素借着这大厅的灯光看清了他的模样。
约莫一米八左右的个头，俊俏立体的脸庞，浓眉凤眼，眼睛透亮，眉头紧锁，可能因熬夜的原因稀疏的胡须像破土而出的笋苗矗立在他白皙的下巴上，听着他略有紧张的声音，殷素满怀疑惑想多问几句，但只回了句“好的。”
迷糊中，禾念念感觉有人在抬她的身体，把她安置到一个冰凉的密闭空间，她想睁开眼睛，却又觉得上眼皮很重，迷迷糊糊好像又回到高中时候，那个被困在狭隘电梯里的夜晚，呼吸不免得急促了起来，想挣扎着起来离开这个冰凉的容器，可是越挣扎越紧。
“念念，我是顾清，不要害怕，我在这里，一会我就带你出去。”恍惚中，禾念念似乎又听到当年那个在电梯外安慰她的声音。
她勉强睁开一条缝隙，这缝隙中有光，有白色的影子，有呼唤她“念念”的声音，有暖意从她手上传来，她动了动被握着的手指，又睡了过去，只觉得像梦，梦里面又回到拍摄现场，好似一袭红衣是她，好似她着红衣追随白衣的他而去，好似她和他一红一白静观彼岸花开。
顾清握着念念的手，细细看着她手上纤细的血管，白皙的皮肤，还有皮肤上微微的绒毛，这个少女，时隔十年又回到他身边，只是以这种伤痕累累的姿态，他心里像被一双手揪了起来。
耳边核磁共振仪器的声音似乎渐行渐远，“她还是害怕封闭的空间啊。”顾清微微苦笑了一下，心里默默念到，“原来，我的声音依旧是她的治愈良品啊，真幸运啊。”
“怎么？你的初恋情人啊？”耳边传来钱进八卦的声音。
“比初恋情人还重要，她是我的命，所以，一会你要好好做手术。”顾清略带威胁着，“一会，我旁观。”
“你这白天坐诊，晚上论文，还有那几个棘手的病人，都熬多久了，回去睡吧！”钱进边推门进换衣间边说。
顾清并未理睬他，熟练地更换衣物。
“殷小姐，您不用紧张，禾小姐只是左小腿胫骨骨折，全身有点挫伤，情况不是很严重，顾清主任让我来告诉你一下，他也在手术室，您先在这等一下！”小刘的声音给了殷素一剂镇定剂。
手术室外格外的安静，殷素独自坐在长椅上，一脸紧张的盯着那几个亮灯的字看着，心里默默为念念祷告，出神地想着之后需要处理的事情，手机的铃声打破了这宁静，也打散了她的情绪。
“殷姐，念念电话怎么没开机啊？”手机那头传来孟梦嘈杂的声音。
“那个她忘记开机了。”殷素缓缓的说道。
“不对啊，她夜戏应该早结束了啊，我这都到机场了，昨晚睡不着，心神不宁的，就改签了，早点回去。”孟梦吸着鼻子说着。
“那个，梦梦你听我说啊。”殷素放下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本来想等天亮再告诉你的，念念出事了，吊威亚时候摔了下来，腿骨折了，现在在一院手术呢，你几点到啊，我安排人去接你。”
“一院？”孟梦声音略带颤抖的说着，“谁给她做的手术？”
“好像是叫钱进的。”殷素想了想又加了句，“好像还有一位叫顾清的医生也一起。”
“额，顾清？”孟梦沉默了片刻，恢复了镇定，“这样，你不用来接我了，我直接打车过去，你辛苦辛苦陪她会，我估摸上午能到，到时候跟你换班。”
“好的，那先这样，我在这等她出来。”
机场那头的s市天刚微微亮，孟梦仰面躺在候机椅上，长吁了一口气。
他们还是相遇了，终究是注定的缘分啊。
有顾清在，她孟梦就不用紧张什么了，只是辛苦念念了，这一歇估计又要是大半年，不过也好，这么多年一直做老黄牛也该歇一阵子。
孟梦把领子立了起来，初秋s市的凌晨还是有点凉，望着窗外渐明的天空，她的思绪跳到十年前，那年她和念念一同考到了b市，她还记得殷素找念念签合同那个夜晚，念念来找她，她们一起坐在顶楼的露台上，她问念念，为什么要出道？
“天下无人不识月！我成为了月亮，高高挂在天上，他看到，或许还会想起我来！”当时念念就留下这么一句感伤的话。
那晚，在露台念念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一遍遍在喊着顾清的名字，现在想来，还是让她心头一痛，格外怨恨起顾清来。
想了想又觉得，罢了，重逢了就好！所谓重逢便是缘！
“梦姐，登机了。”耳边小助理莹莹的提醒打断了她的回忆。
“好的。莹莹一会到b市你先去工作室，我自己打车去看念念。”说完孟梦就陷入了沉默，知道是顾清在念念身边，她的一颗心也就平稳落地了。
记忆里她看到刚上初一的她和念念，看到夜晚躺在草地上，念念偷偷告诉她，她要和顾清考一样的学校，她要做顾太太，那天夜晚念念好像也是着红衣，记忆中好像念念一直都很喜欢红色，她还嘲笑过念念，着红衣随时等顾清来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