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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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葡嬉皮笑脸道:“我可不是孙子——要当也是孙女啊。”
把吕微气个半死,拿抱枕砸她,又喊了人进来送酒,说是今晚不醉不归。
经理直接推着酒柜进来,还喊了几个人来作陪,个个都是青春漂亮的小男生,其中一个坐在孟知葡身边,替她倒了一杯酒。
孟知葡看他眼熟,半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还是他自我介绍说:“孟小姐,我是jack。”
孟知葡总算想起来:“你是不是那个……韩国回来会跳舞的?”
jack笑道:“孟小姐居然还记得我。”
其实没记住,只是触景生情,想起来上次邰鸣东发神经,把她从车上给赶了下去。
新仇旧恨,孟知葡一口就把酒给喝尽了,旁边老杨看到,替她鼓掌:“萄萄海量啊!石头,你可不能被比下去。”
吕微那边左拥右抱,密密匝匝坐了一圈人,她被围在正中间,已经喝了好几杯,看起来倒是面色如常,就是脸颊飞起一团红晕,歪歪扭扭倚在一个男生身上说:“你少在这儿拱火,我们俩喝了,你能跑得了?”
说着,指使人去灌老杨酒。
老杨大骂说:“我也没什么烦心事儿,凭什么和你们两个一起喝闷酒?”
“这叫有难同当。”孟知葡也说,“你不喝,我们俩就排挤你。”
“呸!”老杨怒道,“一共就三个人,谁排挤谁啊?”
可她孤掌难鸣,一时包厢内沸反盈天,倒酒的、劝酒的、起哄的、护着她的,乱成一团。
孟知葡笑得浑身颤抖,旁边jack又给她端了一杯酒来,又小声和她耳语:“这是果酒,度数不高,您放心喝吧。”
他这么体贴,昏暗灯光下,一双笑眼弯弯,显得英俊又乖巧。
孟知葡也小声说:“你这是替我作弊啊?”
“女孩子喝那么多烈酒不好,喝点果酒,不伤身。”他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别怪我多事,只是我之前在韩国,有个前辈一直很照顾我。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做练习生的,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说是出去聚餐,其实是去陪酒。前辈看我年纪小,就总替我挡酒。我那时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只有她愿意照顾我,其实她也没比我大多少,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向她告白,问她等以后,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国……”
他说到这里停住,孟知葡忍不住问:“后来呢?”
“后来她去世了。”
这是孟知葡没想到的发展:“啊?!怎么会这样?”
他笑一笑,头垂下去,漂亮的眼睛里闪着亮光,像是盈盈有泪:“得了病……在医院治了很久,我去看她,她的头发都剃光了,可是躺在那里,还是对着我笑得很灿烂,和我说,等病好了,一定要来中国看看。”
他说不下去,孟知葡随手拿了一杯酒递给他,他仰起头,一饮而尽。
孟知葡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干巴巴说:“这……生老病死,你也别太难过了。”
“过去这么久,其实我已经不难过了。”他忽然看向她,目光灼灼,像是透过她,看向了一段回忆,“可孟小姐,您和她长得真的很像,我一看到您,就忍不住会想到她。虽然很冒昧,可是……您能抱一抱我吗?”
他说得这么情真意切,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孟知葡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没多犹豫,就张开手臂,jack投入她的怀中,双手紧紧揽着她的腰身,呢喃说:“谢谢您。”
“不用谢。”孟知葡感叹道,“原来这个世上,爱而不得的人这么多。”
jack没听懂她说这话的意思,只以为她是在安慰自己,抱了一会儿,乖巧地松开手,又去替她端了一杯酒过来说:“孟小姐,这一杯酒,是我敬您。”
孟知葡不爱喝酒,可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不喝也不行了,索性接了过来,和他碰杯后一饮而尽。
旁边老杨和吕微早就喝高了,喊她说:“和小帅哥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干什么呢?萄萄,你可是有妇之夫了啊!”
孟知葡说:“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们百姓点灯吗?你先把手从人家腹肌上拿开!”
吕微骂她说:“放什么屁呢,谁摸人腹肌了!”
孟知葡忍不住笑,刚想站起来去找她们,却忽然晕头转向,晃了晃又坐了回去。
旁边jack连忙扶住她:“孟小姐,没事吧?”
孟知葡缓了半天才说:“可能喝多了,你去替我倒杯冰水。”
jack连忙应是,刚要起身,外面门却开了。
孟知葡强撑着抬眼看去,就看到个很眼熟的人站在那里。
包厢里镭射灯闪得群魔乱舞,他一张面孔苍白,瘦得有些脱了像,站在那里,像是衣服架子——不是说他身材好,衣服穿在他身上,几乎摇摇欲坠,整个人从头到脚,就像是一阵风都能卷走似的。
孟知葡还在想这是谁,就看到吕微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大着舌头问:“你怎么来了?”
他还是冷冷淡淡的,站在门口说:“快十二点了,来接你回家。”
说着,向着吕微伸出手来。
吕微歪歪扭扭走过去,中间差点摔倒,有人要扶她,被她一把给拂开,目标明确地一头栽到了男人怀中:“你……你打个电话给,给我,我就自己回去了。这么冷,冷的天,冻感冒了怎么办?”
男人抱住她,微笑说:“那咱们回去吧?”
“回去。”吕微斩钉截铁,又转头对着孟知葡和老杨摆摆手说,“我,我们先走了,回见。”
她说走就走,挂在男人身上,两个人缠缠绵绵的,孟知葡问老杨:“这谁啊?”
“还能有谁,孟弘啊。”老杨无语,“石头说得义正言辞,还谁先走谁孙子,下次她不喊咱俩一声奶奶,这事儿不算完。”
孟知葡想笑,刚动一动,就觉得天旋地转,皱着眉靠在那里半天没敢说话。老杨看她这样,以为她也喝高了:“那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你怎么来的?”
“开车来的。”
“我给你叫个代驾吧?”
旁边jack忽然说:“不然我送孟小姐回去吧,我刚刚没喝酒。”
老杨喝的也有点多,闻言脑子没转过来,点了点头,又和孟知葡说:“那我先走了?”
孟知葡难受得要命,说句话就怕自己吐出来,摆了摆手,示意老杨先走,她自己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想着等酒劲儿过了再说。
不过须臾,包厢里就安静下来,旁边有人替她扇风,又端了一杯清水过来喂她。孟知葡喝了水,总算觉得舒服了点,睁开眼,就看到包厢里只剩和她jack了。
jack还在替她扇扇子,看她睁开眼,担心地问她:“还难受吗?”
“好多了。”孟知葡勉强直起身子,“今天喝的都什么酒,后劲儿这么大。”
“大概是果酒洋酒掺着喝,才后劲儿这么足。”jack一脸自责道,“我没想到这个。”
“哪能怪到你头上。”
孟知葡试着站起来,发现没那么晕了,就打算往外走,jack说:“孟小姐,我送您吧?”
“不用。”孟知葡话音刚落,就差点摔倒,还好jack把她扶住了,很体贴说,“您不要怕麻烦我。我真的很想为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毕竟,我已经没有机会报答真正想报答的人了。”
头顶的灯光暗淡,映得他的面容也凝着浓重的悲伤,孟知葡看着他一时恍惚,想到那时大哥因病去世,自己也是这样难过,甚至要从和他相似的人身上寻找安慰。她从jack身上看到自己,心难免软了一些,点了点头,又是一阵头晕。
jack将她扶到停车场,孟知葡说:“车钥匙在我包里。”
他应了一声,伸手去拿包,孟知葡的包在左边,他在右边,掌心擦过她的腰肢,将她又往自己怀中带了带,孟知葡本来就站立不稳,被他揽着,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这个姿势有些过分亲昵,孟知葡推了他一把,可浑身无力,反倒像是欲拒还迎。
他不知道是没注意到还是怎么,笑眯眯说:“找到了。孟小姐,你的车停在哪了?”
孟知葡改了主意:“不然你还是帮我喊个代驾吧,先把我放开。”
“真的没必要那么麻烦。”他说,“我松开手,你也站不稳啊。”
他说着,真的松了手,孟知葡刚刚只是头晕,现在连腿都软了,差一点跌在地上,他有条不紊将她又拉了回来,温柔道:“你瞧,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这样折腾,孟知葡不光差点吐出来,还头痛欲裂。一时话都说不出来,等好不容易忍过这一阵反胃,已经被jack塞上了车。停车场中的灯光很亮,唯独这个角落,不知道是不是灯坏了,只能瞧见一点伶仃的光,离得远了,一团一团,又像是开败了的木绣球。
孟知葡靠在座位上,感觉到jack凑了过来,影影绰绰,也像是一团影子,笑容古怪,和刚刚那个含着泪讲述过往的漂亮男孩子忽然不像起来。
孟知葡想要说话,可舌头不听使唤,只能听到他问:“您还好吗?”
孟知葡发不出声音,他就又凑近了一点,呼吸拂在她的面上,带着暧昧的气息,孟知葡想要把头转开,躲开这样的亲近,可他用手轻轻地托起她的下颌,柔声说:“孟小姐,您真的很美。自从第一次见到您,我的心里,就一直想着您。”
他说着,低下头来,唇渐渐凑近了她,孟知葡抬起手,想要狠狠推开他,可手腕软绵绵的,半分力气都用不上,看起来,更像是亲昵地揽住了他。
那一个吻到底落下来,孟知葡用尽全力,也只是扭开脸去,这个吻就落在了脸颊上,她恶心想吐,干呕两声,jack的笑收了回去,问她:“您觉得我恶心吗?”
她含糊地嗯了一声,他反倒又笑了:“那也没关系,孟小姐,我不在意您怎么看我,只要您能记住我就好。”
孟知葡有苦说不出,眼看着他抬起手,指尖轻佻地划过她的颈子,她下意识地颤抖一下,他就在她耳边,耳鬓厮磨似的柔声道:“我会让您快乐的……”
他话音未落,车门被一把拉开,有人从外面扯住他的领子,将他狠狠地拽了下来,二话不说,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拳太重,连在车里浑浑噩噩的孟知葡都听得清清楚楚,jack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下一刻,惊呼变成了哀嚎,大概是被人捂住了嘴,就成了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不过片刻,一切都风平浪静,有人上车,孟知葡下意识想躲,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别怕,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