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连溪
“贱人!”她的表情几乎狰狞,余光在匕首上停留,生怕她一不留神就用刀划破了她的脸。
“你从前不是说相公只是怜爱我吗,若是你脸上也有一道伤疤看看他是否怜爱你,可会愿意同你过上辈子。”她的声音愈发冰冷可怕,如同她手中的匕首,甚至比她手中的刀还冷。
她已经吓得胆战心惊,她挣脱了一下,一不留神她就从茹春的手中滑落,就这样悬空落了下去。
连溪眼看形势不对,她眼疾手快地跺了一下伯阳的脚,再用手肘用力推了一把伯阳,这才挣脱开来,直接就扑了过去拽住了她的一只手,茹春也飞身上前将她拖了上来。
她的衣裙已经全被打湿,救上来后被丢在木板上,木板一片水渍。
赵陵的人也都纷纷抹了一把汗,他们不能干涉副尉夫人的决定,只能一切按要求行事,见卢沄无碍还是松了一口气,生怕她们真做出什么事来。
她刚要起身就被茹春按住。
可此时连溪也趁她们不注意时从腰间抽出一把利刃,直接就抵上了柳妤裳的脖子。
她不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今天真衰,已经被人抹了几次脖子了。
“你若是放了我家小姐我才能放了这个贱人。”
柳妤裳又不由感叹,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口一个贱人怕是真传。
茹春看了一眼雀儿,她立刻领会,捡起身边的石头就偷偷交给了伯阳。
而茹春也在慢慢松开钳制卢沄的双手,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她看着她渐渐松开了手才慢慢放下心来,但手中的刀却贴得更紧,肉眼可见地刀下有血渗出。
而木娘还未发觉,因为并不觉得疼痛。
伯阳也毫不犹豫直接就从手中推出一块石头,直中她的手肘,她手中的刀被撞击在地。
木娘借势一躲微微躬身就见一枚极细的针从她的袖□□出,正中她的右肩。
她吃痛地叫了一声,屈膝跪地,茹春跨过卢沄就将她压制,她无奈地看了一眼伯阳,似乎在说这个我来,地上躺着那个没用的你来。
伯阳有些委屈地走上前去看住卢沄。
此时木娘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是叶征收到的纸条。
她先是将它拿到卢沄面前晃了晃,问是否连溪所写,她一瞬间迟疑,然后立马否认这不是。
可她方才转瞬即逝的心虚已经出卖了他。
她笑了笑,又将它拿去给连溪看,她直接就摇头说不是,如此更是明显,她其实在刚刚转身的时候换了一张纸条,上面什么也没写,可她根本没有看一眼就直接否认。
如此一来便可知道至少一切事情茹春是知情的。
于是她只问连溪,“今日一切事情都是你主导的,你背后是谁?前几日明侁几乎中毒身亡可也是你?我们究竟与你什么仇什么怨,为何你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
连溪紧紧咬住牙,根本不开口。
她凑近她的耳朵,森然道:“那你就看着你家小姐如何在你面前遭到□□,当初她不是还经历过此事吗?”
连溪听后开始唇色发白,双唇不住地颤抖。
她看着赵陵留下来的人,飞快走了过去,然后在他们前面来回走了几趟,挑了一个长得最为凶神恶煞的人,示意他跟过来。
“卢姑娘好不好看?”
他们都不知所措地点点头,而这个长得丝毫不慈眉善目的人立刻就明白了柳妤裳的意思,直接越过了她大步向前想,笑得十分可怕和邪魅。
他还未动手卢沄就已经开口大叫。
茹春很快给她嘴里塞了一口布,她不停摇着头看着面前来的人,眼里的泪夺眶而出,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不断靠近的男人,她又扭头看向柳妤裳求饶。
此时她已有些不忍,泪水也一直在眼眶内停留久久不落。
眼见着他的手要搭上她的胸口,她失声痛哭。
而连溪也终于松了口,“我说!你们先放开她。”
此时木娘才示意她们放开她,卢沄还未从方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目光呆滞地看向空处。
木娘则坐下来傲视着她,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是我,一切都是我!我就是看那废物和你不顺眼,本来是想好好把他当姑爷的,可他对小姐从来不上心,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从他第一次说要休了小姐,小姐那绝望的神情告诉我,日后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至于那马匪,我已经跟踪他们许久,送个信又算什么?”
卢沄听了后才心疼地看向她,她怎会如此,竟一直想杀他,可她却一直都不知道。
她摇头看着连溪,不敢相信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更不敢相信她竟还能与马匪有牵扯,当她说今日木大娘有大祸时她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直到她看见马匪靠近,可是连溪没有想到的是叶征根本就不欺负女人,哪怕当初他们就是一个柳妤裳伤亡惨重。
“看来你没有说实话?”
木娘不肯善罢甘休,事情又怎会如此简单,这一切不可能只是她一人谋划。
连溪咬着牙道:“我已经没有什么想说的了,我不想拖累卢府,我知此事不轻,只求你放过小姐一马”
说完后她就用力挣脱开茹春然后纵深一跃就跳进了江中,茹春只抓住了一片衣角,她怅然失神地看着激起的浪花,波澜过后的水面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根本不见她人影。
柳妤裳看着身后道:“救人!”
几个会水性的才跳了下去。
可水太深,他们钻下水去也根本看不见她人,几个人最后又爬了上来,都摇摇头说根本找不到,此地原本就有人溺水过,正是因为江水太深,她怕是沉寂了下去,所以再找到她时只能等她的尸体漂浮上来,或是流至浅滩。
她叹了一声扶住石柱,才命茹春送她回去。
卢沄却一直趴在江边大哭,一直在叫着连溪,连溪,可水面只有几个水蚤跳跃,荡起道道微波,根本不见人影,连她的一抹衣角都看不见。
“若是她没有走上这一步我也会送她去官府,杀人偿命,虽然是杀人未遂,那也要付出代价!”
她任其在此地伤心大哭,留茹春等她平复过来之后再送她回去。
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茹春的功夫,的确令她刮目相看,难怪祝尹和要将她留在她身边,有她在确实心安许多。
她刚上马车就开始抹泪,她的心早已如磐石坚硬,可一个相识的人在她面前纵身一跃她还是心会痛,明明她要她们的命时从不心软。
回去路上雀儿看见了一家烤鸭,香味扑鼻,便央求姑娘让她下去买来,她也只好答应,闻着烤鸭香也觉心情轻松了许多。
雀儿于是拨开车帘让伯阳买回来。
伯阳向来不敢惹这小姑奶奶,只好答应了下来就停下了马车。
雀儿又拉开窗子对伯阳大声喊道:“你快点!”
伯阳并未答话,但是步子已经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她则对着窗外咯咯笑着,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人,然后感慨道:“青郡很好,虞城也很好,虞城还是繁华热闹许多。”
一会儿雀儿就止住了笑声,一只手拉住木娘道:“你看那人是不是很熟悉,是不是我们在哪见过。”
她忙凑过来看,那是一个身着简单布衣之人,神情有些警惕,时不时东张西望一番,下颌处有一颗黑痣,她思索了片刻后才想起来,于是让雀儿出去叫一个人过来,很快方才那个配合木娘做戏的男子就走到了马车外,她交代他偷偷跟上去,指着那个人说跟上去看他去哪。
他应声领命,很快就消失在人海中。
“那是黄府的,你可还记得,经常跟在黄府管家旁边的人?”
雀儿才恍然大悟,想起来确实是此人,她忽然又想起来好似在哪见过。
她思索了好一会儿,直到伯阳将烤鸭从窗外递进来,她一打开直接就上手要吃,手背却挨了一掌,木娘将她手中的东西抢了过来然后递给她一块手帕让她擦擦手。
然后就自己拿起鸭腿啃了起来,雀儿擦完手后就要伸手过来拿,却被她躲开,“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吃。”
她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来,伯阳在外头听着两人的吵架也觉十分好笑。
“你先给我吃一块我就能想起来了。”
木娘宠溺一笑,但还是只递过去了一块,雀儿咬了一口之后才猝然道:“是了,上次我们去沈府可还记得,当时我想要小解,转了许久才找到地方,小解完之后就看到他和一个人说话,两人说话时十分谨慎,几乎是贴着耳说的,当时也觉熟悉,但又要找你,也就渐渐忘了此事。”
木娘将怀中的都丢给了雀儿,如今思绪越发复杂,为何那人刚好出现在这个时候,又为何出现在沈府,她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但希望最好不是。
一切只能等他回来报上消息才能验证,上次还可说是碰巧去沈府帮忙,而今日若还是碰巧进去了沈府那或许他与沈府关系匪浅。
若真的只是沈府大发善心收留他也就罢了,若不是。
那他们之间又究竟有何关联。
她赶紧制止住了自己脑海中不断浮现的一系列可怕的想法,根本不愿相信她脑海中所知道的一切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