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真是漂亮
韶邑的夜空很高很远,夜空总是缀满明亮的星星,和白日里完全不同,在这里一抬头就可以望见整片星空,明明很高,却又很近,似乎一伸手就能摘下自己想要的那一颗。
一行人坐在山坡上赏着月色,双手齐齐撑在身后,又齐齐抬头看向夜空。
动作整齐划一,一眼看去也只能看到最边上的元琸的侧颜。
四人各怀心事,于是都不曾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一起,然后各自企盼着心中规划依旧的美好愿景。
沈渊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扭头就质问赵陵,“你为何要带着明侁来,你明知他并不擅长此事,从前也并未碰过什么兵器,后来才……”
赵陵闻言就张大了嘴,就等着他说完就反驳回去,十分委屈。
“我也不想,他本就身受重伤尚未好全,可皇上下旨,我能如何,此事都怪我爹。”
沈渊听了气得站了起来,“你爹对他做了什么?”
祝尹和就这样夹在两人中间,第一次发现原来大哥很是护着他,便任由他们吵了下去,只是赵陵直接就将他拖了起来,将他推过去。
“你和你大哥打一架,让他看看你是不是弱不禁风,还是从前那个只会风流的祝小侯爷。”
元琸听着众人的吵闹,心中生出了许多疑惑,比如沈渊和祝尹和是怎么一回事,而从前的祝小侯爷又是怎样的一人。
祝尹和此时只好安抚大哥,再不出来制止两人都要打起来了。
“你可别被我发现了你欺负我妹妹,若是被我发现那我可拼死也要保护她。”
沈渊一听到赵眉气势就立刻弱了下来,直接就不与他争斗了,横竖最后他都会跟赵眉说。
元琸不是听闻军中将士们都沈小将军脾气很好,从未见过他发过脾气,连打了败仗也从未见他恼羞成怒,只是默不作声,不与任何人说话,独自一人分析败仗原因,等他心中这股气过了他才又如同往常,一脸和气,逢人就笑,战场上又冷漠果断,毫不留情,都被贺州人成为冷面阎王。
仿佛他们说的和自己平日见到的沈将军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一个人怎会反差如此之大,他也十分好奇。
元琸今日倒是开了眼,这还是个护弟狂魔。
可从前怎么不知。
大家都沉默之后沈渊终于还是开口,“你不该来。”
他笑了笑,并不答话,他怎么不该来,父亲当初是怎么死的,他还未不知道,他又怎会轻易放过。
他又问及沈渊他们是否与鹤津有过正面交锋,他摇摇头,“此人心性极谨慎,从不肯亲自出手,除了雷厉风行的作风,我们还未摸清他们出兵的套路。”
“他总会出来的。”
祝尹和在心里答道,他总会出来,他们两也必要争一个你死我活。
伯阳几人蹲守几日之后果然再见到了他,于是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靠近,然后捂住了他的嘴,直接就将他带了回去。
回去之后由茹春拷问,此人从未见过茹春,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
“说说,你为何时常出现在沈府,你当初不是黄家的人吗?”她手里把弄着一把刀,见刀被自己磨得精光于是又从袖中抽出一根针,又开始仔细端详起来,接着又拿出手帕擦了擦,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针伸了进去,再拿出来时针已发黑,发黑的针一直在他眼前比划。
一会儿针上的黑色就消失了,茹春反倒一笑,又将它收了起来。
眨眼功夫她的拳头就对上了他的眉心,只要她稍稍一动,袖中的银针就会发射出来,直中他的眉心。
他一看到这根针就想起来此人究竟是谁,这是小侯爷的人,如此想来事情已经败露。
他虽已吓得冒着冷汗,可还是死咬着牙不肯透露一个字。
“你若是一个字都不肯说,那就只有死这一条路了,只是你会怎么死?中毒而亡还是被一刀刺死?”她的笑声令他不寒而栗,连在一旁的伯阳都觉毛发倒竖。
这个姑娘瞧着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竟也如此可怕,从前真是小看了她,日后还是不要得罪了她,不然都不知道哪天怎么死的。
“怎么可能让你死得这么简单呢?首先我会将针放进你的脑袋,这根真针不会让你立马就中毒而亡,这是一种慢性毒,只是我正好会插在你的眉心,一开始你只是印堂发黑,接着毒血会一点点从你的眉心渗出,再从你的鼻尖流下,再流进你的嘴里。”
她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几欲落泪,“哥哥还如此年轻,真是可惜了。”
“对了,我才想起来,我还有蛊虫,我还要从你的心口开一道口子,让它钻进去,慢慢吮嗜你的心头血,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是毒发身亡还是先血尽而亡。”
哇地一声伯阳就差点吐出来,胃里翻江倒海,他忙退了出去,可是出去还忍不住吐,几乎要把五脏六腑给吐出来。
木娘正好和雀儿一起赶过来,她们忙上前去看他,他只道没事,急忙将她们推开,不让她们看见这污浊之物。
木娘狐疑看着他,见他指着刑房里面才半信半疑地进去。
一进去发现并没有什么,不过是茹春还在吓唬此人。
“方才是怎么了?伯阳怎脸色如此苍白还吐个不停。”
如今此人已经被吓得尿了出来,但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茹春也不等他开口,拳头向下一撇,只听一声尖叫,一根长针就直直插在他眉心。
雀儿忙捂住了眼,想不到茹春不仅是功夫厉害,拷问竟也比刑狱中的还可怕,倒真是见了世面。
可她不敢再看,同伯阳一样就冲了出去。
木娘也在一旁冷眼看着,可他还是紧紧咬着牙,“你是不是如今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已经开始愤怒起来,大骂贱人,可当他看见她已经拿着匕首要在他的心尖上剜开一道口子他就开始求饶,求他们放过他,她的刀还未靠近他就答应了下来。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我就是一个报信的,替沈府报信。你们能不能先把我眉心上的这跟针先拿下来。”
木娘点点头,茹春才将这根针拿了下来。
“我叫黄坚,自从那次被祝大官人抄了家之后就入了狱,也就是后来的沈将军,他暗自将我们都放了,但是我们必须要听他的话,所以我们一直都受沈家掌控,但根本就见不到他们夫妇二人,我基本上能见到的只有沈家的大管家,一切都是按规矩办事,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求两位姑娘明示,放过我吧。”
木娘的心一沉,几乎站不住,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所以当初卢沄被掳,还有黄常被杀,还有上次定康亭之事都与沈家有关?”她几乎是哑着声音问出的这句话,所以她们以为的背后之人竟一直都是他们的家人。
“当初我还在跟着他,原本只是想将你掳去,家主,不,黄常一直对你怀恨在心,没想到当初还附赠了一个,于是就直接带回来了,我当初也劝阻过他不要这样,直接将她带走就是,可他旧疾复发,非要做那事,这才出现了后面的事。但原本我们是想奸杀,可上头知道了消息之后勃然大怒,更不许如此做,可黄常不肯轻易放过这次机会,于是就。”
此刻窗外吹来一阵冷风,正对着她,从外头透进来的光线或明或暗地照在她身上,看不清她的神色,茹春只觉得木娘在发抖,整个人身子都是冰凉的。
她靠近后抱着她,给她的身子取暖。
木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这才又开始,“后来沈管家将黄常痛骂了几句,然后就让他滚,此事过去了之后不知道他究竟又得罪什么人,就这样死在了大街上,但我相信定不是祝公子做的,所以祝公子才被安然无恙地放了出来。”
木娘眼里噙着泪诘责道:“安然无恙?”
黄坚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扇了自己一巴掌,“但祝公子是被谁设计的我当真不知。”
“后来卢家的那个丫鬟给那些马匪送信一事也是我去告诉她的,其实就是想让她借马匪之手除掉你,当然她最后真的去了可不是我们授意的,不过是想挑起你们之间的矛盾。”
茹春听完后鼓起掌来,“真是漂亮,你当真是什么也没做,就是一个跑腿的,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
黄坚一口咬定这就是他做的所有事情,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做过别的。
木娘道:“放了他吧。”
茹春依命行事,只是叮嘱他向往常一样,但是每次沈家让他做什么都要来祝府上报,而今日之事不准向外透露一个字,否则他拿不到解药,或是会死得比今天说的还惨。
他很快就顺从地答应了下来,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雀儿和伯阳等在门外,忽然见此人疯了一样地跑出来就要拦住。
茹春走了出来,“放了他吧。”
两人这才知趣地松手,雀儿不由反问道:“就这样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