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野路子
太医足足忙活了一个时辰才出来,他出来时已全身湿透,无论是发根还是衣裳,都被大汗浸透。
她们一看见太医露出的笑容便知木娘定是平安了,被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雀儿千恩万谢地表示感激,茹春故意打趣道:“想不到我们的小雀儿如今的跪这么不值钱?”
雀儿闻言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也回击道:“若姑娘能平安无事,我这跪一跪又算什么?”
公主却还未放下心来,一想到她明日便又要启程就心焦不已,“不知她这情况明日可能启程,明日她还要去贺州。”
太医闻言神色骤冷,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之人,“不可!”
可谁都无法违背皇命,又该如何救她?
她们听完太医的嘱咐后将太医送走,又开始忧心起来。
雀儿忽然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不如我们让他们生病?让他们晚点走。”
两人思索了片刻,异口同声地说了一个好字就开始盘算起来。
此事全交给了茹春去办,毕竟茹春武功高强,去他们的饭菜里下个药不成问题,只是这药该从何处去拿,一时没了法子,“若是知道拿什么尚可,如今我们尚不知该拿什么,若是知道我便去太医处想办法拿回来。”公主此时已有了盘算,太医院她熟,从小就四处捣蛋,可没少欺负宫内各处。
“我方才翻阅了一番药学书,不如让他们昏睡几个小时误了时辰?或是拉肚子拉到虚脱?”
雀儿一听茹春如此一说,顿时就答应了下来,还忍不住戳戳她的小脑袋瓜,做出一副长辈模样,“你何时也学得了这么些‘歪门邪道’?”
茹春没好气地拿开她的手,一本正经抱手道:“还不是你这个‘□□’?”
几人探讨一番过后,就决定按这么做,去偷些曼陀罗花和巴豆回来,只是两者怕是不能同时服用,不然会要了人命,虽也不清楚是否可以同时服用,但还是以防万一,不可冲动行事,毕竟人命关天。
“那不如这样,那几个头头就昏睡几个小时,至于他们的随从嘛,那就多下点巴豆,让他们无暇顾及。”
三人一拍即合,立刻就开始分头行动。
只有雀儿似乎相比其他二人来说用处不大,便承担望风一事。后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实在无用,又主动请缨去太医院拖住太医。
如此一来便算是珠联璧合,分工完美。
公主熟门熟路,还算顺利,装作自己忽然对医术感兴趣,拿着书本就去请教,见太医十分乐于授课,就提出要去药方看看方才所学的那几味药。
公主难得好学一次,太医们都十分乐意,甚至颇为得意,很快就带她去了药房,还告诉她那几味道药放在何处。
雀儿见已公主进展顺利,就开始装病,疼得前俯后仰,在地上打滚,不停嗷叫着,十分刺耳。
公主一见是自己的贴身宫女忽然发病,忙带着众太医出来看,逼他们赶紧把她治好,自己又偷偷溜了回去,将曼陀罗花等药装进了兜。
茹春当晚就把巴豆下进了他们的饭食里,生怕不见效,药下得有点猛。
是夜,驿站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而那几位领头的则被迷香迷晕,睡得格外香甜,第二日尚未天明就将粉末冲进了水里。
第二日,皇上早早准备大礼送他们离开,却在龙椅上左等右等不见他们过来,约莫等了一炷香的时辰,便让宫人们去看看情况。
一进驿站才发现那几个使者还在呼呼大睡,完全不把天子放在眼中。
等宫人们都回来报信了却还是不见他们前来告礼拜谢,顿时勃然大怒,立刻回了寝宫。
误了时辰后茹春又去想法子将他们弄醒,只是已近傍晚,结果又上吐下泻,无力行走,哪怕得知皇上大怒的消息也无能为力,只打算等第二日身子骨好些了再去请罪。
皇上回去后便叫了人调查此事,当夜就去了遥安宫,直接将遥安禁足,将茹春和雀儿关进了大牢。
“你真以为朕是个傻子吗?你行事如此鲁莽,若是被他们知道了你知道朕又将承担怎样的后果吗?”
公主跪地求饶,哭得梨花带雨,“父皇,你就看在儿臣一片救人之心上饶过我吧?若是女儿不这么做,木娘岂有活命之路?”
皇上被女儿哭得心软了下来,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宠溺,还是撂下狠话,“若换成了旁人,只怕脑袋都不知被砍了几回,但那两人绝不能轻饶,朕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砍她们的头,但她们明日就被发配到边陲之地受苦。”
公主闻言哭得愈发大声,嚎啕不止,磕了好几个响头,再抬头时额上已一片淤青。
“父皇,女儿知错,女儿保证今后绝不再犯,可能不能放过她们,不要让她们去这么远地方,就留在虞城好不好,就留在我宫里?”
皇上依旧无动于衷,连来求情的盛妃都未看一眼就气冲冲离去。
盛妃也毫不留情,重重扇了她一巴掌,差点害她摔倒在地。
“这下你知错了?我就说她是个祸害!你给我留在这里好好反省!”
遥安眼睁睁看着这道门被关上,父皇和母妃更是一样,都是铁石心肠,方才她都哭得如此伤心,怎的丝毫不能打动他们,当真是无情帝王家。
她心知此刻再是挣扎也无人理会,为今之计只好先“休养生息”,明日再战。
只要茹春和雀儿平安无事就好。
贺州的单秦第二日一大清早就来请罪,但字里行间并未怪罪自己,反是一直将矛头指向他们遭受的无妄之灾,请求皇上彻查。
皇上眯着眼,耐心听着他们的说辞,手里捻着佛珠,终于等他们说完之后他忽然起身,凑上前来,在他们面前怒喝了一声:“那你们就认为朕活该在这等你们一个时辰!”
单秦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天子不怒则已,一怒惊人,还好他敢担保他不会轻易砍他的头,但很快挥汗如雨。
虽贺州国力强劲,但这毕竟也是一国之主,若是不小心最后遭殃的一定是自己。
他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之前只是不卑不亢,甚至还有几分傲气,可那都是没见过天子盛怒,今日确实是草率了。
皇上一会儿又对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蹲下身子将手搭在他肩上,凑近耳边细声道:“朕可以不予追究此事,你们明日自行离开,不必声张。”
说罢皇上就自行回龙椅躺着歇息,未再正眼看他一眼。
单秦自知理亏,告退后就迫不及待离开。
见他离开后,皇上又叫来了身边的太监,令他去五公主那传个话,让她好生歇着,不可再闹事,更不可做出什么冲动举动,不然那先死的就是牢里的二位年轻姑娘。
公主听完公公说的之后就立刻老实了,只是她如今不知木娘是否还是会被他们带走,但公公快速离开了,未给她提问的机会。
她又大喊大叫托看守的宫娥报信,但她根本不理,只是她说完后宫娥答应了下来,说立刻就去办,但只是换了一个人来继续守着,外头的事并未探听半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这个细声细气的宫娥前来回话,只说是木娘如今很好,有人照料,至于贺州人什么时候启程也不知道。
贺州使者来的时候带了随行医者,故当夜就把木娘接了过去,打算一路照看,毕竟此人不能死,若死了则他们贺州则没有把柄再与那祝尹和谈判。
他们知道,祝尹和没死,当日悬挂于城楼上的人不过是一个假的,只不过将祝尹和的东西放在了他身上,加之面部早已被他们打伤,何况还披头散发,通身凌乱不堪,也无人愿意上前仔细端详,上前仔细端详者皆被秘密杀害。
如今这木大娘被他们带走的消息已经被传了出去,相信很快就能传到祝尹和耳朵里,既如此,那就等着鱼儿上钩就是。
何况先前在狱中这黄常还帮了他们一把,如今不过形同一具尸体,带起来也更方便些。
酉国皇帝已发话,明日必须在天亮之前启程,若不如此,只怕这皇帝也不会轻易放过,只是这几日明显是有人闹事,可这皇上却包庇他们,难不成是皇上亲自授意?若真如此,那当初又为何要让这位画师前来受死,亦或许是帮助这个女人的人是皇上想要包庇的人。
单秦经过这一番深思熟虑,愈发觉得自己机智过人,难怪大王要他来。
临走之前他又派人去打探了一番消息,看这两日发生了什么,原先他来之前便知道这木画师身边有一位高手,虽也不怕她前来闹事,但总归是以往万一,保险起见。
公主等人一行并不知道他们当日就离开的消息,只被关在屋内日日反省,想着这次父皇究竟会馆关她多久,若是久了她又如何能受得了,木娘又如何能等得了,若是关上一个月,那更是苦不堪言。
无奈之下她以死相逼,请外面的人把盛妃叫来,父皇是天子,总有许多不可奈何,但这母妃只是一个你母亲和妻子,那定然疼她。
盛妃前来看她时已是夜深,她知道如今再怎么都是追不上贺州人了,也就来看自己的女儿一眼。
她将实情相告,公主顿时就开始大哭大闹。
“母妃,你若不帮我把她找回来我就死给你看。”
盛妃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瓦片,“从前你最是听话,也不知从哪学来的这些野招数,如果你不怕痛你就割,横竖太医就在外头候着,你多来几次那也一样。”
公主的脾性就安定了下来,换了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