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启程，夔门
“校董们会想办法弹劾你的。一旦通过提案的校董人数太多，你的校长职位会被撤销吧？有些人一直想这么干。”
施耐德虽然是这样说着，但他铁灰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显然只是想从昂热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而非一起探讨这个“难题”。
“不，施耐德。”
“你还是不了解那群政治家，他们向来自诩精通制衡与权重的学问。如果弗罗斯特·加图索表现出过于强烈的意愿，总会有校董站出来反对的，加图索家族在校董里的权力同样也不能够再扩张了。”
昂热说着，叼着雪茄伸出自己右手的五根手指，“这根最长的中指代表着加图索家族，如果他还想再伸长，再伸长一点……”
然后他把中指的指尖掰了下去作了个对折，“那么其他四根手指会非常自然而又合理地给他创造一个更广阔的上升空间。”
施耐德沉默着点点头，表示认同了昂热的说法。
“我有预感，苏廷，将会是卡塞尔建校以来最为优秀的学生之一。”昂热哼唱着一曲古老的德国歌谣，“但是校董会把这种出色当成了不稳定不可控的标志，他们想要的是可以紧紧攥在手里的听话傀儡S级，而不是另外一个希尔伯特·让·昂热。”
“龙族还没有被彻底地抹去，这群吸血鬼已经恨不得趴在世界的阴影里敲骨吸髓了。”
“苏廷很难对抗校董们的势力。”
施耐德出声打断了昂热的话。
事实上今天这次谈话是施耐德主动找到昂热才开始的，最初他到这来的意图就是为了苏廷。
“的确如此，所以我在思考要不要把他暂时丢回中国去……那里就算是秘党的手也几乎伸不进去。”昂热耸耸肩。
“什么理由？”
“养伤，我们的S级在刚出道的一战里就遭遇了A级混血种堕落成的龙形死侍，受点伤很正常吧？”
“可是已经有学生看到苏廷出现在学校里正常活动了。这个理由不太合适，我们总不能告诉校董会其实学生们陷入了一种群体性癔症。”
“虽然这样说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要追求合理一点那就换个理由，我们有一支队伍正好在中国执行任务吧？把苏廷派去跟着。”
昂热无所谓地又吐出一个烟圈。
拿这理由去糊弄校董会的恶劣程度大概就像上学时候班主任质问你为什么找不到作业，你却回答说作业在半道上被穷凶极恶的劫匪给劫走了。
但是这就是昂热一直以来的风格，很有一股子大智若愚的智慧气息。
他会非常大度地告诉校董们“我就是把你们当傻子涮而且很喜欢看你们生气但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无怪乎某些校董会对这个顽固而又充满泼皮无赖气质的老家伙气得牙痒痒。
“这确实没错，队伍由曼斯·龙德施泰特带队，任务代号‘夔门’。”施耐德有些头疼地看向昂热，“但是问题在于这是搜寻龙王踪迹的任务……这样的重大事情，再让苏廷参与进去？他只是一个入学两周的新生。”
“恕我直言，虽然苏廷已经向我们展现了他无与伦比的潜力，但我还是认为他的专业素养无法胜任这次任务当中的任何一个位置，他需要时间成长。”
“昂热，太过心急揠苗助长的结果只能是禾苗提早凋敝。”
“那就让他在任务中成长。”昂热寸步不让。
他的意图很明显了，他让苏廷跟着这支队伍根本就不是暂避锋芒躲开校董会针对的权宜之计，而是想要立刻把S级“催化”起来。
“一百年前还没有卡塞尔学院的时候，狮心会就是在一次次与敌人的搏杀中成长完善的，每个成员的身后都铺满了鲜血和尸骨，这是‘释放狮子之心’的必要过程。”
“当我们需要的somebody出现之后，就需要特殊一点的培养方式。理论知识可以在跟任务的途中学习，反正曼斯的言灵学苏廷也选了，正好一对一辅导。”
昂热的声音斩钉截铁，听起来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施耐德一开始没有说话，盯着吞云吐雾的昂热看了一会，最终还是这位执行部老大先开了口。
“也许你是对的……但是答应我一件事，昂热。”
“十年前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出现。”
浪荡风骚的骚包老贵公子风格一下在昂热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谈到这个沉重的话题时昂热也严肃认真了起来。
“我也一样，我不会让学生去送死的。”
“希望你是对的……他的确有潜力成为砍向龙类最锋利的刀。”
2009年6月5日，重庆江北机场
五月的重庆正是开始闷热的时候，这儿在整个中国都属于有名的“三大火炉”之一。炙热到有些扭曲的阳光洒在地面上，估计放个生鸡蛋上去都会很快被煎熟。
簇拥在人群中走下飞机的苏廷在一片火热的氛围中一脸懵逼。
诺玛发来的任务提要中说到了机场会有专人来接，可等他下了飞机才发现机场外的空地都被花花绿绿的遮阳伞占领了。
蔫了吧唧的人们脚步匆匆地走着生怕不快一点就化在这大太阳底下，一出门只有滚滚的热浪兴奋地冲了过来，哪有什么专人迎接？
穿着一身休闲装的苏廷茫然地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在寻找了一圈无果之后又被刺目毒辣的阳光逼回了大厅里。
大厅里的人们就明显跟外面的不太一样，两者之间的区别像极了分别在水泊中欢腾畅游和搁浅在海滩上半死不活的鱼儿——大厅里空调的冷气给的很足，舒服的凉风把高温拒之门外。
苏廷在一片吵吵嚷嚷的打电话、说话声中找了个角落蹲下掏出了手机打算对诺玛的安排提出抗议。
居然放了S级的鸽子把自己扔在一人生地不熟的机场里，这是卡塞尔学院温柔又体贴的小秘书诺玛么，像话么！
苏廷脑筋一转，莫不是自己提着棍子找到芬格尔宿舍里去威胁他分赃的事情让Eva给记恨上了？
呸！狗男女！给自己男人报仇也没有用这么阴损的法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