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许韵和刚刚才有了一点血色的脸，瞬间苍白。
“没什么事。”老郑笑呵呵的，还是一贯的憨厚老实模样，“听说小许回来了，我来看看。”
许韵和无意识地抓着桌子上的a4纸，心沉到谷底。
“哦。”小程没放在心上，“她在那边，你去看吧。”
“好的。”老郑还是笑呵呵的，“谢谢你啊。”
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嗯嗯。”小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很快又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熟悉的脚步声渐渐落到身边，令人作呕的气息像一个深渊，她想逃，却不能逃。
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恐惧的、痛苦的、疯狂的、怨恨的、愤怒的……
脚步声停住。
阴冷的男声响起：“……你知道的，你要是敢说出去……”
“……”许韵和脸色苍白，低垂着眼帘，沉默不语。
掌心被掐出血来，疼痛混杂着绝望的愤怒，令人眩晕。
轻蔑中混着不耐烦的声音：“本来就是你的问题……自己心里没点数……装什么纯？”
“把医药费还给我，别死不要脸！”
那个送餐的姑娘似乎好几天没来了。
给她发消息也没有回复，顾夜歌觉得有些奇怪，也有些担心，但毕竟两人认识不久，也不是什么特别亲密的关系，她也不好多问。
后来旁敲侧击地问了身边的编导，得到了回复：“小许啊？她好像生病了，请了三天病假。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顾夜歌松了口气，“就是好几天没见她了，有点担心。”
轻松之后，一点点失落涌上心头——对方生病了，没有告知她任何消息，也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但这点失落很快被她自我调整好，萍水相逢而已，对方没有义务这样对她。
她没事就好。
那天她拜托许韵和抢顾则唯的杂志，结果两人一本都没抢到，好在当天晚上顾夜歌上小号刷微博，倒是看到了第二天补货的消息。
她高考后以演员身份活动，虽然没想完全掩饰自己的粉丝身份，但以艺人身份追星影响实在不太好，何况在饭上顾则唯之后看，她才知道饭圈还有“转赞评”“做数据”“屯积分”“打榜”……种种现象，于是顺理成章的，她注册了一个小号，专门追星。
顾则唯在组合巡演后就一直神隐，公开行程非常少，物料更是寥寥无几。但现在app都会根据用户的喜好推送，顾夜歌习惯在某视频网站上看剪辑，在第一次搜索顾则唯的舞台直拍之后，网站就开始自动推送顾则唯相关视频，顾夜歌也就发现了不少顾则唯饭圈里的神仙大大和神仙剪辑，已经看过的舞台，在神仙剪辑手的剪刀下，又绽放出和原版完全不一样的魅力，甚至有些作品比原版还要更戳顾夜歌，这样一堆堆神仙剪辑看下来，在顾则唯没有多少新物料的情况下，她非但没有丝毫脱粉的迹象，反而越陷越深。
无数次地在光影与音乐之中惊叹他的美貌。
美貌有时候本身就是一种实力，而一个表现力惊艳的实力舞者＆歌者，又能让他本身如神赐的美貌，在舞台上，在镜头下，千倍百倍地增加魅力。
如年少的莱昂纳多在《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惊鸿一瞥。
如盛年的汤姆克鲁斯在《夜访吸血鬼》中的惊艳回眸。
……
远不是“帅气”“好看”那么简单，在他的作品——舞台上，在那些镜头下，他的面容有种近乎神性的不可思议的美，至纯至妖，让人难以想象这是真实存在的同类。
倾城妖孽，绝世尤物。
没有人的面容是完美的，在一些比较崩或是服化比较毁的镜头下，他虽然依旧是一眼惊艳的美人，但你一定要找，细微的缺陷还是能找得出来的。顾则唯长腿窄腰高个小骨架，轮廓五官都立体然而面部还带一点婴儿肥，气质疏离清冷然而黑大瞳仁嘟嘟唇，小头小脸线条流畅，他的长相更偏于一种纤细精致而幼态的漫画少年感，而不是传统审美的端方大气与粗犷，并不是每个人都吃他这一挂，攻击其不够阳刚没男人味的不在少数。
然而，在特定的服化与镜头下，他所带来的惊艳让人根本无暇顾及任何“传统”审美上的缺陷，只能惊叹沉沦，背景音乐的每一个鼓点都仿佛击在人心中。
不可思议的美。
美貌转化成消费力，就是几万本杂志在零点几秒中被秒切了。无集资无号召，全靠散粉一人一本自发秒切。
好在在粉丝秒切之后，杂志方很快决定补货了，补货比预售量更多，顾夜歌不太费力就抢到了。抢完后，看到页面的“待发货”，心情非常之好。
但这差不多也是顾夜歌近期唯一一件高兴的事情了。
她先前迟疑于，在大家都同意的情况下，坚持要c位会不会不太好，但后来顾夜歌却发现，相比于事情已成定局之后再去改变，在当时发声简直是easy到不能更easy的模式。
一遍、两遍、三遍……
李枸脸上一直带笑，神色自信从容，所以就算她一直不太跟得上老师的节奏，大家对她也都是很友善的。
——当然，相比于她个人在练习室的表现，众人对她的纵容，当然是受其他因素影响更大一些。
唯有顾夜歌没发声，李枸的实力不够，表现力更是负数，这是非常非常清楚的事实。
骤然开口毕竟艰难，在李枸第四次跳错了动作的时候，顾夜歌出声了。
“vivi,你是不是不太跟得上啊？”vivi是李枸的英文名，节目里的人一直是这么称呼她的。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李枸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顾夜歌的手心微微冒汗。
天地良心，她这句话已经尽可能地柔和、随意了，刻意在气氛还算欢快时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不过是想和李枸沟通，需求一个解决办法而已。
但在这一刻，这样骤然变化的气氛，让她忽然意识到一点。
这根本不是一个可以和谐解决的问题。
李枸的眼神、姿态、肢体语言……无不展现出一个信息:在她心底暗暗烦躁的时候，对方可能也已经看她不爽很久了。
“怎么了？”寂静中，年轻女子咯咯地笑了起来，目光凌厉地看向顾夜歌——混杂着不屑、轻蔑、洞悉与微妙的打量，“你该不会，是想抢c位吧？”
气氛在一瞬间僵到冰点。
舞蹈老师和方柯怡面面相觑，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弧度，纷纷低下头去，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哪怕节目组再怎么想做出“合家欢”的效果，这个时候，那种微妙的气氛也是掩盖不住的。
在李枸这句话开口之前，很多准备好的话都没办法再说出口了，顾夜歌忽然意识到，她试图通过沟通解决这件事，但对方却已经提前进入了战争状态。
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可以和谐地解决的事情。
“按规则，原本c位就是我的。”将那些场面话都省略掉，顾夜歌语气很平静，她看着李枸，面容很温和，然而寸步不让，“是你要了过去，但是现在，很明显，你的实力担当不起。”
“切。”李枸直接嗤笑一声，甩手，微弓着身子，单脚站着，看上去像极了g高里要准备撕x的小太妹，“那你早怎么不说？现在提这个？装什么装？”
“因为我不知道你的实力会这么差。”林子萱的话语尤在耳畔，顾夜歌得庆幸，她开口之前就把自己的内心剖析明白，计划被打乱也丝毫不慌，反正核心没什么改变，“谁是center，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你的实力够，你要它，我让，也没有什么。但你的实力不够，让你担任c位，会是《bom！》舞台的失败，会是《遇见》节目的失败。这对不起认真观看的观众们。”
因为你的实力太差。
她的话很平静，却句句扎心。
李枸目瞪口呆，如果顾夜歌还要装什么姐妹情深为了她好，她当然可以有一万句反驳的话语，可顾夜歌直接说，因为她实力太差？
因为她当c位对不起观众？
这他妈……太婊了吧？
李枸气得直从鼻子里喷气，她神色古怪地打量着顾夜歌，好像对方是什么无耻至极的怪物：“你不就是想要c位吗？装什么装？之前你怎么不说？现在装什么？”
“什么时候提出是我的自由。”顾夜歌声音平静，丝毫未乱，“能者居之，按规则，这本身就是我的。我现在提出是有之前不知道你的实力这么差——当然，这个你可以不相信，现在我觉得你实力够不上这个c位，所以质疑，有什么问题吗？”
“你凭什么？之前你怎么不说？“
她凭什么不可以？
之前为什么不说——这个问题她已经回答了两遍了。
顾夜歌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转身看向一旁的拍摄人员，声音淡淡：“合同中有说不能对c位提出质疑吗？”
拍摄人员哪里敢接话，看看她又看看李枸，呐呐半天。
“哟，你不就是觉得自己实力强吗？”李枸忽然又换了腔调，阴阳怪气地道，“你是实力歌手你是舞王，迈克尔杰克逊都没你厉害是不是？全场只有你配当c位，其他人都是实力太差……哟哟哟，你这么厉害，还参加节目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