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守护

宋暖暖最先感到苏延年的情绪波动。她站在离苏延年很远的地方，和杨晓夏小白猫一起把白老鬼团团围着。

所有人的重心都在白爷爷身上，老人无法开口说话，手脚也不听使唤，好在有两根手指还可以动。

他就用这两根手指在杨晓夏掌心画字，千言万语有数不清的话想要嘱咐她，却画不成形，急的他剧烈的咳血，青筋暴起。

“爷爷你别着急，我会一直在，一直等到你写完，你想告诉我什么，我们一笔一划慢慢来，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杨晓夏眼里噙着泪，向他保证道。

宋暖暖便是在当时的情形下，突然把目光转向了苏延年，本意是想求阿延能不能让白爷爷好过一点。

不要情绪这么不稳定，会加速毒液流入心脏的。

回转身，发现苏延年站在凉亭外的空地上，静默着仰头看天。

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

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宋暖暖对苏延年的情绪敏感，想都没想，提起裙摆，朝他飞奔而去，扑进苏延年怀里，牢牢抱紧她。

她害怕这样的苏延年。

总觉得他会离自己而去。

“阿延！”

宋暖暖的呼唤，叫醒了他，双臂下意识的回拥住她，然后是俯下脑袋，凑近她耳边，与她耳鬓厮磨。

宋暖暖第一次听见苏延年对她示弱，“暖暖，我有点冷，你再抱抱我，抱紧点！”

宋暖暖于是更用力的抱住他，像是要把自己嵌进苏延年的身体里，把她所有的温暖填进阿延的心脏处。

许久之后，苏延年主动松开了她。他不怕疼，可再久一点，暖暖怕是会承受不住。“疼吗？”

宋暖暖摇头，撒谎道：“一点都不疼。”

苏延年轻笑，刮她的鼻子，“我疼！你硌到我了。”

宋暖暖气得要打他，被苏延年抓住了手，放到唇边，轻轻的呼了呼，“傻子！下回疼要告诉我。”

我怎么舍得让你痛。

“阿延，你不要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好不好？”宋暖暖仰着脸问他。

苏延年视线停留在她的眼睛上，这双眼睛清澈见底，眼里倒映的满满全是他。于是，他迟疑着点了头：“好！”

他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总要守住这唯一的温暖。

让她平安喜乐，余生无忧。

苏延年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宋暖暖陪他坐回凉亭里，视线转来转去，重新回到白爷爷身上。

“阿延，白爷爷是不是快不行了？”

苏延年轻声回了个：“嗯！”

“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苏延年心跳像是停滞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宋暖暖回眸看向他，又问了一遍。

苏延年不想回答她，便不看她，视线转去看西水河的树影，定定发呆。

白老鬼是白梅树成精，本命叫白落梅。具体修行了多少年成精的苏延年没问不清楚。

只知道天地间这样的生灵还不少。

最开始的时候，这种生灵，是不能被称呼为神灵。但如果有幸入了哪位神明的眼，被指点庇护一二，也是可以修习成神灵的。

再往上就是神使和神明。

苏延年曾经是神使，有自己守护的神明。那个人在他还是低等生灵的时候，便一路护持着他。

神灵和神使不一样，神灵只是受到了神明一丁点的庇佑，没有义务一直守护信仰一方神明。

当神明消散，他们可以选择自由来去，投奔他方。

白老鬼是神灵，却不是受西方那位庇佑。这种情况下还能拿命去守护小白猫，当真少见。

“也不知道西方的那位神到底许了他什么好处？”苏延年目光泛冷，小声嘲讽，更像是喃喃自语。

这老头也是真的傻，为了一个兑现不了的许诺把命都搭进去了。

眼看月亮西沉，苏延年冒出一句：“放心，也不会怎么样。”

最多不过是变成一截枯死的白梅树。

他站起身，拍了拍宋暖暖的脑袋，算是安慰。感觉等一会儿他的小姑娘又会哭的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