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137章
“哎呀，别动手啊，小殿下又不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无心的。”
“对对，她又不知道什么是生死。”
“孩子毕竟还小，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
“别这么严厉啊，打坏了怎么办。”
“知错就改就行了”
塞尔亚斯忒的眼周晕染上一层薄红，有固执和疲惫，他抬手让那群看热闹的全都散去，闭了闭眼，蹲下身。
小梧害怕的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有着他所熟悉的狠意，就和他平日里生气时如出一辙，自然也不难猜出小家伙在想些什么。
“疼吗？”
他没有拆穿那稚嫩的演技。
小梧赶紧摇头，泪珠还挂在睫毛上，无辜道：“不疼。”
“过来给我抱抱。”
他伸出双手，看着女孩小心的伸出手抱进他怀里，才摸到她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
“我不该打你的。”
那一巴掌打下去他就后悔了，小梧身上有许多和他相似的地方，就小心眼，睚眦必报这一点，没少让他们吃尽苦头。
她并没有报复的能力，往往对他们不痛不痒。
可一但脾气上来了，除了她自己忘掉，基本不可能善了。
表面上纯良无害，弱小无辜。
心里不知道多记仇呢。
不给抱，不给亲，看见你就跟看见仇人似的，那陌生带着讨厌的眼神，谁受得了。
他倒是还好，以往有触怒了他的，一并弄死了事。
但这性格落到他的小梧身上。
他又不能真的以死谢罪
很多时候又控制不住冲动。
安抚着怀里的女孩，塞尔亚斯忒放缓了声音：“我唯独不希望你成为善恶界限都分不清的人，很多事，你至少要懂埃普斯说得对，我们不能这么惯着你是非不分。”
如果继续放任，不加以管控。那时，她将不再清明，辨不出道理，丧失思考能力，成为一个没脑子，可以被他人轻易左右的傀儡。
他当然不希望小梧变成这样，至少让她先成长为一个思想健全的人。
“嗯。”
小梧麻木的点头。
“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了她们吗？”
小梧眼里含泪，咬着唇摇了摇头。
不说就不说吧。
塞尔亚斯忒本来也没该辛那样的耐心，打都打了，感受到怀里小人的生疏和隐隐的抗拒，也只能硬抗。反正小孩忘性大，过一阵又会开心的要和他玩了。
“我先去前面安排，你回去吧。”
女孩推开他就跑了。
他离开不到半天的功夫，回来时小丫头已经哭着告完状了。
好在已经被哄睡了，眼睛还肿着，睡着了满脸都写着控诉。
埃普斯守在床边，听到他过来的动静，开口说道：“她回来一看到我就哭了，说你差点没把她打死，好不容易才逃了，要我给她报仇。”
“”
“塞尔亚，你以前从不在乎这些。”
过去的小梧和塞尔亚，完全是‘狼狈为奸’，一个闯祸，一个包庇，做的过分了甚至会帮她灭口，随着小梧逐渐长大，他也有了些看不懂的改变。
这真是罕见
埃普斯还是比较了解塞尔亚斯忒的，自大，狂妄，目空一切，言行全凭喜好，桀骜的很，根本听不进旁人的言语，也没指望他会有改过的那天。
小梧如今的性格，大半是他惯出来的。
而一直沉默着的塞尔亚斯忒，视线落在床上，有些无可奈何：“她已经六岁了，有些事该懂了。”
“你又舍得了？”
“嗯”
“都这么大了，再想管教会很难，以后只会越来越难。她七天前闹着要我找你们一起去杀了米涅斯。”
“这件事我不清楚。”
“你知道米涅斯的性格，他动了鱼见。”
好吧，这下都清楚了。
傻瓜式宠溺的下场，米涅斯该有这样的报应。
因为被无底线的溺爱，导致心理没有一点acd数的小人正睡的香，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
埃普斯站起身，他身影修长，看起来是温润平和的，手伸出，一些从女孩身上找出来的小玩意一一浮现。
“最开始就不该给她这些危险的东西。”
随着他的话音，那些东西，已经随他收紧的指尖被碎成了齑粉。
用米涅斯的话来说：太给她脸了。
小梧第二天被叫醒，并没有睡够，坐在水镜前，埃普斯给她扎头发，镜子里的人，小脸一栽一栽的。
等清醒些了，本能的在自己身上不着痕迹的摸了一圈，愣愣的仰头：“我的东西呢？”
“什么？”
埃普斯的表情永远冷淡，总有许多的漫不经心和不耐。
他不像艾尔撒他们那样将对她的喜爱全都写在脸上，平时也从不主动去看她。他是神秘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危险，有时候好像很疼爱她，有时候又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她。
有一种说不清的威严。
小梧其实也最怕他，只要他面色一变，顶嘴都不敢了的那种。
扎好头发，她焦急的去架子上拿自己的书包，这是学校统一发的，她大件点的东西都在里面。
看到书包里唯独剩下的课本，彻底认清了自己被洗劫过的事实。
她不是笨的无药可救，知道埃普斯管她最严，每次回来都知道的把东西藏起来，不在他面前使用。
现在这种情况，用脑子想都知道是暴露了，心里那个疼啊。
女孩急的直踢腿，都快哭了，还不敢挑明自己有过一堆‘违禁品’的事实，只是委屈的说道：“我今天有绘画课，可我的画本没有了。”
埃普斯不紧不慢的拿起她的校服给她穿好：“去学校的时候买新的。”
“可是我想要米涅斯送给我的那个。”
她越想越气：“你怎么拿小孩东西那是我的”
“都一样。”
“不一样！我就想要我那个。”
那是米涅斯专门给她做的。
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学校老师教画画，她学不进去，鱼见告诉了当时在家的米涅斯。
小梧是无利不起早的性格。
米涅斯为了让她对画画产生兴趣，培养多方面爱好。就在画本上赋予了空间的力量，只要能画出相似，并且这世上有的物品，就可以从里面拿出来算作奖励。
总之，同学们都羡慕哭了。
从此小梧也喜欢上了画画的课。
在那个科技发达背景下，所有看起来神奇的东西都好像很平常，尤其是小孩本来就没什么见识，当做自己不认识的很正常。再加上小梧那点猫挠似的画功，最多画出个水果，花草这一类的，就一直没有被没收。
由奢入俭难，突然要用普通的画本，谁乐意啊。
眼泪珠子一颗一颗掉下来，女孩趴在小床上埋头哭：“我不上学了呜呜我再也不上学了，我发誓我再也不画画了”
埃普斯冷下脸：“听话。”
原本星际的时间和比丘流逝速度并不相同，为了给她过个生日，被判‘死刑’米涅斯在临走前特意调整同步了一天。
学校也就请了一天假，昨天生日过完，今天就要上学去了。
埃普斯见时间差不多了，不由分说的提溜起还在哭闹的女孩，无情的送回到了鱼见身边。
鱼见也受不了了，有些不悦的抱怨：“小梧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学校，邻居没有不疼爱她的，平时都非常活泼，大大咧咧的为什么每次到你们手里，三天两头的哭闹。”
言外之意，你们是不是在虐待她。
“做好你自己的事。”
“至少我不会害她，小梧就和我亲生的女儿一样。如果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希望小梧快乐，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摆到明面上沟通。”
“不必。”
“呵，如果是这样，我希望你们平日还是少来，或者干脆不要过来了。毕竟，小梧看不到你们时，在我身边更快乐。如果不在乎她，大可不必装作关心的样子，有的是人在乎。”
“如果你觉得我的话有冒犯到你，我可以道歉，只希望你能听进去我的话，我不希望我疼爱的小梧总是因为同样的人而难过，这样会造成她的童年阴影。”
她义正言辞，端的是不畏强权的架子，强撑起来的勇气都在为女孩说话。如果只是玩票性质的，想体验养成的快乐，就请放过这个孩子，她不是玩具。
埃普斯除了看不起眼前的人类，也纯粹是不想和她说话。
他就这么不吭一声的走了，鱼见生气却毫无办法，她也是看见了小梧脸上的红印子才会这么生气。
抱紧怀里的女孩，柔声细语道：“小梧，别难过了，今天请假，小鱼姐姐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好！”
听到可以不用上学，可以出去玩，小梧的心情又好了，满口答应。
从很小的时候，女孩就一直被灌输同一种思想，让她形成某种认知，那些话组合起来是无法理解的，但却能刻进骨子里，形成思维习惯。
：小梧，你记住，不要太过沉迷于他们所带给你的梦幻世界里。小鱼姐姐和你一样，也是孤儿，那样的存在，咱们高攀不起，所以，你别对他们抱有太大的期待
：小鱼姐姐陷进去了，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
：我们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是最亲的人，是家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永远爱你
：你千万不要因为他们而难过，就把他们当做外人，他们欺负你，不理会就是了，有的是人喜欢和小梧做朋友。你可以利用，接受，顺从他们为你带来一时的快乐
：要记住，不要让他们走进你的心里，因为，当你在乎他们，他们却不会像我这样在乎你
：他们对你的关心，虚伪又易碎
：像他们那样的存在，如果是伤害，必定是致命的，不要陷进去被他们轻易拿捏，你可以天真，但这点，你要永远心如明镜。
当这些无意识的，私下的抱怨，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女孩的观点，鱼见浑然不觉。
直到那一天，像从前那样哄睡，又一次聊起关于‘他们’的话题，恋情不顺利哀怨的鱼见，不满的抱怨起他们品性的残缺，恶劣
并将自己作为经验，对小梧好言相劝。
这都是她从自己身上总结的真理，或许添了些情绪发言在其中，总归是不好的。她从小没什么朋友，有了小梧后逐渐养成了嘴碎的毛病，经常像那样抱怨。
但是，夜路走多了总会见到鬼。
她的话被听到了。
冰冷的声音在黑暗的中响起，带着深沉的杀意：“人类，你僭越了。”
月光的清辉洒进来，房间里站着的正是米涅斯。
那一晚，艾尔撒和该辛同时赶过来才把他摁住，那毫不掩饰的杀意直接摄住了满身是血吓得不能动弹的女人。
他听到了什么？
“对了，那个叫米涅斯的，每次看到他都让我心里发毛，像个变态杀人犯似的，不是个好人。之前他来，我有几次都看到他衣服上沾着血，你以后可要离他远点，注意别招惹他”
“今天，她必须死！”
“你吓到小梧了！”
“冷静点。”
如果不是艾尔撒和该辛在附近星系，如果来的不是艾尔撒，治愈了鱼见胸口的血洞，小梧那天会直接变成真正的孤儿。
因为，鱼见早就是她的妈妈了
不管承不承认，有没有血缘关系，都已经成为割舍不掉的羁绊，牢牢的印在心底最珍视的角落。
艾尔撒说：“米涅斯的确是不好惹的，但他已经尽量把所有的温柔都给小梧了。”
该辛说：“没事了，米涅斯刚刚已经答应我不杀她了，小梧跟他和好吧。”
小梧点点头，心里却是拒绝的。
因为太憋闷，气的小梧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做了很多噩梦。
梦到有一天她也得罪了米涅斯。
梦到她和鱼见遇到其他危险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
梦到了很多可怕的事情，最绝望的，是除了向他们寻求帮助，竟然没有一点办法。每一次都只能看着鱼见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或许下一个就是她
一直活在羽翼之下，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那样可怕的景象。
在那个晚上，全部都梦到了。
是要讨好他们才能好好活下去吗？
所有的人都当她年纪小，忘性大，就连鱼见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变得少言寡语，收敛了许多。
可是小梧知道，鱼见姐姐是害怕了，她妥协了，被威胁了性命不得不做出改变，沦为恶魔的囚徒。
全都是因为那些实力强大的家伙。
他们控制了小鱼姐姐的生活，总是干涉她的一切事情，像匪徒一样闯进她和小鱼姐姐的家里肆意妄为，霸道，□□。
鱼见什么都不敢说。
可是有些事，深刻到足以改变一生。
她开始学会了隐忍。
就算被打了也要忍，不甘心最终也还是要原谅。因为打不过，因为比较依赖他们，反抗是徒劳，会激怒他们打的更狠，小鱼姐姐也会受到责罚，愿意，不愿意都没得选。
要哄住他们。
往往一个道歉，几滴眼泪就够了，讨厌的情绪不可以太明显，要暗中使绊子。
没关系。
这种事，长大了就会越来越熟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