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乾门学作业
午时已至，花音音走入一家茶楼。
此时是饭点，有不少人聚在一起谈论时事，桌上摆着各式糕点茶水。
前两日乾门布置任务下来，新生需与师兄姐二人组成搭档，一同前往宣京观察民众平日的谈资。回去后各人上交心得千余字。
宣望钧尽管面上事不关己，行事却最是严谨，花音音有心与他搭档。想到他平日里“生人勿近”的模样，她心里有些忐忑。
万一被拒绝了呢？
谁知宣望钧当即点头表示同意，并问她，“宣京繁盛，打听消息自是容易。可个中虚实…你该如何肯定？”
花音音只想到人多口杂，在闹市走一走看一看便能查获许多信息，并没细想这些信息是否可靠，顿时面有犹豫。
见她沉默半晌，宸王道，“也罢，若是难以抉择，跟着我便是。”
少女闻言有些受宠若惊，当即露出一个微笑，“多谢师兄！”
等她回到庭兰舍间，宣望钧差人给她送来一个令牌和一张卷起的纸条，上面写着：收好此物，届时有用。
两日后他们启程，宣望钧邀她坐马车与自己同往。
“与我一起方便些，也安全些。”
他手执一本兵书，与花音音对坐，两人并不说话。
随着车身摇晃，阳光间或自帘外照入，少年一头乌发散发着细碎光芒。
少女自觉他在读书无暇顾着自己，便盯着他看。
握着书卷的指节修长，在阳光下透出淡红色。
额头白皙若玉，发丝漆黑如墨…
岂知下一秒那人放下书，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花音音赶紧收回目光，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心怦怦跳个不止。
宣望钧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道，“车上备了些定胜糕，若是饿了可随时去拿。”略微停顿，又补上一句，“不饿也行。”
少女闻言抬头，只见他重新拿起书卷，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不容侵犯。
可她分明看见，他的耳尖微微泛着红，连书都拿反了。
“多谢师兄。”她轻声开口，犹豫着该不该提醒他书拿反的事情。
好在宣望钧很快就发现这件事，若无其事地重新将书放正。
接下来一路，两人都没再交谈。
下车后，他寻了个餐馆与花音音商议此次的乾门任务。
宣望钧与她交代了一些旧事，某天夜里宸王府进贼，但因戒备森严并未得手。他趁乱跟踪到一条小巷，后来委托楚禺才打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是某个为朝中大臣效命的秘密组织，接到命令窃取藏在宸王府内的情报，此事本十拿九稳，却在翻墙逃跑时惊到一只猫，侍卫警觉循声而来，这才发现有贼。
“好在我提前伪造了一份假情报，他们并未得逞。”他轻抿一口桂花茶，忽然不知想到什么愣了一下。
“抱歉失神了，我继续说。”他放下茶盏。
花音音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宣望钧闻言浅浅一笑，眉宇间染上些许怅然。
后来他们便分头行动，也就有了她进入茶楼的事。
此间茶楼是秘密组织成员平日汇聚之地，需有令牌才能在里面落座，白日里文人墨客言笑晏晏，夜间却是不为人知的地狱绘卷。
“我就在不远处等你，若你一炷香时间还未出来，我就进去。”
“可是令牌只有一块，师兄要如何进去？”
宣望钧饮尽最后一口茶水，抬眸看她，语气十分坚定，“闯进去。”
少女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连带着脸颊开始发烫。
花音音赶紧挪开视线，这是…怎么回事…
只需看那个人一眼，自己的心就狂跳不止。
不，甚至只是听到声音就…
少年专心想着自己如何闯进去的事，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花音音尽量表现得平淡自然，就像宣望钧在人前那样。
好在掌柜见了令牌什么都没问，小二立马迎上来引座。
她猜测掌柜和小二并非这个组织的核心人物，只不过奉命行事，恐怕连成员都认不全，所以才什么也不问就对她如此殷勤。
她平视前方，以免给人一种“初来乍到”的感觉，坐下后也不东张西望，仿佛只专心思考自己的事情。
这个样子倒是引起旁边那桌人的兴趣，马上就有一名男子凑到她面前道，“这个妹妹瞧着眼生，新来的？”
花音音唯恐露馅，要知道这里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她略一思考，这些人各谈各的，不似都认识的样子，于是假装冷淡道，”我瞧你也眼生，“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高人的言行，又道，”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待着，公子还是去别处闲谈吧。“
那人闻言果然松懈不少，”妹妹别那么冷漠嘛，来，跟哥几个一起聊聊天。“说着说着手便开始不老实。
花音音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当下遏住他的手，力度把握在让他难受却又不至于大喊大叫的程度，那人并未设防，疼得咬牙，”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点到为止，想到自己时间不多，她便松开手。
那人果然马上回了自己的位置，可惜他们接下来聊的都是花音音，被聊本人并未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一炷香未到，她快步离开茶楼。
远远瞧着那个黑色身影，她心里升腾起奇妙的感觉。
”如何？“适逢有人赶马，宣望钧自然而然抬臂将她护着。
花音音往里面挪了一些，”抱歉师兄，我并未探听到什么消息。“
她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没有提方才的事。
”也罢，此处危险，能利用的时间不多，我们另想些法子。“少年语气里带了些安慰。
考虑到她平日里都闷在书院，宸王便带她四处走了走逛了逛。
这一走，就到了傍晚。
”消息繁杂，我们只需找到相似的整理，不同之处再加以分析。“少女笑得高兴。
明灯之下，宣望钧眸中有星光闪烁。
”好。“他轻声回应。
任务既已完成，本该连夜返回明雍，宣望钧却制止道，”夜里行路不安全，不如在我府上凑合一夜，明日再回去。“
花音音咬着下唇，视线不知该往哪里放。
他是在邀请自己去他家过夜吗…
她知道自己想太多，却还是没忍住羞红了脸，尽管如此依旧强装镇定，”好…好啊，既然师兄盛情邀请，我…我只能却之不恭。“
说完脸上更烫。
自己在说什么啊，盛情邀请？却之不恭？
她明明很想去啊！
宣望钧闻言一怔，似乎在忍笑，半天没出声。
花音音没听到他回复，试探道，”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少年率先转身，声音里分明有笑意。
晚风清清，桂香浅浅，花音音跟着他身后，心动了很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