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
裴夕柠震撼到无以复加，在口腔里四溢的甜蜜汁水瞬间变得索然无味，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中本悠太，仿佛陷入静止，觉得两人之间的空气也在变得逐渐稀薄。李马克的吉他声还若有若无地从房间内传出来，裴夕柠意识到时间仍在流逝，中本悠太也的确在等待她的答复。
中本悠太还是中本悠太，这般语出惊人，内心也没受到丝毫震动似的，眼神里连征询都淡淡，像十分平静地向她通知，今天晚饭准备去吃哪家店的金枪鱼寿司。
哦，他也确实没什么可受到震撼的，莫名其妙被告白的又不是他啊！
这竟然算告白吗？她缓慢地抽了一张纸来擦手，由于纸盒的位置离中本悠太更近，他还好心地帮忙推了推。裴夕柠干笑一声：“哈哈，哥又在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啊。”中本悠太又吸了一口咖啡，胳膊撑着下巴，一双美人目紧紧锁在她身上。裴夕柠很熟悉他这样的表情，讲话认真恳切的，脸上没太多笑意，却又一点不凶。奈何他五官轮廓生的大，面相上便有几分“不好惹”，气场又摆在那里，像只收起利爪、慵懒的狮子。生人总会望而生怯，亲近的人才知道他此刻不过在陈述，亦或是因什么而出神。
但凡他如平时一般扬一扬嘴角，都可以叫裴夕柠捕捉到他在胡乱跑火车的痕迹，可中本悠太偏偏这次没有。他用吸管搅了搅冰美式，又错开她惊愕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那杯饮料，大概是觉得实在不好喝，又推到一边去了。如此一来，他连分散注意的物什都没有，开始全神贯注地等待她的反应。
裴夕柠起先在头脑风暴她这段时间哪里招惹中本悠太了，以至于这位哥竟然口出狂言，仿佛不吓到她不罢休。可这会儿见他好是正经，裴夕柠在这种话题上哪能应对如流，便结结巴巴地不知该如何应付了：“不是，悠太哥你……为什么啊？”
她的疑问其实包含许多，比如为什么能突然说出这种话，他的动机和勇气都是哪里来的啊？！
中本悠太也很坦然：“我不知道，可能喜欢你吧，我想你做我女朋友。所以可不可以啊？”
听了“女朋友”三个字，她差点一激灵从座位上跳起来，深呼吸一次默默告诉自己，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愣是憋住了。不过克制半天后的最终结果与预想中差不多，总之她如坐针毡，留了一句话便落荒而逃：“那哥要不随便吧，我……我先回去了！”
行，以后这十楼怕是也不便常来了。
性子向来温吞、连遇刺都从容不迫的裴夕柠，用毕生最快的速度冲回家往床上一摔，把脸埋在抱枕里，心里喊了无数句造孽啊，还是难以从这个令人冲击的消息中缓过神。认识了七年的哥哥在我失恋后说要追我？中本悠太是不是最近日漫看上头了，不当一次主人公就难受，不然不至于此啊，中本悠太怎么能对她说这种话呢？
他疯了！！中本悠太就是，就是完全精神错乱了吧！！
想当年她刚认识中本悠太的时候，他是漂洋过海、实力出众的少年，可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啊，韩语都说不利索，成天跟在董思成后面，成绩的话在练习生里也是平平无奇的水准。她能跟出道预备队的一众大男孩混得熟已经是sm练习生奇谈之一了，毕竟她从来都不是元老级别的嘛，这些年照顾归照顾，还能都真喜欢她不成？人的第一印象自然很重要，中本悠太又怎么会对记忆里那个长不大的妹妹有非分之想啊？
且中本悠太此人，在裴夕柠眼里，简直是除了事业之外对一切都毫无欲望的类型，一心扑在音乐活动上的他，实在是太难与恋爱挂钩。他对亲朋和粉丝是同样的温柔，从不厚此薄彼，在感情上，似乎始终没有特殊的存在摆在那里。也就只有当年他看日漫，央着董思成学女主台词时，得逞后那绽开的笑颜，让裴夕柠稍微勾勒过他若是动心，大概会是什么样子。
至少……至少不该是现在这般吧，那个他钟情的对象怎么会是自己呢？简直毫无征兆，很难不怀疑他不是一时兴起，偏偏中本悠太又不是会拿这种事随便开玩笑的人。
裴夕柠越想越不通，坐起来冷静了一会儿，想把中本悠太神志出了点故障这件事找人分享一番，思来想去又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苦恼地继续憋着。虽说她没有nct那么自闭，好友圈遍天下，可能交换这种级别秘密的人，又偏偏还在nct。她又不能讲，你队友问能不能追我，这未免也太不妥帖。
哦，说实话她现在都不敢多看手机，生怕中本悠太乘胜追击，又有什么惊骇世俗的发言。
她鬼使神差地去拿了ipad，在搜索框里敲了“中本悠太理想型”七个字，临按回车又删掉了几个字，然后再重新补全，到底是没按耐住去查了。其实爱豆在签售上回应类似问题，都不会给出多具体的回答，否则也太容易被怀疑是否有参照对象。裴夕柠看中本悠太说喜欢活泼的、可靠的，外形什么无所谓，讲了完全跟没讲一样。裴夕柠以前应粉丝要求也描述过数次，不过一次一个样，上次说喜欢主动热情的，下回就变成斯文读书人。更有甚者要求用划人来做参照，她就变着法儿cue中国成员，绕了一大圈然后给粉丝吃定心丸：哈哈哈，我们都是兄弟情啦！
所以裴夕柠也难以对号入座，不过中本悠太的一句自白倒是说的准确，他不是会一见钟情的人，许多性格上的本质对他而言，比一瞬间的外貌吸引力要重要的太多太多。她顺着这个视频往下漫无目的地刷中本悠太，仿佛恨不得通过互联网来重新认识一遍这个相识七年、却在半小时前对她明目张胆告白的哥。
莫名其妙的一腔热血啊，让她完全没法招架。
她刷到另一则签售视频，来自日本的粉丝同他说，校服上第二颗纽扣的含义大家都知道嘛，那他毕业时有没有给别人啊，中本悠太当时笑了笑没答话。裴夕柠不理解，又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她翻到评论区看到注解，在日本，校服上第二颗纽扣代表着离心脏最近的位置，要送给最喜欢的人才是。
她视线突然离开屏幕，走到书桌前拉开一格抽屉，里面整齐地摆了许多人曾赠予她的礼物，连包装都完好精致，可见收纳者之用心。她拿起一个塞在边角里的方形盒子，里面躺了许多配饰和零碎的小玩意，其中一枚圆形纽扣在一众亮闪闪的装饰品中格格不入，表面光滑，却略显陈旧，也叫裴夕柠成功地一眼便看到了它。
其实她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
裴夕柠捏起那枚纽扣，轻轻放在掌心。这是去年生日时中本悠太送的，他一向不在意这些虚礼，也可能是成员太多，他想不起来准备也实属正常。那天凌晨裴夕柠便吃了罗渽民等人送的蛋糕，晚上再去公司，遇见的并是另一波成员，总之祝福也有，塞到手里的礼物也有，李泰容这几年挑小姑娘的衣服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见她穿着外套合适，便十分欣喜。往年本来没有这种环节的，正巧就剩中本悠太没给礼物，他也不擅长那种把人吹得天花乱坠的祝福，就被johnny推过来抱了她一下。中本悠太可能是浑身上下也找不出什么能送她的东西，在裴夕柠看来，就是从衣兜里捻了一粒不知哪来的纽扣给她，头发梳得跟□□老大一样，笑得竟然也挺腼腆，还千叮万嘱说是珍贵的生日礼物，别乱丢了。
裴夕柠是听话的好孩子，平时也会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就真的乖乖收进盒子里了。若不是方才赶巧刷到了视频，也不知这个有些令人没头没脑的礼物，要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待多久她才会想起来。
现在看来，连那么普通的一粒纽扣上都有不太简单的故事。裴夕柠端详它许久，脑海里断断续续地也闪过一些片段，从偶运会上塞进她手里的戒指，到跑过冷水走不动路将她打横抱起的那个夜晚，还有就是中本悠太从来不会记不住她的生日，年年如此，是队友都嫉妒的事实，金道英还说过实在是为难哥的记性了。
是为难他吗？他在乎的人永远都放在心尖上，裴夕柠既然说了一次，他就会记得，就像练习生时期的那块芝士蛋糕。
所以说……到底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中本悠太这人，根本就是蓄谋已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