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怪物袭击
细微的蠕动声从船舱壁上响起,粘稠的液体从木板上擦过，又滑落下来。湿漉漉的潮气盈满整个房间,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腥味。
狭窄的室内没有灯光，黑暗之中，有人静悄悄潜伏在黑暗中，呼吸声有些粗重，压抑着紧张与惶恐。
蠕动的东西慢慢接近那人，粘腻的水声越来越近，那人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门外走过一队巡逻兵，灯光透过门缝,在室内扫出一片光亮。光亮一触即收,还是把墙上攀爬的东西照得分明。
那人惊恐地瞪大眼睛,一声惊呼就要出口，那东西突然扑过去，冰凉的蹼爪捂住那人的嘴，从身上蔓延出的条状物牢牢缠住那人，就要把那人拖到黑暗中。
“嘭！”一声枪响，打中了抓人的怪物。紧跟着灯光大亮，埋伏在附近的人全部跳出来,用各种方法攻击怪物,想要将它制服。
那怪物及时松开触手,迅速缩回墙角。可墙角也被人守住了，怪物无路可逃。
半炷香的时间后，玩家们终于抓住了这个攀爬速度很快的怪物。
灯光下，怪物无所遁形。它外形像人,蓝灰色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水膜,四肢都是蹼爪,从背部伸出几只柔韧的触手，不过现在都已经被斩断了。它双目暴突，大嘴中是密密麻麻的獠牙，脸上褶皱极多，丑的惊人。
“导致失踪的罪魁祸首，原来真的是怪物。”有玩家嘀咕一句。
怪物在布袋中挣扎不休，由npc带走给上官交差。玩家们立刻讨论起来。
就在小半个时辰前，有个玩家在房中凭空失踪。那玩家先前一直在呕吐或者昏睡，没经过提醒，不知道独处和黑暗环境有危险。直到与他住在同一间房的玩家，回来后发现床上挣扎的痕迹，才发现那倒霉蛋早就失踪了。
玩家们知道失踪的规则之后，大多认为是有怪物出没，干脆来了招引蛇出洞、瓮中捉鳖。
“不过，这个怪物怎么能让一个大活人凭空不见呢？”有玩家问。
“它应该有特殊能力吧。”
“这个房间是封闭的，它又是从哪里进来的？穿墙吗？”
“可能吧……毕竟是怪物，有特殊之处也不奇怪。”
“那些失踪的人呢？被吃了还是怎么？”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被吃了啊，刚刚我还看到怪物牙缝里有血呢。”
这一番折腾，夜已经很深了。玩家们打着哈欠，各自回到房间。
傅承秋也在这支队伍里，他进了叶衔冬房间，提出要把刚才那木雕雕完。
叶衔冬说：“不用，你回去吧。”
傅承秋没有纠结，干脆地回房间睡觉。不过，不知道那样的怪物有几只，他还是留了一盏灯。
次日，船继续前行。
叶衔冬利用作弊手段，告知都指挥接下来几天的气象。这手段就是与有灵智的海洋生物沟通。
接着，都指挥说了些关于怪物的事情。
这不是都指挥第一次出海，但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东西，就像某种不好的预兆。都指挥派人杀死了怪物，原本是想解剖弄清楚怪物的本质，奈何怪物死后化为一滩污血，连颗牙齿都没留下。
都指挥这次的目的，就是想让叶衔冬看一眼那滩污血，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什么。
叶衔冬没有拒绝，去了杀死怪物的房间。污血腥臭无比，短短几个时辰就渗透进木板当中，擦都擦不掉。
叶衔冬问：“怪物有什么能力？”
都指挥：“它可以穿墙。我原本想关着它，但它太危险，我怕它逃跑，只能先杀掉了。”
叶衔冬点点头：“这些血留着不好，最好全部清除掉。”
都指挥有些犹豫：“可是，血渗进去了，要处理只能拆掉这块地板。”
叶衔冬淡淡说了一句：“怪物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然后就离开了。
都指挥：“好，我会让让人处理掉的。”
叶衔冬回到房间后，隔一阵就有大小官员来找。他们对于这一变故有些惊慌，想从叶衔冬这里得到一颗定心丸。叶衔冬敷衍了几波，就找借口闭门拒客了。
不过，傅承秋来找叶衔冬时，叶衔冬还是开了门。
傅承秋随口说：“来的路上，我听到两个npc吵起来了，一个说，都指挥给他穿小鞋，把换地板这种事交给他；另一个说，都指挥肯定有用意……别说，这次npc还挺真实。”
叶衔冬看了傅承秋一眼：“你来干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吗？”傅承秋说，“我是个闲散纨绔，到你这里来学习卜算，是很合理的事情。”
叶衔冬：“你不去套其他玩家的话？”
“你都说了不急。”傅承秋坐下说，“你刚才上楼，是去见那个都指挥了吗？”
刚才的信息不算特别重要，可以帮傅承秋在玩家团队中刷信任，叶衔冬就没有隐瞒的告诉了傅承秋。
傅承秋没待太久就离开了。他还是不能进入下兵住的地方，不过有其他玩家的调查交流，也不算一无所知。
当晚，雨停了。天空还是没有放晴，依旧阴云遮蔽，看不到月亮。
傅承秋时不时就要往叶衔冬房间跑，守门的小兵都习惯了，看见是傅承秋，不询问就直接放进去。
傅承秋给叶衔冬雕了花，还是没待太长时间就回去了。
直到半夜，船身猛然一阵剧烈摇动，把所有睡着的人从梦中惊醒。
士兵吹响了号角，宣告敌袭，整艘船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船身时不时晃动，伴随着撞击的声音，搅得人心神不宁。
叶衔冬来到甲板上，寒冷的海风扑面而来。巨大海船前方的海面上，漂浮着许许多多阴影，密密麻麻，船两侧也有东西试图往上攀爬。它们都是和被杀死那只一模一样的怪物，击打着水面，发出古怪的叫声。
值守的士兵在调试佛朗基火炮，都指挥在作战台上发号施令。两位副指挥此时没有针锋相对，各自安分地调度。
叶衔冬看了一会儿，考虑到自己是个文官，这样在甲板上可能还会增加兵力来保护他，所以回到房间，再隐身去了甲板。
玩家们都涌上了甲板，震惊地望着海面上足有千百只之多的怪物。
“怎么会这么多？船不会沉吧？”有玩家下意识说。
行船最忌讳听到这类字眼，刘指挥不满地过来驱赶：“几位舍人贵体，还是不要到甲板上来了，万一伤到了，可不好交代。”
一些玩家不想错过这种比较重要的场面，稳住摇晃的身体，主动请缨：“我们可以帮忙杀怪物！”
“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我也会用枪。”
现在的枪只有鸟枪，但玩家们偷偷换成自己的枪，混乱中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
有些玩家身份就是小兵，算是方便行事。他们加入npc的队伍，研究了一会儿佛朗基火炮，很快沉迷于热武器。
炮口喷出火光，炮弹划出弧线落在怪物群中，炸起一大片海水，还有怪物断裂的肢体。分不清是火光还是血水将海面染红，但那些怪物可以被炮火消灭，给了船上的人们很大信心。
刘指挥盯着这几个舍人玩家看了片刻，勉勉强强一挥手：“行吧，那几位可千万小心。”
玩家们各自参与到退敌的战役中。
他们这么积极，是因为在某些副本中，和玩家同一阵营的npc能力太差，如果完全靠npc，容易崩盘。比方说，类西方背景的攻城站中，玩家所在这一方npc太弱势，如果玩家袖手旁观，城池破了，玩家多半也没有好结局。
同样的，如果这些npc打不赢怪物，船沉了，玩家们一样玩完。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怪物都在炮火下归为血肉烂泥。海面被彻底染红了，血色又渐渐随波褪去。怪物们的尸体一部分沉下去，一部分漂浮着被海浪送远。空气中的腥味很浓，硝烟味很重，这就像一场真正的海战。
叶衔冬回到船舱，顺着一股浓重的腥味，来到先前杀死怪物的房间。
房间里的污血更多了，墙壁上有刀枪的划痕，还有医士将手上的士兵抬出去。很明显，这里也经历过一场战斗。怪物可以穿墙，能进入船体并不奇怪。
不过奇怪的是，怪物不袭击其他地方，独独进入这一个房间，岂非说明这个房间很有问题？
战役结束，复盘的时候，叶衔冬找到都指挥：“那个房间有污血的木板，是不是没有换？”
都指挥听了下属的汇报，想到某种可能：“难道那些怪物都是被污血引来的？”
叶衔冬：“现在看来，是的。”
都指挥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叶大人真是料事如神，难怪要我换掉那块木板。”
叶衔冬不动声色。他凭借的不是卜算，而是摄青鬼的能力。他感受到那些污血的能量，就像夜晚的一盏灯，对其他怪物来说很显眼，因此，这艘船也成了一个靶子。
“我让刘指挥处理此事……怪我，没有把事情严重性告诉他。”都指挥沉声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远离这片海域，我会让陈指挥把被污染的木板全部换掉。”
叶衔冬离开指挥室，路过舷窗时，看见外面依然透着粉红的海水，察觉到一丝更强烈的不详。如果不尽早远离，这些血水会引来更大危机。
不过这些事也只能由都指挥处理。
回房间的路上，刘指挥和陈指挥又在互怼。
陈指挥：“我记得是都指挥大人让刘大人你处理污血的？”
刘指挥：“谁能想到，那么一点血，还会吸引那么多怪物？”
陈指挥：“要不是因为刘大人，我们怕是用不上佛朗基吧，还得感谢刘大人给了保养的机会？”
叶衔冬不想听他们阴阳怪气的对话，推开门，看见傅承秋坐在桌边等他，手上乱玩着星盘。
傅承秋上下打量一番叶衔冬，刚想说什么，外面又来了一个玩家，正是那女医士，高天春。
高天春看了看傅承秋又看了看叶衔冬，似乎在疑惑怎么没打起来。
毕竟此刻的画面是，傅承秋鸠占鹊巢，而某正二品大官进门看到这一幕，脸色还平静得很。
叶衔冬转向高天春：“有事？”
高天春：“啊，我来看看大人有没有受伤。”
“没有。”叶衔冬冷淡地说。
高天春离开房间，走出两步又回头指着傅承秋问：“他怎么可以在这里？”
叶衔冬面无表情地说：“他来自找苦吃，你也来吗？”
高天春狐疑地走了。
叶衔冬关上门，傅承秋笑着说：“我怎么就自找苦吃了？在这里挺好的啊，很开心。”
叶衔冬没搭理这个话题：“你不回去休息吗？现在是半夜。”
“反正也睡不着了。”傅承秋执着地重复了一遍，“而且在这里很快乐。”
叶衔冬没说话，不过还是放任傅承秋留了下来。傅承秋最近很热衷跟他聊天，叶衔冬不怎么回复，但这种热热闹闹的感觉，其实还是不错的。
对傅承秋了解越多，他就越难以拒绝傅承秋各种无伤大雅的小请求了。比方说这次，傅承秋就在叶衔冬房间里待了半个晚上。
而且不少玩家都知道了。哪怕在逃生副本这种紧张刺激的地方，消息还是开始朝奇怪的地方发展。毕竟，两个当事人都长得很好看。
第二天，听到相关绯闻的时候，傅承秋就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关系确实好了一点。”当事人傅某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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