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决择(3)

夜愈深，风吹得便愈频繁，徐徐拂面而来，清凉且温柔。

这夜风吹走了我心中大半阴郁忧愁，又因与哥哥这般三言两语地清谈着，心里便开始澄明起来。

“哥。”我轻声叹息道，“听你这般说，我才意识到自己和竹香素日里有多要好。”

“是呀。”哥哥点点头，“素日你与竹香形影不离，此次究竟是缘何闹成这样？你们二人之间有何吵架的缘由？”

哥哥的问题让我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此刻我的心情就像是阴晴不定的天气一般，太阳在乌云中好不容易探出了头，却又被遮住了光亮。

终究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到底要不要将述安之事全盘托出？我皱着眉，又不知该如何了…

哥哥见我又这般郁郁寡欢、愁颜不展的模样，遂晓得此愁在我心中仍旧难消，由此便更好奇我同竹香之间究竟发生何事了。

其实我这人最恨心中藏事儿，每每因何事不满时，总要说出来才舒坦，在心里藏着掖着委实难受。唉，当真想一股脑儿得全同哥哥讲出来。

“念念。”哥哥道，“你这眉头紧锁的模样真叫哥哥我越发想知道了。”

我咧着嘴角微微笑了笑，只觉心中略微有些尴尬，看来哥哥今夜当真是要从我口中撬出点什么。

一时间我竟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去扣拇指上的肉皮，又觉今日时间过得真慢，比以往的流逝速度慢了好多倍。

我不开口说话，哥哥倒真也不急，只巴巴地瞅着我。月色似水，清亮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竟让哥哥那双眸子更亮了，那从眸子直射而出的目光盯得我委实如坐针毡。

正犹豫踌躇时，忽听得说话声隐约从亭外的小路传来。夜深人静，四周本就寂静无声，便显得这原本低沉的说话声略微刺耳了些。我沉着呼吸，将那对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眼下小姐已经知道你做的事情了，若是再被老爷夫人少爷知道你就要遭殃了！”女子焦急的声音随风而来，穿过凝重的气氛，钻入我的耳朵里，最后落在我的心上，我直觉胸口处闷闷的，竟有些许难受。

竹香的声音是我最熟悉不过了，素日她提起我时，声气里总是忻悦，而此刻，我却成了她避之不及的人。

“我已打点好人，你明日就随着采购的婆子出去，别再回来了，我会和小姐解释说你是因为愧疚才出走的…”

我听着竹香这一连串妥帖周全的安排，心间便蓦然生出了一股子苦意，颇觉得以往我刻意培养她办事周全的行径在此刻有些讽刺。

“我不会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嘶哑男声回了竹香一句，我晓得那声音的主人就是述安。

一语已了，而竹香却迟迟再未说话，我料想这丫头此时心中定然百感交集。看来竹香此回终究是错付了。

因我思绪万千，一瞬间在脑中思索了太多事情，便忘了哥哥也坐在亭中偷听，下意识抬头时才想起来。

哥哥安静的在我身旁坐着，满面倦容，因他白天过于繁忙劳累，坐姿便随意慵懒了些。也难为他白日忙于军中事物，夜晚还要为府中纠纷上心了。

朦胧的光洒下来，我瞅见哥哥此刻正皱着眉头听竹香同述安的对话。

“你做了背叛主子的事情，就算我不说，小姐也不责罚你，终有一天还是会被发现的，届时可真的就惨了！”竹香急了，她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无奈。

再三好言劝说，可述安仍是不竹香的情，依旧我行我素，态度也冷淡到了极点：“你不必为我绸缪，我不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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