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花开两朵

来这块不毛之地光顾的人，其实不止一家的。

早些时候，估摸是顾铭同心心念念的学姐会合的时节，平静的海面便泛起过涟漪。

随即，便有一只庞然巨兽悍然跃出水面，毅然决然朝陆地袭来。

待得逼近砂砾，又化为一名朝气蓬勃的少年，以桀骜不驯之姿降临，单膝跪地附在岛屿之上。

足踏乔丹高帮蓝色夹迷彩黑的篮球鞋，下着黑蓝带饰及膝工装短裤，上罩无袖带帽马甲，左臂套着一只冰丝防晒深蓝色护臂。

纵写尽老夫聊发少年狂，终不及，铿锵好儿郎。

少年起身掸了掸沾染的尘土，顺势上前揭开了棕榈的一处环节，从里面取出瓶水，大喇喇地席地而坐。

灌了两口，回身看了眼周围几棵穷人买不起富人用不到的假植株，算了算刚刚海底缆车移动的速度，长舒一口气，向后一靠，抱怨了一声：“真是望山跑死马呀！”

“喂，兄弟，别发呆了，老师叫你呢！”莫怏缓过神来，回头看了看在自己背后站立多时笑得不怀好意的家伙。

这位同学自己是知道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但现在恐怕不能遂愿。

自己见老师确实如避猫鼠一般，但在同学目前故作大方的本事还是有的，莫怏回过头，一副慵懒模样问道：“啊，哪个老师呀？”

说实话，这年头幸灾乐祸的家伙并不讨喜，眼前这家伙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

此时也不开玩笑，正色道：“模拟成绩下来后，老师的挨个谈话是保留剧目了，你自求多福。”

着实是个必不可少的环节，望着朋友事了拂衣去的样子，这边少不得抖擞一下精神。

逐步踏上征途，莫怏有些犹豫，说实话他是不太愿意这个时候接到通知的。

如果下节是主课，想来老师会长话短说，但是偏偏“体育”两个大字工工整整印在课表上，如果老师吃准了这一点，就可能大做文章了。

不是没想过避其锋芒，但是，在逃期间，恐怕也如鲠在喉，当然受教训和担惊受怕哪个更折磨人自己也吃不准…

如果能晚点接到通知状况应该会好点，但那样的话担风险的是传话人，本就是自己的事，想别人帮自己分担压力实在不厚道。

一路上这些个胡思乱想管不管事儿不知道，但着实挺打磨时间的，这不，还没在脑子里捋明白呢，就来到办公室门口了。

多么想入非非也无济于事的，索性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莫怏推门便进去了。

“现在这个成绩实在是不怎么理想啊。”老师放下笔右肘撑着桌面转过身来，抬头看着亦步亦趋过来的年轻人。

为人师表有时候真的如沐春风，但是现在的笑脸只会令人捉摸不透。

莫怏只能低下头，象征性地盯着鞋尖儿，听过来的一些经验丰富的家伙传授经验，这个时候最好三缄其口，看看老师的目的与态度再作定夺。

按理自己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保不齐甚至是应对这种场面，最熟练的那个，怎么之前没想到呢。

但凭自己的经验哈，如果放开让老师输出，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还是要尝试着推进战场的，“老师，有些科目确实没办法，时间也不多，投机取巧弄懂几题是办得到的，但是也看运气；

有些科目是能说出大概的，我可以趁接下来巩固练习，有进步空间；

读读写写也在日程上，但是以往都细水长流的见不得什么效果，接下来虽然可以重视一段时间，但三天热度我也不能保证多长久。

突飞猛进我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老师您有什么切实的建议吗？”等把一嘴轱辘的话倒完，莫怏重新低下头颅，安分地听候审判。

老师估计也知道自己的学生都是什么水准，尽管没有放弃的打算，

但是有些人，比如眼前这个，也确实不是什么需要回头的浪子，安分守己，应该也兢兢业业。

只是成绩不太好，偏偏借口找起来那是出口成章。

对于这种表面认清现实，其实跟自暴自弃也没区别的，老师虽不觉得棘手，但也要稍微半敷衍不敷衍两句不是。

“这样，”老师从办公桌里取出一张假条，“现在的你其实是心态上有点问题，没压力没动力也没有活力，好像一切都到头了。体育课就别去了，去找一下学校的心理老师。”

这出多少有些不常规，但莫怏还是接过假条。

这件事情毕竟看不出回寰的余地，不过平常老师可从来没玩过这一手，向来是自己操刀的呀。

难不成被自己一路编排的辞藻整无话可说啦？

做教育者的多多少少都该有两把刷子，灌心灵鸡汤更是手到擒来来着，现在反像是推卸责任，实在是始料未及。

办公室实在不是莫怏愿意久留的地方，欠身告退。

随手关门后，莫怏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假条。

阳奉阴违不是男孩子该有的反应，心理老师，平常看起来有在司其职，但是存在感稀薄。出于对这个名讳的好奇，借这个机会长长见识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