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梦境世界
傅承秋如叶衔冬要求那样,让杰森做晚饭。得知这个消息，杰森眼睛骤然发亮，异常兴奋地去了餐厅,不多时就准备好一份大餐。
杰森给傅承秋的依旧是小份吐司,自己吃的是炖锅里煮出来的肉汤。肉汤有一股奇怪的酸臭,杰森却吃得有滋有味,巨大又尖利的牙齿将肉撕扯开，又大口吞下去。
傅承秋神色不变地吃下吐司，没有给自己催吐。沉甸甸的食物坠在他胃里,像是吞了一块铁。一开始十分难受,他坚持了好一会儿,那种感觉才渐渐消失。
接着,他借口休息，又溜出去搜寻线索。兰瑟不允许玩家出来，却没有派卫兵监控,不知是不在意,还是有充分的自信。
傅承秋悄无声息地离开住宅,在附近几户楼房外观察了一阵。有一户家里没人,他悄悄潜进去,在床底下找到一个婴儿人偶。人偶不知由何种材料做成，头发细软,皮肤逼真,四肢关节都可以动；绿色的眼睛玲珑剔透,像活的一样。
这个王国几乎没有婴孩,这一家人怎么会偷偷藏婴儿人偶？
巨人国的婴儿足有傅承秋一臂长,若要带出去会比较显眼,但傅承秋循着自己的直觉,还是想方设法把人偶偷偷带了回去。
回到杰森家，傅承秋找杰森问了几个问题：“巫师是什么？”
杰森：“巫师是邪恶的象征，巫师和怪物是一伙的，他会强大的法术，会让人堕落。”
“公主是什么样子的？”傅承秋又问。
杰森：“公主殿下是童话王国的明珠，她美丽、勇敢、聪慧、仁慈，为王国带来了稳定。”
“关于公主的两位骑士，你知道什么吗？”
“两位骑士都深深爱慕着公主，这在我们王国早就传开了。他们为此不对付，甚至经常大打出手。嘿，要我说，他们谁都配不上公主殿下。”
接下来再问的几个问题，杰森就受副本信息限制，不再回答。
时间差不多到了七点半，傅承秋回到房间，又一次呼唤叶衔冬。
傅承秋拉窗帘时，感受到后背陡然降低的温度，知道叶衔冬出来了，轻咳一声：“我有几个问题比较好奇。”
叶衔冬幽幽地漂浮起来，透过窗玻璃的反射看见傅承秋有些微妙的表情。叶衔冬：“什么问题？”
“嗯，就是……”傅承秋转过身，难得有些犹豫地说，“就是，你附身在我影子上的时候，是躺着的，还是站着的？”
叶衔冬无语，有点搞不懂傅承秋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居然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他解释道：“只要我想，我可以是任何状态。像这样。”他的身体由实转虚，很快变成一蓬烟雾，没有具体形状，在室内轻盈地漂浮。
“停留在我影子上的，只是你的意识？”傅承秋问。
“可以这么理解。”叶衔冬恢复人形，故意加了一句，“所以你对你影子做了什么，我都是感受不到的。”
傅承秋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挑眉笑道：“你在说我摸你的事？”
叶衔冬纠正：“你那是摸你自己的影子。”
傅承秋垂了垂眼皮，又意味不明地抬眼望着叶衔冬，嘴角带着一些含蓄的笑意：“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不知道。”叶衔冬微微皱眉，“手痒了？”
他不知道，但他察觉到了傅承秋的古怪之处。有意无意的讨好，没话找话的闲聊，有事没事都要叫一下……也亏得叶衔冬对傅承秋的忍耐度强了不少，不然就冲傅承秋这种动不动在心里喊他名字又什么都不说的劲，他早就给傅承秋判了死刑。
傅承秋听到这话，脸上说不出来是什么表情，好像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他微微点头，很快将这个问题揭过：“昨晚我做了噩梦，早上醒来就不记得了，而且我做的噩梦内容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期待地问，“是不是你？”
“算是。”叶衔冬没有否认。
傅承秋眼神突然就亮了不少：“这是不是说明，你认可我了？”
叶衔冬下意识泼冷水：“你身上有我的气息，梦魇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
傅承秋丝毫没有失望：“那也是因为你。”
叶衔冬面对傅承秋欣喜的眼神，觉得有些不自在。他直接化为虚无，硬邦邦地说：“时间快到了，你还不睡？”
傅承秋这才依依不舍地爬上床。他依旧面对着自己的影子，看样子似乎还想再摸一摸。
叶衔冬看不下去，飘到傅承秋正上方，冷声道：“你今晚有一个任务。”
傅承秋这才正色，透一片空气准确对上叶衔冬看不见的脸：“什么任务？”
“保持清醒，不要睡着。”
傅承秋没有说8点有自动熟睡规则的问题，他相信叶衔冬会解决，因此干脆地答应下来：“好。”
8点一到，白天顷刻变黑夜，傅承秋的眼皮颤了颤，在轻微挣扎后，睁开了眼睛。
窗帘上映出重重树影，那些四处延伸的枝干一扫白日模样，变得有些诡异。室内有股寒意，这寒意不是叶衔冬身边那种，像冰湖一样纯粹的冷，而是经过墓园那样带着腐臭的阴冷。
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有人在门上敲了两下，杰森的声音低低响起：“睡了吗？”
傅承秋闭上眼，将呼吸放慢，装睡。
杰森又敲了三下：“客人，睡着了吗？”
傅承秋安安静静睡着，没有回答。
杰森推开门，慢慢接近床边。很难相信他这样巨大的身材，脚步声竟然很小，像是怕惊动什么，不得不小心翼翼。
杰森在傅承秋旁边停下，慢慢弯下腰。
叶衔冬漂浮在半空，看着杰森巨大的脸慢慢贴近傅承秋，浊臭的呼吸喷在傅承秋脸上，在心中暗数傅承秋能坚持几秒。
一秒、两秒……
傅承秋的声音在叶衔冬心中响起：“小叶哥！我能不能杀了他！”
难得听到傅承秋这样抓狂的声音，叶衔冬无声笑了笑。他无法直接回答傅承秋，想了想，便飘到傅承秋床边，伸手盖住傅承秋的脸。
没办法，谁叫他良心发现，忽然觉得杰森这样靠近傅承秋，看起来实在不舒服，就通过这种方式，聊胜于无地安抚一下傅承秋。
谁知傅承秋感受到落在脸上的冰冷，以及飘渺模糊的手掌感觉，呼吸突然一紧。
叶衔冬的手可不是实体，挡不住傅承秋的呼吸，也遮掩不了傅承秋的反应。杰森陡然警惕起来，隔着很近的距离仔仔细细观察傅承秋的脸，想看出傅承秋是做梦还是在装睡。
傅承秋很快调整好呼吸，睫毛都不带颤一下，脸上四平八稳，似乎当真睡熟了。
杰森盯了一阵，没有发现端倪，直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
说是小，对傅承秋来说也是可以轻松剁下脑袋的程度了。室内顿时散开一股血腥味，凭借傅承秋的感应，不可能猜不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叶衔冬不知道傅承秋会不会忍耐不住地反击。毕竟人类在生死面前，常常无法战胜本能。而他和傅承秋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他自忖还没有和傅承秋建立深切的信任，于是让自己手掌的轮廓更凝实了一些，上移盖住傅承秋的眼睛。
这股不轻不重地力道是在安抚，也是在压制傅承秋，免得傅承秋乱动打乱计划。
小刀划破空气，快速向傅承秋头部砍去。
强烈的威胁中，傅承秋没有任何动作，像是在安然地享受着死亡。
刀尖即将落到傅承秋鼻子上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从地下溅射出来，狠狠击中刀尖，又灵活地变道，将杰森的手腕打了个对穿的窟窿。窟窿里面没有血肉，就是黑漆漆的空洞。而杰森顾不上看伤口，拿回掉落一旁的小刀，神色惊慌地逃走了，连门都忘记关。
叶衔冬看了眼地上力量传来的方向，心中明悟。他正要收回手，忽然被傅承秋一把按住。
傅承秋温热的手掌按在叶衔冬手上，脸上带着笑意，嗓音轻飘飘的：“我表现的不错吧？”
叶衔冬“嗯”了一声，感受到傅承秋无意识地蹭了一下他的指尖。高出不少的体温让叶衔冬有些不适应，低声道：“放手。”
“好。”傅承秋嘴上答应地很爽快，行动上却磨磨蹭蹭，“你能不能化成实体？”
傅承秋睁开眼，睫毛扫过叶衔冬的手心，痒痒的。叶衔冬指尖微蜷，默不作声化为实体，感受到傅承秋力道松了，才收回手。
傅承秋坐起来看着他，眼神微醺，轻笑一句：“我今天满足了。”
叶衔冬看见傅承秋还紧紧握拳，心里异样感更重了。顿了顿，他说：“我要去看看杰森。”
“好，我跟你一起去。”傅承秋迅速下床，和叶衔冬轻手轻脚上了二楼。
二楼主卧，杰森正面朝门低头跪在床上，是一个忏悔的姿势。
他双眼紧闭，眼珠在眼皮底下不安地转动，脸上冷汗大颗落下，嘴唇煞白。
叶衔冬说：“他睡着了。”
傅承秋点点头，直接走到杰森旁边：“要让他醒过来吗？”
叶衔冬：“他身上有梦魇的痕迹，看看能不能进入他的梦。”
叶衔冬走到傅承秋身后，融入傅承秋的影子。
傅承秋定了定神，伸手在杰森面前晃了晃，杰森毫无反应。傅承秋又绕着杰森转了一圈，在杰森头顶看到一缕黑色的微光，伸手摸上去，眼前场景瞬间一变。
天旋地转过后，眼前变成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叶衔冬出现在傅承秋旁边：“这是杰森的梦境。”
傅承秋看着身侧的叶衔冬，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思，沉着地问：“往哪边走？”
叶衔冬感受了一下，朝某个方向走去：“这边。”
他走在前面，傅承秋跟在他身后，走出一段，他感觉到傅承秋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叶衔冬回过头，傅承秋又冲他疑惑地眨眨眼。
叶衔冬才不会跟傅承秋客气，骤然提速，一步就飘出很远。傅承秋奋力奔跑，也花了老半天才追上。
白雾尽头就是杰森的住宅，外表和现实中一模一样，进去之后倒是有一些变化。
一楼客厅，杰森正搂着一个女人的腰，亲密地喊道：“哦，亲爱的莲娜，你有没有想我？”
“当然，杰森，今天你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饭菜都要凉了。”莲娜娇嗔地抱怨道。
杰森：“还不是因为那个小矮人？可惜我又一次捕猎失败，没能给你带些新鲜货。”
“没关系。”莲娜笑吟吟地亲了杰森一口，“吃上次剩下来的肉就够了。”
两个npc走进厨房后，傅承秋问：“他们看不见我们？”
叶衔冬：“是的。”
一人一鬼跟着npc进入厨房，看见杰森取出半具尸体放在案板上，杰森负责剁肉，莲娜则给他擦汗。
那具尸体明显是属于“小矮人”的，跟巨人相比细瘦的手脚被砍断，鲜血流了一地。
接着，莲娜将剁好的肉块扔进锅里，小火慢炖，空气中酸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尤为难闻。
傅承秋问：“我们出去吧？”
叶衔冬这些年什么味道没闻过，早已习惯，看见傅承秋皱眉的样子，还是答应了。
他想：傅承秋按理来说应该也接触过不少类似的事情，怎么还没适应？
出去后的傅承秋脸色瞬间转好，沉思道：“现实中不存在莲娜，梦里面才有，有什么特别含义吗？而且那具尸体……是以前玩家的吗？”
“不是。”叶衔冬肯定地说。他已经知道了当中原因，不过他不打算告诉傅承秋，等着看傅承秋什么时候能猜出来。
那边，一锅肉汤上了桌，两个npc吃得胃口大开。
杰森大笑着说：“那个傻子矮人吃了吐司，就算不能亲手杀了他，那些食物也会在他胃里慢慢变异，他还是会死！”
莲娜也捂嘴轻笑：“你天天想着吃人肉，现在终于可以吃上真的了，可算了了心愿呢。”
真的？所以现在npc吃的是假的？傅承秋说：“我有了点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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