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智斗表姑(2)
水玲珑微微一愣,这倒是新鲜,头一回听人夸奖她鼻子的,水玲珑朝文鸢看去,这才发现文鸢的鼻子最美:"你的比我的好看多了。"
文鸢不好意思地微红了脸:"哪里?表嫂太过谦了,其实我有自知之明的,我长得丑,又不够温柔,哥哥们常笑我将来怕是要在闺中住一辈子。"
文鸢长得丑的话,全天下没几个美女了。水玲珑一时弄不清她是真的妄自菲薄,还是单纯的想再获得一次赞美,舒柔一笑,水玲珑说道:"在闺中住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文鸢呆怔!水玲珑吃了一块糕点,文鸢意识回笼,娇柔地笑道,"我今天来是想向表嫂道谢的。"
水玲珑不明所以:"向我道谢?这谢从何来呀?"
文鸢笑得天真烂漫:"表嫂不用瞒我,我都知道了。"
水玲珑的眼皮子动了动,淡淡笑道:"知道什么?"
文鸢笑得眉眼弯弯:"二姑姑做的坏事太多,表哥恼怒二姑姑,难免迁怒于我,所以表哥一开始不愿意替我解毒,是表嫂劝了表哥,表哥才肯救我。"
这里的二姑姑指的是上官燕。但文鸢不仅是上官燕的侄女儿,也是上官茜的,水玲珑不知道文鸢是否真心这么看待诸葛钰的初衷,于是,没承认也没否认。
文鸢的眸光微微一凝,只觉得水玲珑的想法与常人格外不同。她又借着喝百果茶的空挡好生打量了一下水玲珑的屋子,整洁干净,典雅别致,多宝格上的玉器琳琅满目、价值连城;床对面是一块粉色心形地毯,旁边有一个十六格子的半人高矮柜,分别放着不同种类的玩具,大半她叫不上名字;柜子旁边的墙上贴着一张长方形蓝边花纹白纸,从下到上按照月份,印了哥儿和姐儿的小脚印,脚印慢慢变大,她仿佛也看到了哥儿和姐儿有哭有笑的成长历程难怪表哥总想回家,这家实在温馨美好。
二人又聊了会儿天,直到姐儿要吃奶,文鸢才与水玲珑告别。
姐儿和哥儿吃饱后并排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水玲珑揉了揉眼,也搂着姐儿睡下了。枝繁替水玲珑掖好被角,见水玲珑阖上了眼眸,枝繁只得转头拉着钟妈妈进了偏房:"钟妈妈,你说大小姐是不是太掉以轻心了?"声音很小很低,生怕被水玲珑听见。
钟妈妈往外瞟了瞟,也受枝繁的影响,压低音量道:"怎么了?"
枝繁柳眉微蹙:"我一看那个表小姐就觉得不对劲儿,浑身不舒服!"关键是她仰慕诸葛钰,便觉得天底下的雌性都和她一样,也仰慕诸葛钰。
钟妈妈没她这么敏感:"你这小妮子,哪根筋安错了吧?表小姐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我瞧着蛮单纯可爱。"
真是心中有佛,众人皆佛啊。枝繁绕起了腰间的流苏:"钟妈妈你太善良、太以己度人了,这院子里大大小小奴仆二十多,真正能与大小姐荣辱与共的不超过一手指数,人性本善没错,可人一旦吃了五谷杂粮,有了七情六欲,便什么都不好说了。"
钟妈妈好歹是过来人,想了想也转过弯来了:"傻丫头,你没嫁过人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妻子再得丈夫欢心她也是妻,是妻就得谨守夫纲,在宅子里,做决定的从来不是女人。男人真要变心,女人是挡不住的。再者,上面有长辈,大小姐在紫藤院能呼风唤雨,出了紫藤院呢?她也能像指挥世子爷那样去指挥王爷、指挥老太君?"
枝繁一想是这么理,频频点头:"是我操之过急了,总想着大小姐和世子爷这般要好,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钟妈妈道:"你放心,大小姐心里有谱儿呢。"
里屋的水玲珑翻了个身,将姐儿搂入了怀中。
却说诸葛钰下了朝,于妈妈便在二进门处恭迎了他:"世子爷万福!"
诸葛钰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嗯。"没有与之交谈的意思!
于妈妈谄媚一笑,温声道:"小姐做了喀什庆的佳肴,特地邀请您过去一起用晚膳。"
诸葛钰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扫得她心里发毛,连眼皮子都不敢抬,又听得诸葛钰声若寒潭道:"我没空,你叫她自己吃。"
于妈妈碰了个钉子,却仍不罢休:"小姐是和老太太学的,听老太太说,当年大姑奶奶最爱吃那几样菜了,世子爷小时候也爱吃的,就不知时隔多年您忘了没。"
诸葛钰的眸光微微一颤,却淡淡说道:"过去这么多年,口味早就变了。"言罢,与于妈妈擦肩而过,迈步回往紫藤院,刚走了没几步,便有一名小丫鬟神色匆匆地跑来,尚隔着老远便叫开了:"于妈妈,好歹是找着您了!您赶紧回去看看吧!小姐她又毒发了!"
于妈妈眼神一闪,扑倒在了诸葛钰脚边:"世子爷!您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小姐出生时大姑奶奶也是抱过疼过的,待她就像亲生的一样,小姐若是出事,大姑奶奶在天之灵也不会好受的呀,世子爷。"
诸葛钰的眉头登时一皱,看了看珠光宝气,恨不得比主子还衣着华贵的于妈妈,冷声道:"叫上胡大夫!"
于妈妈眸光一暗,似乎要说什么,却在对上诸葛钰冷如寒冰的眼神时生生把话卡在了喉咙。她即刻转身,去往外院请来了胡大夫,胡大夫背着医药箱匆匆赶来,对诸葛钰拱了拱手:"世子爷。"
"嗯。"诸葛钰没多言,阔步朝前走去,胡大夫硬着头皮跟上,一边走一边觉得后面的于妈妈好似要用眼神把他给射成筛子,他摇摇头,大夫难做,权贵之家的大夫更难做。
屋内,文鸢坐起身,甜甜地唤了一句"表哥"。诸葛钰目不斜视,没有回避却也没因她的美貌而生出一丝一毫的惊艳,最令女人寒心的不是男人不愿意看她,而是看了也像没看见她,文鸢复又躺回床上,"表哥请坐。"
诸葛钰看了看正饱受火毒折磨的她,退到屏风外,对胡大夫道:"继续按照我昨天的穴位施针。"
文鸢的眸光暗了暗:"表哥,还是你来针灸吧!"
"胡大夫医术高明,深得针灸之法的精髓,昨晚他针灸得极好。"诸葛钰语气淡淡地道。
文鸢咬了咬唇:"表哥,好歹男女有别,胡大夫是男子,于我的清誉或多或少有点儿影响,不像我们是"
"医者眼中无男女之分,为你针灸的事儿也不会外传。"诸葛钰打断文鸢的话,"要么胡大夫,要么我走人。"
胡大夫捏了把冷汗!他是傻子才看不出来文鸢小姐和世子爷有那么点儿瓜葛,之所以说瓜葛是因为文鸢小姐并不是一名普通的追求者,他虽然摸不准具体事项,可按照他在王府行医多年对世子爷的了解情况来看,世子爷一般是无视仰慕者的,从不曾像反感文鸢小姐这般排斥过谁。越排斥,越说明有瓜葛啊。
胡大夫敛起心底的八卦因子,用于妈妈打来的热水净了手,尔后打开医药箱,取出一排消过毒的银针:"表小姐,可以开始了。"
文鸢忍住羞恼,将头发挽起,露出与白天鹅般修长美丽的雪颈,又捋起袖子并卷起裤腿,平躺于床外侧。
医者与患者之间本就无论男女,否则,那些得了隐疾的女子岂不都得活活病死?这个道理文鸢明白,可就是心里不舒坦。既然无论男女,诸葛钰干嘛不亲自替她施针?还不是怕水玲珑吃醋?
胡大夫施针完毕,文鸢穿戴整齐,诸葛钰才运功替她逼毒。文鸢做完治疗,整个人恢复正常,红艳艳的肤色转为正常的白皙水嫩,愈加添了一分妩媚动人,她扬起一抹舒柔的笑:"真是辛苦表哥和胡大夫了,眼下过了饭点,不若就留下吃顿便饭吧,我做了喀什庆的菜肴,表哥和胡大夫给我一个答谢的机会,如何?"
胡大夫一脖子冷汗,他能不能闪?诸葛钰浓眉一挑,在文鸢本以为他会拒绝并想到了第二套说辞时,语气如常道:"好像是不能浪费了。"
文鸢心头一喜,忙叫于妈妈将热乎乎的饭菜端了上来,诸葛钰看向胡大夫,漫不经心地道:"所以你留下把饭菜吃光。"
胡大夫瞠目结舌!文鸢也大吃了一惊:"表哥!"
表叔也没用!诸葛钰似笑非笑地转身,不带一丝拖沓地走掉了。文鸢气得面色发白,胡大夫见处境不妙,为明哲保身,遂拱了拱手说道:"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表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
文鸢下意识地想说"慢走不送",却不知想到什么又笑了:"什么事儿等吃了饭再去做吧,表哥说的对,一桌子好菜不能浪费,表哥叫你吃完,你便吃完吧!"
胡大夫扶额,有种不祥的预感
夕阳落入地平线,天际灰蒙蒙的一片,只余一点微弱霞光与弯月繁星互相辉映。紫藤院内,水玲珑刚和小夏喂哥儿、姐儿吃完饭,二人坐在地毯上玩耍,旁边的圆凳上放着两个木质双柄水杯,绿色的是姐儿的,蓝色的是哥儿的,哥儿经常拿错,姐儿便会揍他,揍不赢就哭。譬如此时,二人又在抢杯子了。
水玲珑走到二人身边,掰开二人的小手,将蓝色杯子塞进哥儿手里,又把绿色的给了姐儿:"弘哥儿你要认得自己的杯子知道吗?"
哥儿咕噜咕噜喝水,时而瞟她两眼,不答话。水玲珑又看向姐儿:"女孩子温柔一点,别动不动就揍人,尤其你又打不赢。"
姐儿捏着杯子,甜甜一笑:"娘,娘"
水玲珑失笑,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也不知随了谁。"语毕,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墙壁上的沙漏,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却在女儿将水杯递到她唇边示意她也喝一口时再次浮现在了唇角。
姐儿和哥儿玩累了,洗完澡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枝繁进来,壮看了她一眼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小姐,饭菜热了两遍了,您看,是不是先吃?"她问过安平了,世子爷明明回了府,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饭点早过,大小姐这么饿着也不是办法。本来就瘦,姐儿又吃奶,若再饿上一两顿,身子怎么吃得消?
"嗯,摆饭吧。"水玲珑伸了个懒腰。枝繁笑着应下,躬身退出,将小厨房里的饭菜全部端了上来,有水玲珑爱吃的涮羊肉、糯米藕夹,也有诸葛钰喜欢的糖醋排骨、冬菇焖鸡,并一份专属于她的米酒小糯米丸子。水玲珑拿起筷子准备用餐,突然,诸葛钰走了进来,看着满桌子尚未开动的饭菜,浓眉就是一蹙:"这么晚了才吃饭?"
水玲珑莞尔一笑:"刚刚不饿,你吃了没?没吃的话一起。"
诸葛钰就坐下,和她安安静静地用了一些晚膳。自始至终水玲珑都没问诸葛钰去了哪里,为何明明回了府却拖到现在进家门。倒是诸葛钰清了清嗓子,如实招供:"文鸢毒发,我和胡大夫一起替她解毒,耗费了一些时辰。"
这算是解释?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尔后,笑意浅浅道:"嗯,我知道了。"
诸葛钰将她抱在腿上,额头贴着她鬓角,轻声道:"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信我今生只娶你一个妻子,对不对?"
水玲珑眉梢一挑,眼底闪过一丝狐疑,随后笑道:"嗯,我自是信你的。"
诸葛钰就吁了口气,含笑看着温柔美丽的她,眼底的情欲渐渐浓郁了起来,不由地挑开她微微敞开的衣襟,埋头呼吸着她混合了乳香的铃兰气息,须臾,下腹一紧,有些难以自持了。
水玲珑很有默契地勾住他脖子,将自己毫无保留地送给了他。诸葛钰爱极了她这副样子,像只迷人的小妖精。就在二人渐入佳境时,枝繁在门口清了清嗓子,禀报道:"世子爷,世子妃,德福家的有急事找!"
"什么?皓哥儿不见了?他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上官虹听完庄妈妈的转述,惊讶得手一抖,龙眼都砸在了桌上,"是不是跑到哪儿撒野没找着啊?"
庄妈妈惋惜地叹道:"谁知道呢?刚德福家的来咱们院子问了,神色十分慌张,说是上学时突然闹肚子,跑去上茅厕,谁料,一直到姑爷去佟学居接他下学,他都没再出现。"
上官虹的眸子一紧,凝思着道:"这孩子就是野!要换成绪阳,怎么也不会孤身一人跑不见。"语气里,隐隐透着一股自豪,一直觉得儿子败给小他一岁的皓哥儿挺丢脸,此时总算找回了一点儿场子。拿长处比人短处,感觉非常良好。
庄妈妈不自然地笑了笑:"那咱们要不要帮忙找找?"
上官虹缓缓地扬起唇角,似笑非笑,似讥还嘲:"自然要找的,好歹是我堂妹的外孙。"笑着叹了口气,眼底溢出无尽的讥诮和淡淡惆怅,"也不知她在天上看到自己的儿孙变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断?"
庄妈妈的眼皮一睁,又迅速垂下,当年的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夫人怎么还没释然啊
"竟有这回事?"水玲珑问向德福家的,她的泪水或多或少为她增添了一丝可怜成分,但水玲珑明白,她担心皓哥儿的安危,更担心自己的饭碗,皓哥儿若是完好无损地找回来,她或许能保住一条小命;若是磕哪儿碰哪儿,甭管她和余伯是不是兄妹,王爷都一定不会放过她。
德福家的胆战心惊,天知道她明明等在茅厕门口儿的,怎么表公子就好像土地公似的遁走了?表公子要出事,自己还活不活了?德福家的越想越怕,越怕越语无伦次:"都怪奴婢奴婢要是一起进去也许也许就能避免了是奴婢不好奴婢粗心大意没看好表公子"
承认错误总比推卸责任强,这点是大哥教她,大哥说,很多人受盘问时会本能地替自己辩驳,殊不知你强调自己没有做错,其实就是在怪罪别人骂错,别人要替你承担后果已经很窝火了,还要反过来被你指责,他不赶了你才怪!
诸葛钰冷冽如刀的目光在她头顶扫了一圈,几乎要揭掉一块皮下来,德福家的忙又将身子福低了几分。
"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找?"诸葛钰一声厉喝,德福家的吓得一个踉跄,差点儿栽了个跟头,"是是是!奴婢这就去找。"
德福家的走后,诸葛钰握了握水玲珑的手,心情不好笑不出来,只淡淡地道:"你困了就先歇息,不必等我,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