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可杀不可辱
杨兴头一回见男人也能鸭子坐,忍不住观察了一下。没法不叫人注意,臭子的牛仔裤忒合身,像人体彩绘似的裹着他的腿和膝头。这样一坐,哪儿哪儿的形状都绷得一览无遗。猫算什么,人都捡回来了。
再纪雨石抱着猫举高高呢,吸猫吸个天昏地暗。
“爷还当它丢了呢!”纪雨石沾了一嘴猫毛,猫眯着眼睛旧主,他也眯着内双猫,“白雪,叫声爸爸,爸爸想死你了。”
“它是公的,叫白雪不嫌寒碜?大前天脏得跟泥球儿一样,洗澡带美容60块。”杨兴踹他腿骨一脚,“先从我床上下来,我有点儿洁癖。”
纪雨石抱着猫左右脸地亲。“北京规定公猫不能叫白雪了?”
“谁捡回来就是谁的,现在它叫大白了。”杨兴累,腰肩酸着呢,“让个地方。”
“师兄你这橘粉色的床单挺个性啊。”纪雨石从吃蜜,清楚自己吃不了苦,就一张床,谁睡啊?
屋里有个洗手间,那人当着面脱衣服,说不准是不是显摆,反正纪雨石觉得他是。
“颜色是采买统一弄的,便宜。”杨兴上身赤着。纪雨石又咽了一把口水,这是布偶猫成精了吗?
白死了啊,不公平!腰上系了一根细红绳,估计是本命年。左手凸着的腕骨上戴一串木头佛珠,不出来是什么料。
“干嘛?师弟没见过男人?”杨兴抱以冷怀,白皮显血管,臂青筋清晰无比,锁骨两个窝。
纪雨石装可怜:“没见过你这么生猛的……二师兄我晚上能睡床吗?”
杨兴绅士微笑:“你再叫一声二师兄试试?”
“你把我几万的猫霸占了,让我睡床不过分吧?”白雪正往他怀里钻,毛色是海豹手套双色,还没变深呢,只给纪雨石胸口蹭了一团白毛,“你,这就是爷的猫,再养养卖了换钱。师兄你这屋有热水吗?”
“没有,没钱安热水器,咱们洗凉水澡。”杨兴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荷叶绿的塑料盆,洗漱工具都在里头,“再者说,前一个上了师兄床的人隔天没下来,师弟请便。”
从前纪雨石骚话连篇,这回算是遇上隔墙的对手了。“师兄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不能欺负姑娘啊。”
“不是姑娘。”杨兴故意打量一下他,瞧他吊儿郎当的,“和你一样,男的。”
说完,隔着洗手间的薄木片门,哗哗哗地冲上了。
纪雨石连丧两天,找到了猫还偶遇曾经的校友,神经放松一大半。就是感觉杨兴这人……没上去那么善啊,可能是个狠人。
杨兴在里头被凉水浇灌,觉得纪雨石可能是个浪人。
人就是这样奇怪,如果腰缠万贯是绝不会把心放肚子里,偏要等到一身轻才无所顾忌。杨兴不担心纪雨石翻他屋子,自己现在能有什么啊?屋里最值钱的就是一柜子,能扛走算他牛逼本事。
纪雨石也是同样,都落魄成这德性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不怕杨兴劫财。有人同住,总比住乱七八糟的酒店强。
不多会儿,杨兴洗完出来,到海绵床垫子在地上铺着。“喂,干嘛呢你?”
“打地铺啊,我明儿买枕头去。”纪雨石自己造窝,同时感叹杨兴这身皮相忒好了吧,穿大裤衩子都贵气。腿又白又长又干净,真像白雪。
眼神不偏不斜不歪不戾,像一颗无害的……奶白菜!水盈盈挂着露珠的那种!
“放回去,给我把床铺好了。”纪雨石眼里的奶白菜使唤人也不含糊。
“别啊,我这不是叫金主爸爸疼惯了嘛,屁股吃不了苦,地太硬了。”纪雨石觉得自己东单球场王子的面子全歇逼了,“明儿我给师兄买套新的,睡着比这舒坦。再送你个新被套,这橘粉归我。师兄你胸口真白。”
“把床铺好了,我考虑让你睡一晚。”奶白菜眨眨眼睛。
“那我还是睡地上吧,明儿爷自己买去。”纪雨石不磨叽,床垫往上一扔,扯了个单子打地铺。单子比编织袋还薄,躺地上硌得肋叉子都疼。
“你不洗澡了啊?”杨兴迈过他去,奶白菜是黑心的,心里想的全是怎么欺负人。
“不洗,我从就没洗过冷水。”老了你也不怕关节疼,纪雨石心说,找衣服当被子盖。
“洗凉水澡对身体有益,和关节炎无关。”杨兴扔了件外衣给他,“再说关节炎是炎症疾病,和洗澡无关。”
纪雨石把天猫商城叠成枕头用,背冲床躺好。这特么奶白菜还自带读心功能啊?太扫面儿了。
“委屈了?委屈了就对了。你师兄我这人吧,不起好吃懒做的穷把式。人无贵贱,工作亦然,聪明也好傻逼也好,能赚钱就值得尊敬。”杨兴往枕头上一趟,舒爽无比,“再者说,当年你肘子戳我多少回,我说一句了吗?师兄现在没打你都是轻的。”
纪雨石听不得别人挤兑。“不委屈啊,你这人怎么还翻旧账啊?念念不忘留着必有回响啊,有意思吗?”
“呵,特有意思。”杨兴自记仇,这臭子撞过自己子孙根,疼了大半个月!
“爷就随口一说,将来记着师兄的好,一碗面一张床单,十倍还你行了吧?”纪雨石觉得屋里连降好几度,可不想把人惹了。有人收留不挺好嘛,更何况师兄有中华好肉体,临走之前,他得睡一把。
累了一天,杨兴很快起了困意。纪雨石却在地上怎么躺怎么难受,不停找姿势。“师兄,能把白雪借我搂搂吗?那好像是我的猫吧?”
“地上潮,大白睡地上容易受凉,动物也是命一条,我这人善良。将来你赚回钱来,猫给你搂着。”杨兴特别喜欢猫,捡它回来那天心疼得要命,又脏又可怜,完全不出来是什么样子。他当流浪猫送去洗澡,美容师说这可是漂漂亮亮的大布偶,品相挑不出一丝毛病来。现在抱着睡觉最趁手。
就这一句话激得纪雨石瞬间想回家认错,但也就想想。自己跑得彩虹路,跪着也要走完。真有钱了拿人民币抽不死这个送外卖的!
拿钱羞辱他,扒光了丫的,往他j<b上撒钱。
杨兴不知道纪雨石在脑子里拿自己过干瘾呢。对他现在,再没什么比洗干净一身臭汗,听猫打呼噜滋润。大起大落都经历过,随遇而安,爬起来也比较快。
纪雨石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杨兴爬起来快不快,反正他八点准时起床的速度是挺快的。
睡醒一觉,杨兴已经忘了屋里多了人,一脚踩在谁肚子上。“吓我一跳,我说怎么地是软的呢。”
“你再往下踩踩,试试软不软?”纪雨石一夜就没睡,此刻翻了个白眼。原本嘴里4颗尖尖的虎牙,打冰球愣被对面削掉一个尖儿,只能磨平了去。现在一张口就剩上齿两颗,还挺怀念的。
“硬,你那浪鸟儿最硬了。”杨兴也一笑,不知道纪雨石硬不硬,反正他擎天了。这个年纪火力正旺,好久没早上来一管儿,都是昨晚上闹腾的。
八点是他准时起床的点,9点前到阿旺做开店准备。又迈过地上人,杨兴跑马桶边飞快地打了一管儿,刷牙洗脸完毕,再出来颧骨上的浮红还没退干净。皮肤太白了,有点儿风吹草动都瞒不住。
纪雨石很清楚杨兴进去干嘛呢,听见几声特别忍着的抽气声,此刻躺地上继续换姿势。“师兄放鸟儿还挺快啊,狠鸟儿每天都这么早?”
不用他说,杨兴也觉得自己今天挺快。这会儿抬着长腿往裤子里迈。“我得去店里了,你不起?”
“不起,爷得补觉,听了一夜你和猫打呼噜,现在终于想打盹儿了。”纪雨石自下而上他,“师兄你给我留把钥匙吧,下午我找个超市买东西。”
“钥匙不能给你,我怕你带着大白私奔。”报仇的快感在杨兴血液里肆意流淌,噎这子太有意思了。
不提还好,一提纪雨石气晕了,自己对白雪那么好,转脸跑这儿当大白了,好歹养它半年多呐。“成,我补我的觉,你上你的班,睡醒了我自己出门。”
“骚石头,记得给师兄铺床。”杨兴平时自己叠被子,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偏偏不。纪雨石翻了个面,听见开拉锁的声音,哗啦啦的声音,然后门就撞上了,走得快着呢。
靠,不就是个送外卖的破行当,至于这么兢兢业业?纪雨石承认自己骚点儿,但铺床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不可能的。不仅不铺,还得占了这床橘粉色的便宜。
让你丫有洁癖,老子躺地上一宿,现在睡你被子里,脏死你!床只铺了个海绵垫子,像高中军训时候的床,枕头也不是天然橡胶,更别说符不符合颈椎弯曲。
有总比没有好。
“来,白雪,找爸爸来,和爸爸睡觉了!”纪雨石得意万分,可劲儿蹭猫。白雪才八个月大,亲人,粉嫩嫩的鼻尖总是湿漉漉的,摸几下就会打呼噜。沐浴液有香蕉的味道,太治愈了,怪不得师兄不撒手。
估计是明星搬家没关门,猫自己跑出来的。纪雨石琢磨什么时候把猫卖掉,过了10点才开始困倦。
这一觉睡得安稳,纪雨石可劲儿撒欢,拼命蹭床单。破牛仔裤把灰带上来,心里有种甄只毓膳レ锫皇系乃臁5认挛缯鲅郏扑榈氖只料允7:5,纪大少闭眼摸被子里,找他的白雪,但是没有。
本来还想睡,但扛不住五脏庙闹饥荒,纪雨石顶着一头鸡窝起来,瞧见白雪在地上干嚼猫粮。
门口一个荷叶绿的碗,也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猫粮。白雪从前可挑食了,现在吃得挺欢,咔嚓咔嚓响。
“甭吃了,爸爸给买好的去。”纪雨石怕猫的品相坏了,掉价。转了转门把手,没动,再转一把,还是没动。
“靠,姓杨的你丫没这么孙子吧!”纪雨石这回真用力了,确定要想开门除非把门卸了。他光计划怎么睡橘粉的被子泄愤,没想送外卖的竟连人带猫全锁自己屋里了!
除了一把猫粮,一口吃的都没留。于是纪雨石脑子里的大戏又换了——变态师兄,球场对手如今变为我阶下囚。
“喂,石头啊,你干嘛呢?”梁牖姑豢В诩医恿说缁啊
“爷没法跟他住!我可杀特么不可辱,今晚就走!”扩音器传出纪雨石的咆哮声。梁朊纪芬恢澹醯靡蝗皇纷蛲砼黾氖羌傺钚耍痪褪羌陀晔攘思倬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