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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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银川给肖策介绍陈绯。
“这就是我刚刚给你说的,咱们茶楼的老板,你跟我们一样叫她绯姐就行。”
今宵茶楼的人都管陈秋娥叫老板娘,她死了以后,大家伙一时半会改不了口,所以宋银川带头,管陈绯叫绯姐。尽管除他以外,楼里的人几乎都比陈绯年纪大,但这也比对着她喊老板娘更让人容易接受。
肖策不免惊愕。在来之前他就猜测过那天女孩的身份:这女孩的身量体态看上去像是未成年,说话口气和行事风格倒是不见青涩,可以想见她在花雨巷混了不少时日。
所以肖策猜测她是茶楼后厨帮忙的,或者是给女顾客做美甲美容美体这类附加服务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就是今宵茶楼的老板。
虽然宋银川才给他介绍过,说老板娘前段时间刚走,这茶楼是她女儿陈绯继承得来的。但一个小姑娘,年纪阅历摆在那里,扛这种店,未免让人觉得诡异。尤其是,当陈绯听到宋银川说自己有应聘意向的时候,她看过来的眼神,总透着让人不舒适的玩味。
“恩人嘛,面试就免了。把体检报告带来,随时上班。”陈绯说出恩人俩字的时候,语气轻佻,肖策觉得她在讽刺自己。
他一时没有开口,陈绯挑眉看回去:“怎么?有病啊?咱这虽然是小地方,没有大城市会所里那些男模少爷讲究多,但最基本的健康保障得有吧,对客人负责嘛,你说是不是?”
肖策被她这么一噎,忍不住说:“我身体很好。”
陈绯一笑,误解了肖策的话:“别这么激动,没病就行。身体好不好的,没那么重要。”又转头对宋银川道,“啥也不懂,你带带他。”
宋银川比了个OK的手势。
陈绯不再管肖策了,似乎也全然忘记了他的衣服和一百块。她在大厅转了一圈,对宋银川说:“让大壮下午早点过来,晚上有个局。”
宋银川面露难色:“他今早请假回老家了,说是他妈昨晚病情加重送去镇上医院,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他赶着要回去。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好说。”
说完翻了翻手机通讯录,问陈绯:“什么局?辉哥、小绍都有空,或者让轩轩来?不过轩轩最近忙得很,要跟他买酒的都排到下个月了。”
他们说得很随意,话到了肖策这里却刺耳得很。他听得懂宋银川所谓的买酒是什么意思,一想到日后自己也就是他嘴里的一个随时调派的名字,真恨不能拔腿就走。
可是离开了这里,到哪去找刚入职就能预支五千块钱的工作?
人命大过天。陈绯不好发作,但宋银川给的备选方案都不行:“酒局!在燕盛楼,跟曹三他们。喝得可不是咱店里那假酒,这几个顶什么用?”
听到曹三的名字,宋银川吃惊道:“什么情况?怎么跟这种人扯上关系了。”
陈绯抖抖肩膀:“赔罪酒。我跟你说过,两天前酒吧那事,人查出来是跟着曹三的。他特地找上来说要亲自赔礼道歉,那我不得应?”
宋银川担忧道:“这个曹三原来跟老板娘一直就不对付,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当然有问题,不然我也不能找大壮跟我一起。”陈绯坐在厅内卡座的桌上,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磕着沙发沿,说,“陈秋娥死的时候这孙子都没来,肯定还记当年的仇,现在烂摊子留给我,他不得找时间冲我撒火啊。”
“不、不能那么猖狂吧。”宋银川发急,支招道,“一个喝不过他们,咱多带几个?我也去!”
“我能那么丢份吗!”陈绯用力一踢,音量抬高,“再说了,曹三怎么混出来的你不知道啊,就咱楼里那几个光会耍嘴皮子哄女人的,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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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一个,去两个倒一双。完事全指望我给扛回来?”
说完这番话,陈绯看着宋银川哼笑了声:“你去?曹三头上那疤是不是你给夯出来的?你去刚好,一起算总账,不给你灌到死我名字倒着写。”
宋银川不作声了。转头看见肖策,死马当活马医地问了句:“你会喝酒吗?”
热闹听到现在,肖策在心里捋出个大概:曹三摆的是鸿门宴,赔礼道歉是假,想灌醉陈绯看她出丑才是真。不不,他们那帮人,行迹恶劣,不见得是看她出丑这么单纯。
不过依他小时候在村里跟着大人们喝酒的经验来看,酒桌上的事,难说得清。喝得不好闹个脸红脖子粗,能大打出手两败俱伤;喝好了仇人变兄弟,往后有钱一起赚,有事吱个声也很常见。
陈绯的目光左移,也落在他脸上了。其实是无意识的,肖策瘦瘦高高,满脸写着营养不良,她对他不抱希望。
肖策盯着那目光,点头道:“我会。”
以宋银川的认知,敢在陈绯面前说会喝酒,必然要挨怼。果然,陈绯哈了声,从桌上下来,一路走到两人跟前,胳膊支棱在吧台上,明显是瞧不起地问:“白的能喝几两?”
肖策:“一斤装的榆树大曲,两瓶半。”
宋银川一个抖擞,振奋精神:“真的?”两斤半什么概念!纯拼白的,绯姐也喝不到两斤。
陈绯俩眼珠子跟测谎仪似的,直盯着肖策:“啤酒呢?”
肖策答:“战线拉长的话,罐啤差不多三件。”
罐啤一件24瓶,宋银川在脑子里做了个一百以内乘法,看向肖策的目光顿生敬意。
陈绯:“练过?”
肖策:“天生的。”
北方小村,又临着几个酒厂,村里大多数青壮年都在厂子里工作,整个村子全年都飘着酒香。别说逢年过节,但凡哪家有个什么红白喜事,都要大摆流水酒宴。肖策属于天赋型选手,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惊人的喝酒本领。
第一次喝醉是在自家爹妈的丧宴上。他那年12岁,一个人坐在老屋被烧焦的废墟边对瓶吹,喝完了就绕去屋前从成堆的酒瓶里头刨新的。男人女人们喝酒吃肉的声音就在耳边,谈论他们家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感慨大火无情,悲叹留下个孤儿可怜了。
他抱着酒瓶子,又跌跌撞撞跑回去,眼泪糊了一脸,尝到嘴里跟酒一个味。
辛辣又苦涩。
陈绯没多问其他的话,拍案定板:“那就你了,下午五点跟我去燕盛楼。”
肖策问她:“工资怎么结?”
陈绯一怔:“银川没跟你说?”
肖策:“陪你的怎么结?”
陈绯品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肖策;“行啊,你把我当嫖客?”
宋银川偷偷在吧台后面拽肖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惹恼陈绯。
肖策木着张脸:“我没这么说。”
陈绯皮笑肉不笑:“放心,把我陪高兴了,什么都好说。你最好期待今晚能直着走出燕盛楼,如果你倒了,我没那精力把你弄回来的。”
说完一扭身走了。
“绯姐就这脾气。”宋银川冲肖策挤挤眼,“刀子嘴……”
顿了顿,补充下半句:“冻豆腐心。”
肖策不关心她是什么脾气,除了交易,他也不想跟这里有半点牵扯。
宋银川按照陈绯的吩咐,给肖策详细地讲了讲今宵茶楼。
茶楼的客人分三类。
一是来吃简餐的,多为S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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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轻,有点闲钱,时
间多。经常拎着电脑过来蹭网,一般选一楼拉帘子的卡座,朋友就打打牌玩玩桌游,情侣就叽叽咕咕的,能泡一下午。这类人群消费不高,人均一百不到。
二是来喝茶谈事的,甭管谈的是微商发家秘诀还是私房八卦,要的就是个安静,一般安排在二楼靠窗的包间。最低消费288,按菜单价点壶茶,一盘坚果和小吃就够数。这类客人省心,除了添茶结账基本不会跟服务员打交道。
“第三类,就是来买酒的客人。”宋银川说到这里,略作停顿,说,“你也看到了,咱们酒水出售时间限定在晚十点以后。大多是提前电话预定,不从前厅进,要去外头的南边扶梯,直接上小二楼。熟客都门清,直接按照约定好的房间号就找过去了。如果是新客人,就安排在二楼喝茶的包间里先聊聊天,视情况而定。”
肖策:“聊天?”
宋银川说:“绯姐不是说了吗,卖酒不一定非得身体好。有的客人就是喜欢咱们陪她唠嗑,反正三五个小时,你能哄得她开开心心,把酒卖出去就算完成任务,就有提成可拿。另外,客人给的小费你自己收着,不用上报。”
肖策口中发干,问宋银川:“楼里都有哪些……卖酒的?”
宋银川冲他笑笑,没直接回答:“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
这话说的,好像他下半生都要在楼里度过,肖策皱眉,不再问了。
肖策在今宵茶楼等到五点,陈绯才又出现。
在此期间,肖策从宋银川的叙述中得知三年前陈秋娥与曹三的过节。其实两边矛盾,概括起来也简单:曹三他妈谢娟曾是今宵茶楼的至尊VIP,这事被当时年仅19的曹三发现了。
虽说曹三他爸已经死了很多年,他心理上还是过不去这道坎,便趁他妈不在家的时候,带人来砸场子,恶声恶气地扬言要让陈秋娥滚出花雨巷。宋银川那会还是个小憨皮,一心护着陈秋娥,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他抄起吧台的陶瓷茶壶就往曹三脑门上掼。
场面一时失控,最后还是下头的小弟给谢娟打了电话,她出面摆平的。
谢娟自然不会为难陈秋娥,可顾着儿子,也打定主意不再来茶楼了。曹三出院后,谢娟很快就带着他搬去了十几站地以外的市里,可她在花雨巷的“产业”没舍得丢,时不时的,还会回来转转。
那件事后没多久,谢娟就在市里忙起了新的生意,花雨巷的酒吧慢慢被曹三接管了过去。虽然明面上,曹三没再跟陈秋娥起冲突,可碰上了楼里的人,他也没少夹枪带棒地说些难听话。
宋银川说完这些,老神在在地评论比自己还大4岁的曹三:“其实他就是个小家伙,胡搞惯了,看起来嚣张,也不敢真惹事。”
这话刚好被踏进茶楼的陈绯听见,她瞥了宋银川一眼,后者立刻收声,对陈绯甜甜一笑:“绯姐,你来啦!”
陈绯换了件外套,杂色涂鸦的面包服,又宽又大,底下两条细腿,穿黑色紧身裤。她站着不动的时候,像棵毒蘑菇。
陈绯的手插在口袋里,冲肖策扬扬下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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