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在仓库背后的一个死胡同里,在伊薇特和基根的逼问下,那人吞吞吐吐地交代:“我之前因为工作偷懒……被肖特扣了工钱,所以看他不爽,想给他制造点麻烦。”
“你这个无赖,竟然做出这种混账行径!你被互助会除名了,你最好离开伦敦,以后别让我见到你。”基根愤怒地说。
这个时代就连绝大部分中产阶级都是领周薪的月光族,如果没有亲朋好友和兄弟会的互相扶持,普通劳工完全没有抵御任何风险的能力,小病会拖成大病,然后等待他的只有死亡。而这人也无法加入别的互助会,因为他是爱尔兰人,伦敦和周边农村进城的工人非常讨厌爱尔兰人,认为他们来这里抢了自己工作,并且很多失业的贫穷爱尔兰人带来了犯罪。
“好吧,基根先生,我认错,这也是我应得的。”那人举手无奈接受了现实。
伊薇特目光一眯,直觉告诉她,这人很可能是在说谎。
当一个人被自己所在的社群驱逐,是绝对无法如此平静的接受的,毕竟在这个仇视爱尔兰人的城市,或许很快他就会被欺凌甚至死亡。
不过基根先生还是太单纯忠厚了,他不知道自己很可能受到了蒙蔽。
然而伊薇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记住那人离去的路,然后借故有事情告别了基根,悄悄尾随在那人后面。
那人东游西荡,看不出有任何低情绪低落,他走出爱尔兰人聚居的地区,还去酒馆买了一瓶艾尔酒,拎着酒瓶一边喝一边走。
天暗了下来,那人也喝得醉醺醺的,警惕性极差,伊薇特很容易跟着他来到一处凋敝的破旧街区。
伦敦是这个时代的缩影,既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距离繁华的高端购物区不远,或许就是一处犯罪和色情的天堂。在中世纪,此处原本是一处教堂用来接纳罪犯和躲债者的庇护区,后来不少帮派分子选择这里作为安全屋,就连警察也不愿意走进这里,称之为“恶魔之地”。
一走进这旧街,正经住户和妇女很少,大多数人都是无所事事的大孩子,他们往往穿着做工考究,但尺寸和搭配不当的好衣服,不用想就知道是来路不明的赃物,伊薇特女扮男装看起来年纪不大,走在其中倒是不显眼,但仍然她压低了贝雷帽,遮住自己半张面容。
虽然影视作品中出现的黑帮分子都是满身肌肉面容严峻的硬汉,但这个时代却并非如此,大多数帮派成员都是十几岁的少年,虽然阿尔比恩法律严苛,但也不至于抓到小孩子也绞死,他们会被送进管教所,然后很快又被放出来,又继续为非作歹。
一旦他们真正长大,法律就不再对他们手下留情,而且帮派之间因为利益纠纷的的火拼也让他们不断减员,只有最凶狠、最阴险歹毒的一小部分能够变成影视作品中危险的亡命之徒,通常也成为了帮派骨干,手下养着一群鱼鹰似的小鬼为他工作。
那人走进一处破屋里,伊薇特借着黑暗的掩护,用消音的超凡能力躲过一位放风的暗哨,悄然借着坑坑洼洼的墙砖攀爬到屋顶,这里很容易听到二楼的两人在谈话。
“……事情就是这样,我都按您吩咐的把肖特那家伙整的自杀了,还被互助会的那帮婊子养的赶出来,实在没办法……嘿嘿……只能来投奔老大您了。”
之前在她和基根面前还沉默不出声的家伙此时表现的非常谄媚,房间内那人却显然不吃这一套。
“小甲虫,给这位先生两镑,送他离开。”
“没问题~头儿。”
一问一答的声音出自一个阴冷的男声和变声期的少年。
“老大!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您可得救我!”那人苦苦哀求到。
那少年笑嘻嘻地说:“嘿,别让我难做,傻大个,你现在可以选择,要么拿着钱滚,要么把你的钱给我,我给你吃枪子~”
子弹上膛的声音宛如催命符,那人很快连滚带爬从屋子里沮丧地逃出来。
“找人跟着他,扔进泰晤士河里,免得他到处说出是我们指使他干的,如果我们暴露了,那么那些大人物也会像捏死蚂蚁一样的弄死我们。”阴冷男人随意地吩咐。
“没问题~头儿。”
接下来房间里再无说话声,伊薇特从屋顶悄然跳下来,一边心中暗自思索。
那位诬陷肖特先生的工人显然一无所知,真正的关键是在这个帮派里,或者说帮派身后的操纵者和靠山,他们有什么目的呢?
她应该告诉基根先生,请他来定夺。
伊薇特正往街区外走着,迎面和一位雀斑脸的少年打了照面。
“伙计,你是那个帮派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雀斑脸少年一口变声期的公鸭嗓,是刚才房间里威胁那个人的小甲虫。
“我……”伊薇特被他打量着,“我被人赶出来了,听说这里可以收留我这样的人,所以就来碰碰运气……”
雀斑脸一双眼睛盯着她:“你想加入这里?那你会什么?检查货仓?打盹?钓鱼?或是别的?可别像一些傻乎乎的呆头一样,什么都不会,我们不养闲人。”
雀斑脸说的都是帮派的黑话,“检查货仓”指扒手摸钱的行为,“打盹”指小组合作,一人缠住店员,另一人趁他不注意偷东西,“钓鱼”意思是用长杆子之类工具从开着的窗户中把财物勾出来。
不过伊薇特一句都没听懂,但她结合语境,大约也知道小甲虫说的一定是什么内部术语。
“我……我会开锁,什么锁都可以,而且不发出一点声音。”
“哦?那感情好,去跟我见见头儿吧,如果他高兴或许直接让你入伙了。”
在刚才背叛者交谈的屋子里,伊薇特见到了雀斑脸说的“头儿”,他有一个桀骜的鹰钩鼻,目光残忍冷酷,一看就是位恶贯满盈的匪徒。
房间里还有几名他的手下,其中一位当仙人跳诱饵的不良少女在和与她搭档的恐吓者谈论今天又从呆头那敲诈到了多少钱,两三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在排队上交顺到的手绢,领到报酬后他们一声欢呼,飞也似的跑去外面,桌椅沙发上也堆满了怀表、名贵衣服披肩等赃物。
他们看见小甲虫领着一位面生的少年走进来,一双双眼睛都扫向伊薇特。
“我交代你办的事呢?你带来的这又是谁?”
“我办事,您尽管放心吧,头儿。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家伙,他说自己会‘开瓶盖’,现在没有栖身的帮派,我就把他带来了,您看这小子能不能行?”
鹰钩鼻目光微眯:“好小子,你干了件不错的差事,去领五镑钱,那是你的奖励。”
雀斑脸少年乐不可支地笑起来,吹着口哨大摇大摆走出去了。
“五镑?!”一位在交手绢的小孩子撅起嘴,“头儿,上次我介绍那人也会开瓶盖,您可没给这么多!只给了我2个先令!头儿您太偏心了!”
鹰钩鼻没有解释,只是用炙热的目光看向伊薇特。
那位不良少女抢着回答:“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
“我开瓶盖的技术很好的,不会让您失望的,这五镑钱绝对物超所值!”
“呵呵呵……”不良少女轻浮地笑着,“小宝贝,或许还有比开瓶盖更重要的工作交给你。”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这位新来的小家伙交代一下。”鹰钩鼻屏退了所有手下。
等到房间内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他才开口道:“你叫什么?今天多少岁了,小子。”
“我叫夏尔,因为是孤儿,所以不知道自己几岁,大概十六七吧。”
为了避免他下一步在询问自己的父母,伊薇特干脆说自己从小父母双亡算了。
“十六七……你这个年纪,如果被抓住,最轻也是被砍手,如果严重,你就会脖子套上绞索,像一颗橡子一样挂在木头上。”
“我相信自己不会被抓住。”
“每一个人失手前都这么想的。不过我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洗手不干,去做一点更轻松,来钱更快的活,你愿不愿意?”鹰钩鼻循循善诱。
“是什么?”
难道是和那人一样,去诬陷一些正直善良的人?
鹰钩鼻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伸手打算拧过她下巴,却被伊薇特敏捷地躲开了。
他搓了搓手指间残留的嫩滑的触感:“你从难道没有被人赞美过可爱?这是另一种可以用来利用的资本,它比你的开瓶技巧更值得依靠。”
伊薇特内心一阵恶寒,她强调:“我是男人,先生。”
鹰钩鼻向她解释着,告诉她即使男人间也有这种行为,这并不算什么侮辱,反而是她美貌的一种荣幸,但伊薇特坚定拒绝,并当场用超凡能力表演了无声开锁的神技,这才勉强让他捏着鼻子接受。
但鹰钩鼻仍认为她是太娇气,怕疼,并向她保证这种担心是多余的,犯不着大惊小怪。
伊薇特听着这个无耻之徒没有丝毫廉耻地说着,并打定主意等查清楚事实后,一定要让阿尔托先生差人将这里清理一次,把他像橡子一样挂在绞刑架上。
他口中的“大人物”究竟是凡人还是超凡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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