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
空落落的街道旁，埃迪一口一口地咬着廉价的油沥抹面包,仰望着铅灰色的阴云。
这里以往总是很多人,卖品相不佳的廉价蔬果和碎肉的露天店铺散发着难闻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味道,迎接过往贫穷主顾的挑拣,这也是他和姐姐有点余钱时候最常来的地方。
但今天大家也许都去看“午夜杀手”受审了,店铺自然也关张大吉。
埃迪知道,真正的“午夜杀手”已经被费雪先生杀死,现在这个只不过是平息民众恐慌的冒牌货，妖鬼、幽灵、狼人……这些仅存于传说中的生物竟然真的存在,而他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
前几天费雪先生给了他一些钱,他那时头脑一片空白,也没有怎么外出，今天他却把大部分在照相馆换了一小瓶白色浑浊的结晶颗粒。
硝酸银……那个自称是他同胞却差点杀了他的男人提到的东西，就在前几天，那人还把一剂这种溶液注入他的血管,真的是太痛了，
但要是不用它,很可能自己会突然变成怪物，给费雪先生带来麻烦。
他把瓶子用力攥在手心里,整个街道出奇地安静，没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和商贾，周围被煤烟熏成灰色的红砖墙一直延伸到远方,一览无余。抬头仰望,天空仍然被煤烟笼罩着,即使白天依旧不见太阳，深秋略带寒意的微风徐来，无声无息地吹拂着他浓密得如杂草一般的头发。
他出生在这座煤尘笼罩的城市，一年也很难见几次清晰的白日，但在梦境中，他呼吸过带着清新冰雪味的空气，目睹过一片白茫茫大地上耀眼的光，他在其中奔跑着，仿佛那本就是他应该的生活。
然而每一次醒来，他看到的都是破旧逼仄的小屋，在做针线活的姐姐则温柔地回头看向他，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问过姐姐，为什么很少看到太阳，而姐姐则给他讲了一个关于“不可见太阳的公主”的童话，好像是一位公主中了诅咒，被阳光照射就会消失，故事内容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但姐姐恬淡的微笑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
难吃……沾上眼泪的面包太难吃了……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发狠似的大口大口吞咽着粗劣的面包。他已经决定以后要像狼一样坚强地活下去，那也是姐姐生前的愿望。
……
这天中午，艾莉森刚开门准备打扫门前的落叶，却见一辆出租马车慢慢减速，停在了她家门前。
难道是……
果然，她接下来就看到伊维斯少爷提着一个旅行箱从马车上走下，后面还跟着一名大约十岁左右、穿着普通中产阶级家孩子服装的小男孩。
“您回来了，少爷，旅行愉快吗？”
“发生了很多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伊薇特含混地说。
这次去伯明翰，目睹了很多悲惨的事，很难说算得上愉快，更何况埃迪还失去了他的姐姐，伊薇特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幸亏他没有因为艾莉森的无心问候感到悲伤。与此相比，思维迷宫的成员们倒是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后来在尤利西斯等人来了之后，伊薇特叫上他们开始一场策划的抓捕行动，通过分析一些伪造的证据，最终抓住了凶名赫赫的“午夜杀手”皮尔斯（伪）。
总的来说，这次案件对他们来说虽然没有能推理凶手身份，但寻找侦破了他的行踪，还是让大家十分满意的。
现在午夜杀手已经被推上法庭受审，处刑时间应该也快了，但思维迷宫的成员们也对这个脏兮兮的工业城市失去了兴趣，索性拉上伊薇特返回伦敦。
其实主要是箭毒木的主张，其他人其实还是有兴趣目送这个可恶的战利品上绞架的，无奈当红作家素材积累太多了，需要时间转化，此时他根据银星号杀人案写的《杏仁鸡尾酒之谜》已经快连载到尾声，而绅士怪盗和午夜杀手两起案件也必须尽快动笔。
时间就是金钱啊，所以箭毒木哪有空慢悠悠欣赏完罪犯的陌路？更何况威恩汉姆剧院还准备筹备一场关于《杏仁鸡尾酒之谜》的舞台剧，等到小说结束时赶上热度同步推出，不仅邀请箭毒木给予后期剧情指导（毕竟小说还没写完，如何编剧彩排需要原作者剧透），还让他参与前期选角工作，到时候舞台剧宣传就会以“福克纳心中的谢瓦利埃！由作者本人亲自认定！”作为卖点。
基于以上原因，伊薇特就先其他处理后续工作的人员们回到了伦敦，顺便也可以避开他们带走小狼人。
她记得家里有一间地下室的，在以前没有下水道的时候，城市内屋子的地下室很多都作为垃圾库和排水沟使用，积满了就请掏粪工来把污物一车车拉走。现在由于尤利西斯的论文，税金多的富裕区域下方都建立了巨大的排水管道，抽水马桶也随之诞生，地下室就作为存放一些几年都用不到一次的闲置物品的地方，到时候请一些口风紧的装修工来，在墙上加点铁链镣铐，别人也只会觉得这间屋子的主人有奇怪的性癖……也许算不上奇怪，因为这在喜欢X虐的阿尔比恩上流人士里面很常见。
“艾莉森，这位是埃迪·斯穆夫。埃迪，她是艾莉森·林奇。以后这孩子会在这里住，平时跑个腿搬点东西什么的，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叫上他。”
“啊，他是您的跑腿男仆吧？我不能……”艾莉森局促地搓着手。
在仆人中，通常男仆地位是比女仆高的，比如男仆会负责传菜和接待贵客，女仆除了为小姐夫人服务的贴身女仆外，都是杂役仆人，负责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轻易不能抛头露面。虽然以前伊薇特只有艾莉森一个仆人，但现在又来了新的男仆，如果有客人来，让男仆端茶倒水，可以让这个家里看起来更有身份。
但伊薇特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她个人原因，不方便雇佣更多的仆人，免得暴露超凡世界的秘密，她觉得艾莉森一个人已经很辛苦了，别的哪怕富裕中产阶层，也有好几位仆人听候差遣呢~
不过伊薇特忽略了自己并不是一个喜欢折腾下人的主人，这个世界很多自己不用干活的人在发号施令，比如让人把楼梯整个拆卸下来，把内部看不到的地方也清洗擦干，再原封不动安上去；又或是让仆人在进入主人生活区域干活时先在地上铺一层牛皮纸，再摆餐具插花等，避免仆人踩到了主人珍贵的地毯……
艾莉森以前服务的女主人就是这类比较刻薄的，她只给杂役仆人一套体面的衣服，平时杂役仆人在洗涤间或者厨房忙碌，没机会见人，穿什么都好，但如果杂役仆人要出去采购，就必须换上光鲜亮丽的新衣服，直到回来再换下来，这样所有人都会认为他们家是慷慨慈善的主人。
这些工作既没有意义，又让人感到侮辱和委屈，伊薇特没有接触大户人家私底下阴湿黑暗的一面，就他们表现出来的光风霁月，她总是认为自己给艾莉森的负担太多了，实际上艾莉森本人倒是觉得，这位新主人比以前的雇主好伺候得多。
“我知道你力气很大，埃迪，表现得绅士一些，要是艾莉森有什么事忙不过来，或者有重物要搬的，要自觉去帮她。”伊薇特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嗯，我知道了，费雪先生。”
安顿好小狼人后，伊薇特回到自己房间，把行李箱中的首饰盒取出来，再将白兔先生放进去锁好。
做完这些事，她有些出神地想，自己一时冲动决定收养一只超凡生物，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但那种情况下，她也无法坐视一个可怜的小孩子就这样被杀死……
想来想去，她又思索起埃迪的教育问题。此时的阿尔比恩有几种类型的学校，最上等的公学是面向贵族和乡绅的少爷的，住校全日制，除了授课内容以外，有点类似哈利波特里面的魔法学院；次一等是对中产阶级的文法学校，教授专业知识，培养文员、会计之类白领雇员，每天教学时长十小时以上，老师都是严厉的容嬷嬷，成绩不好就打手心；最下层就是收容工人农民儿子的各种慈善学校、免费学校了，其中最差的是埃迪以前在的济贫院免费学校，几乎等于人贩子预备役，就算稍好一些也同样不怎么把学生当人看，毕竟这种学校的目的就是教会“野小子们”服从，给工厂主老爷们提供驯服听话的牲口。
前两种在校时间太长，伊薇特担心小狼人会出现意外变形的情况，而后一种老师又不太靠谱。似乎都不太适合，看来只有自己每天抽空教他一些读写，顺便布置一些家庭作业让他学习文化知识了。
唉……养小孩还真是麻烦。
伊薇特整理了一下近几天需要做的事，写在了备忘录上：找人修葺打扫地下室、买几本读写教材、去马斯金工作室订购一些道具……
对了，马尔库塞之前曾说要为她查阅关于玫瑰圣痕的资料，但现在纹样已经被尤利西斯吃掉，她应该告诉黑猫自己的问题已经解决，不要提及爵士先生，就说自然消散了吧……
另外箭毒木也邀请她明天去参加关于《杏仁鸡尾酒之谜》舞台剧选角活动，让她决定那个是能代表她自己的出色演员。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和我越不像越好……伊薇特暗搓搓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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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仆人地位，《唐顿庄园》第二季一战爆发，庄园最帅的几个男仆被征兵弄走了，传菜是男管家在做，虽然女仆都闲着，但她们没资格去接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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