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0 章

伊薇特稍微安抚了下六神无主的茱莉,就在客厅里听她把事情原原本本道来。

在谈论中,茱莉没有掩饰她与那位“小天才”在那件替她打抱不平的事发生后,早已互生好感,但由于电报公司业务在飞速发展，被她亲昵地称为“小天才”的金牌电报员查特姆先生被公司外派往一处伯克郡镇上新成立的电报站。因为查特姆不仅发电文既快又好,一个人顶两个，又会维修改装设备，算是这个时代类似“黑客”的人物，此时正好是伦敦的淡季，不需要这尊大神坐镇,公司派出他可以省去几个员工的薪水，再加上他以外的员工很多还不愿意离开伦敦花花世界，于是总部给了查特姆双倍的工资,这位蒸汽机工的儿子也很愿意赚这笔钱,就欣然前去了。

尽管彼此离开,让热恋中的两人有些不舍，但他们是电报员,在线路不那么忙碌的时候,两人就会利用电报开始聊天,倒有几分后世网恋的味道。

可随着秋冬季节的到来，城里燃煤取暖污染了空气，有钱人们纷纷前往乡间庄园别墅休养身体,伦敦的电报业务也大大减少,电报公司为了节约成本就给员工轮流放假。茱莉还是第一次如此渴望上班而非假日,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家就不能频繁和“小天才”聊天了。不过二人还是约定了以一份比较小众的《号角报》的中脊广告栏作为隐秘的联络点，用密文在上面发布只有两人才能看到的内容。

开始几天，他们都十分享受这个刺激的游戏，茱莉每次从外面带回来《号角报》的最新一期，自进门开始，走上三层楼梯到自己卧室，整个过程内心都紧张激动得砰砰乱跳，生怕她父母发现了什么端倪。可事实证明她还是多虑了，就算作为书香世家的卫道士老教授，也许任何从门口递进来给茱莉的可疑信纸都被他当做致命的病毒严防死守，可他对普通的报纸不会有丝毫怀疑。

但仅仅几天后，茱莉发现《号角报》的广告专栏不再有查特姆的回复，于是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心里猜测他是不是生病了，还是被乡间小镇淳朴的牧羊女勾住了魂魄？据说乡下人都十分开放，年轻人之间还会进行“试婚”，在没有踏入婚姻殿堂时就偷尝禁果，连父辈也不怎么管，但愿“小天才”可不要为她们神魂颠倒才好呀……

就在她疑神疑鬼的关头，《号角报》的中脊却出现一则用他们的密文撰写的信息，它非常短，只有两个句子——别来找我，祝你幸福。

这段信息让茱莉提前几天结束了她的休假，她请求闺蜜的帮助，让另一位小姐假借邀请的名义让她有空得以偷偷赶到伯克郡，却打听到一则惊人的消息——电报站被袭击，查特姆本人不知所踪。

茱莉根据报纸上的密文，认定这事一定不简单，因为尽管这是第二天早上的报纸，电报站被破坏则是头天晚上的事，单论时间上看起来可能报纸晚了半天。但这则密文要投递到报社经过排版校对付梓印刷，再送到读者手上，花一天时间是基本操作，两天也实属正常。

也就是说，在失踪之前，查特姆就预感到了什么，发出这条讯息，让茱莉不要来寻找自己。

“有没有可能报纸上的广告不是他本人刊登的？就像你上次做的那样，破解了一位诱骗良家妇女的浪荡子使用的密码，然后用相同的手段也刊载了一条劝诫的消息？”伊薇特问。

“绝无可能！”茱莉肯定地说，“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一个比查特姆更懂得破译密码的人了，这不仅是他擅长的，更是他的乐趣所在，没见过他，你都猜不到这个人究竟有多痴迷于字谜游戏。这套我们之间专属的密码经过多重加密，就算有人能解开第1层，他看到接下来仍然是杂乱无章的文字后，就会以为自己的思想进入了误区，或者认为这根本就是个没有谜底的恶作剧。”

“那么警方是如何处置的？”

茱莉跺了跺脚：“他们认为这是普通的一起强盗抢劫，而且判断查特姆已经被杀死弃尸扔在哪了……我以查特姆同事的身份去打听，希望他们仔细搜查，不过伯克郡的警察好像都在忙别的事，警察局里卷宗堆了很多，每个人都在做事，似乎没空处理这种小案子。”

前阵子女王险些遇刺，由于策划阴谋的超凡者具有精神控制能力，暂时还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暗棋，看样子警察也被发动起来共同调查了。

虽然茱莉是唯一得到疑似查特姆密文留书的人，不过就算她原封不动的告诉警察，恐怕也很难被当做有力证据。更何况破译出的密文还充满男女之间暧昧的情愫，十有八九警察会以为查特姆为了甩掉情人才会失踪——类似的事在阿尔比恩发生得太多了，搞大情人肚子就玩消失的浪荡子，光是被花边报纸刊载的一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伊薇特略一沉吟，还是决定和茱莉一起去看看情况。

“那稍微等我准备下，我换一身衣服就赶去伯克郡。”

“太好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伊维斯！”

“不过你闺蜜的掩护还有效果吗？这么长时间没回家，老师也会担心你吧？”伊薇特托腮沉思，“需不需要先回家准备一下，然后我再来接你？知道你和我一起外出的话，老师也会很放心的。”

“不！千万别那么做！”茱莉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她几乎可以预料当老教授听到这一“喜讯”后会在上面倾注多少不必要的关切，哪怕加百列在梦中对他宣告福音，说明天圣子就会诞生在她家后院，大概父亲也不会比这更加激动，“听我的，绝对不要……它引起的后果会超乎你的想象，你一定不希望事态那样发展下去的。”

“哦……”伊薇特迷惑地眨眨眼睛，看来茱莉的家教比想象得还森严，也许是自己太欠考虑了。之前老师总是暗示茱莉在家很闷，而且十分仰慕“费雪先生”，她一直以为那是老师希望自己带茱莉出去走走，难道是过度解读了？

于是她简单享用了一顿咖啡、水煮蛋、煎香肠和面包片的早餐后，很快换上出行的服装，就和茱莉一起出门了。在前往伯克郡之前，伊薇特先找了正盘算着应该如何感谢她的那位警员的上司，对方从格兰维尔爵士那知道了伊薇特的大名，对她既尊敬又巴结，非常痛快地就对在伯克郡的熟人同行开具了一封介绍信，有这个东西，伊薇特可以顺利地调看伯克郡的卷宗。

虽然找“猎犬”阿尔托也可以，不过这是私事，伊薇特在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还是体贴地没有用普通事情去麻烦一位最近工作繁多的超凡者。

茱莉看着警察局的官员充满热忱耐心地回应小费雪先生的请求，可他还是那么谦逊而彬彬有礼，而且为了她一个没有证据的猜测，就义不容辞地奔波劳碌，暗自感叹不愧是女王陛下垂青的人，他真的和普通夸夸其谈的贵族子弟不同，在这个浮华的世界就像一位充满美德的古典骑士那么光彩照人。

茱莉的“小天才”查特姆工作的地方位于阿斯科特镇，那里挨着温莎堡，有一片属于王室的宽阔绿地，每年皇家阿斯科特赛马会都在那里举办，伊薇特在温莎堡的时候也曾去过马场兜风，对那里秀丽的风景印象很深。不过阿斯科特镇的警察局则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办公室里只有两名警察，还都在对卷宗登记造册，其他的人据说都派出去走访调查可疑人士了。

由于伦敦那边的熟人来了电报，警察局的警官为伊薇特开了绿灯，把关于阿斯科特镇电报站遇袭的卷宗全部给了她翻阅。

根据上面所说，阿斯科特镇电报站因为是最近设立，地点位于火车站和小镇居民中心之间，而且更靠近车站一些，毕竟小镇很少有用到这个新奇玩意的地方，它的地理位置也决定了它周围的路人并不多，袭击过程更谈不上什么目击者。

事发当天，根据几位信童的证词，到了下班时间，但查特姆并有没离开，而是在电报站里面检修设备，他似乎身体状况不太好，带着一张口罩，说话瓮声瓮气。虽然他自始至终没有露脸，不过应该可以确定是他本人，因为根据与阿斯科特镇电报站联络的其他电报站的员工讲，失踪那天查特姆在电文发送上表现一切正常，依旧用两倍于其他人的速度收发讯息，尽管电报站里面就他一个人，却也没有丝毫影响整个站点的工作。

然后一直到入夜，当信童们都结束工作回家吃晚饭，查特姆依旧在电报站里，只是第二天来电报站投递电文的镇民发现电报站窗口的玻璃被暴力打碎，里面被翻得一团乱，电报员本人却不见踪影，而他的房东以及邻居也证实，查特姆当晚并没有回家，所以推测他应该是遭遇了袭击事件，被挟持掳走或者干脆杀人抛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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