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公主,你帮帮我!”盛蔚蔚没有管怀中的贵重伤药,她一把扯住乐安公主的裙角,仰着头如同以往那样理所当然道。
乐安公主抿了抿唇:“帮你?帮你做什么?”
“我……”
“够了!”乐安公主直接打断她的话,冷笑道:“帮你去勾引我父皇?还是我皇叔?”
乐安公主将裙摆从她手中狠狠扯离:“那你告诉我,你今日急匆匆地出杜若轩,途中还撞伤了许和意,你那般着急是想着往哪儿去?”
盛蔚蔚默然。
乐安公主又是一阵冷笑:“你不回答没关系,我替你回答。”她往后连退了两步:“你是想往玉兰花林去的,是不是?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是想去玉兰花林见人的。”
“见谁?五叔?还是曾对你生出过些许好感的六皇叔?亦或者是我父皇?”
“盛蔚蔚,你别把我沈泠沅当傻子!”乐安公主一直后退,最后站立在门口:“你现在是后宫嫔妃,是我母妃是我的敌人,你少跟我套近乎,以后我不会特意来看你了。”
“若是在宫里头见着了,我自当唤你一声……盛选侍。”
乐安公主到杜若轩呆了尚不到一刻钟,她挺直腰杆儿,大步离开。
盛蔚蔚想去追她,往前一个匍匐,怀中的装着伤药的瓷瓶便砰的摔落在了石板地上,碎了一地。
白色的粉末混在积水黑墨里,不过一会儿便没了影子。她怔怔地看着地板,又抬眼看了一眼远去的乐安公主。
药……没了……
……………………
自打从皇宫回来之后,盛老太太便彻底地安分了下来。不闹不作的,叫丞相夫妇吓了一大跳,他们还暗暗地询问过盛清清是不是在宫里头得罪贵人了,向来闹腾的老太太跟换了个人似的。
盛清清打着马虎眼儿,只推说见着盛蔚蔚老太太了了心愿,其余的只字不提。
那日许和意收拾盛蔚蔚的时候扶落就在暗处,她回到府中之后连连摇头,不过转眼就将这事儿丢到了脑后。
这日丞相府里头的桃花林刚刚挂了小花苞,她便和着扶落一起过去逛了逛,好巧不巧地又在这个地儿碰上了盛洺展。
盛洺展就坐在石桌石凳处,兀自翻看着书籍。
盛清清翻了个白眼,真是倒霉,又撞见他。
“清清。”盛清清准备拉着扶落离开,盛洺展先一步出了声儿。
“叫我干嘛?”盛清清没好气地回道。
“许久不见,问个好而已。”盛洺展非常平静。
扶落靠在旁边的一株桃花树上,打量着盛洺展。
盛清清干脆坐在石凳上,随意地问道:“怎么不见你那个脑子糊了的侍卫?”梁际那个家伙不是时时刻刻都跟在他身边的吗?今儿个真是奇了怪了。
盛洺展翻书的手指微僵:“他……死了。”
“咦?这么不禁打的吗?”盛清清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被我打死了?”
“不,是被野兽咬死的。”盛洺展想起那日梁际被人送回府时满身鲜血的模样,不忍地抬手捂了捂眼:“活生生被咬死的。”
盛清清咦了一声:“他脑子有病啊,去招惹野兽做什么?”
盛洺展明显不想多回答这个问题,直接不理她,陷入了沉默。
既然没什么事,盛清清又不乐意与他待在一起,也没打招呼便直接走了,扶落与她半路分开,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她干脆出门去寻了林苏蕴一起去楼外楼玩儿。
……………………
扶落使了隐身术,就站在盛洺展的面前,她凭空变出了一颗血红色的圆珠子,拿着在盛洺展身边转了一圈儿。
圆珠子发出一股异常淡弱的红光,扶落撅了撅嘴,打量了盛洺展许久,一直到那珠子上的红光完全消散了才摸着下巴回了宜兰院。
盛洺展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皱着眉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他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东西?那是个人,或者说仙。”慵懒的声音兀地响起,吓得盛洺展连忙掩上门窗。
“对方不是神应该就是仙,嗯……我猜的。”
“神仙?你在开什么玩笑?!!”盛洺展坐在太师椅上,双手交叠放在桌案上。
“玩笑?我可没开玩笑。”‘他’笑道:“那样的灵气波动不是明摆着的吗?再说了,我身边出现仙神有什么奇怪的?”
“你想起自己的身份了?”盛洺展面上一喜,这人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就意味着他离开他身体的日子不远了。
“没有。”
轻缓的男声里含着懒散:“不过我猜测我应该不是什么好人,仙神不大可能,很有可能是个妖,魔之类的,亦或者堕仙堕神。”
“虽然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但应该很快就会清楚了。”‘他’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在这之前嘛……我还是想去找小姑娘玩儿。”
“和你说话无趣儿的紧,所以啊,我得去找有趣儿的人。”
他轻声一笑,盛洺展身体一僵,魂魄便陷入了沉睡。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捂着嘴又打了个呵欠,双手背负在身后唤了小厮进来,问道:“大小姐现下在何处?”
“奴才方才见着大小姐出了门,听宜兰院的明荷说,好像是和表小姐一道去了楼外楼。”小厮躬身回道。
“楼外楼?”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备好马车,去楼外楼。”
书房的主人离开,里面便成了一个空寂无声的场所,穿着黑袍子的身影悬立在半空中,她微微一笑,看着手中的圆珠子,那上头的血红色光芒异常强烈。
她勾起黑袍子连着的兜帽搭在头上,喃喃道:“原来如此,嗯……看来是找到那个脑子有坑的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盛清清与林苏蕴多日不见,为了还她帮着她在林氏面前打掩护的情,她特地在楼外楼包了个雅间儿,点了不少好菜。
林苏蕴来的时候,楼外楼的小二刚好把所有的菜全部端上来。
她一边坐下一边笑着对盛清清道:“你还出来呢?我还以为这段时日该见不到你了。”
盛清清把檬星星放到一边,与她斟了一杯果酒:“我出来很奇怪吗?”
“再过不久就是你的婚期了,该绣的东西你绣了吗?”林苏蕴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楼外楼的果酒是京都女儿家的最爱,清爽甘冽,入口有香。
绣东西?
盛清清夹了一块肉到檬星星面前,不大高兴:“阿苏,不说这个我们还是朋友。”
“不说,不说。”林苏蕴连连摆手,当真是没再谈起刺绣的话题,转而说起了京都近些时候传的特别猛的八卦。
要说最近京都是真的热闹,约莫是冬日沉寂久了,一开春便是铺天盖地的大戏。
尤其是顺平郡王府。
“静荣郡主和她爹顺平郡王的侧妃日日大战,当真是精彩的不得了。”林苏蕴说起这茬的时候,整个人十分的兴奋:“静荣郡主现在是什么宴会都不参加了,听说她在她的那些个跟班儿面前下了狠口,说是非弄死那个侧妃不可。”
盛清清咽下口中的饭菜,回忆了一下那个顺平郡王府的侧妃是谁,才慢吞吞地开口道:“是那个鸣玉坊出来的觅雪。”
“是啊,是啊,就是那个嗓子坏了的觅雪。”林苏蕴撑在桌子上笑道:
“顺平郡王喜欢她的紧,要不是碍于身份说不得就将她提上正妃的位置了。静荣郡主看她不顺眼,她也看静荣郡主不得劲儿,明里暗里地相互折腾,前些日子掉了个孩子,顺平郡王气的关了静荣郡主十天的暗房。”
“你是从哪儿听到这些?消息挺灵通啊。”盛清清好奇的不得了,她也是一个八卦的人,无奈门路不多啊。
林苏蕴撇了撇嘴:“应玉姝那儿。”
应玉姝不就是林苏蕴那个未婚夫应修竹的妹妹吗?
一联想到应修竹,盛清清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林苏蕴和那个男人的婚事,没了盛蔚蔚搅局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样了。
“阿苏,你和应修竹……”
“你可别跟我提他了。”林苏蕴端起酒杯,冷哼了一声:“我母亲已经准备去他们定北侯府退亲了。”
盛清清愕然:“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也没跟我提过呀。”
说起这个就来气,林苏蕴直接灌了一杯果酒,动作急了些叫她呛得连连咳嗽,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这也就是昨天刚发生的。”
“他领了个青楼女子回家,非得纳人家当个姨娘。你说他这是恶心谁呢?”
“应家还指量着我们将军府不知道呢!呵呵。”
“我也不是非说这以后就要他守着我过日子,可那也不能还未曾成亲就放个妓|女在府里恶心膈应我不是?”
“我一气之下就与母亲说了退婚的事儿。”
林苏蕴看起来倒不是特别伤心,更多的是愤恨,她站起身将边上的窗户开的打了些,春日微凉的风吹打在脸上,将那果酒和怒气引起的燥热降下了不少,待到心头的火气歇了些,她方才又坐回了原位。
“我祖父父亲兄长,都是大靖有名的大将,我林氏将军府一门可不比他们那靠着祖上隐蔽的侯府来的差。没得委屈自己的。”
她微昂着头,带着无与伦比的骄傲:“我林苏蕴样貌家世样样不差,还怕找不到男人?再说了,我亲表妹以后就是皇家人,上赶着攀亲的还能少了?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应修竹一个男人,大靖找不到,本姑娘就往卫国九罗去找,总能找到个好的。”
盛清清见她恢复了精神,轻舒了一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好。”
她撑着脑袋:“我以往还以为你喜欢那应修竹喜欢的不得了呢。”
“我们老早地便定下了婚约,说没有好感那是假的。”林苏蕴叹了一口气:“其实,如果没有你做比较,说不定昨个儿这事我忍一忍,再叫母亲去交涉交涉,也就让它过去了。”
“怎么还和我扯上关系了?”盛清清不明所以,满头雾水。她以往是生出过破坏这俩人的感情婚约来着,可是后来转念一想,她到底是个外人,她可以从旁提醒林苏蕴,却万万不能直接插手,她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林苏蕴向她投来羡慕嫉妒的一瞥:“我俩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妹呢,你看看你找的男人,洁身自好的高岭之花,我要是真嫁个烂泥,我以后可怎么到你跟前抬起头来。”
盛清清一愣,酒杯轻碰着唇,没了动作。
“我就想啊,无论如何也得找个对自己好的,这样,往后我才不会与你变的生分起来。”
不会因为羡慕嫉妒恨变的生分……毕竟人心啊,最是难测。
“你这样,倒是叫我……”
‘咚、咚、咚……’盛清清刚开口说话,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将她话语打断,她以为是楼外楼的小二,便道了一声:“进来。”
来的人出乎盛清清的意料。
“清清,好久不见。”盛洺展笑着站在门口,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的……欠揍。
盛清清扯了扯嘴角,提醒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我们一个时辰前才在府中的桃花林里见过。好久不见?你怕是没睡醒哦!”
“不不不……”盛洺展万分悠闲地走进来,笑着对盛清清晃了晃手指:“清清,我们是真的好久不见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个大雪飘飘的冬日,如今一转眼已经是万物复苏的初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