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韩依依睡了一觉起来，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忘记！不管他来真的来假的，韩依依都打算忘记昨天那个吻。

allen初到国内，他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想搞什么风花雪月都无伤大雅。

他的骨子里还流着外国人思想开放的血液，他能对她产生多长时间的新鲜度她不知道，但是韩依依很明确，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人都是有适应性和懒惰性的，allen身上有太多令人着谜的东西，她承认她本身自制力非常不强，十分喜欢帅哥，不然她就不会死乞白赖的去追周晨。

而且她现在很缺钱，缺钱缺到想要去卖肾。她保不准自己没准哪天就会出卖自己的尊严，为五斗米折腰。

她需要一个人支撑自己，给自己依靠。但她不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allen的大钳子太大，指不定哪天狠狠夹她一下，她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挂了。

韩兴旺已经回家了，他本要在迪海多住段时间，但老家的房子来了一堆人画线拉尺，他听到这个消息，买了票就走了，甚至都没和韩依依打招呼。

想了一番，她还是决定给孙嘉徽打电话。孙嘉徽是医生，对她的“疑似病情”会有些建议。

孙嘉徽没有及时回复，下午时分才打过来视频。此时韩依依刚到公寓楼下，她心情有些燥，干脆找了个小公园接了孙嘉徽的视频。

“一一，我找人帮你看了病例，良恶现在还未知，需要看细胞分化程度判断。”

韩依依的手忽然不自觉的抖起来，她小心翼翼的问，“无论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都要做手术是吗？”

“恶性也是可以治好的。”

韩依依两眼发黑，还不如不知道呢，她怕疼怕的要死，想起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医生拿着冰冷的手术刀对着她微笑，她全身汗毛竖起。

从分手到查出脑内有肿瘤，韩依依一直强撑着自己，在孙嘉徽面前，她一点也不想装要强，“辉辉，我要怎么办啊！我不要做手术不要在在肚子上开刀！我还要穿比基尼呢！我不要眼球凸出，眼眶加宽，整个人像一只丧尸。”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孙嘉徽和她隔着屏幕，“你说的是tsh的临床表现。”

“什么是tsh？”

“促甲状腺素细胞腺瘤。”

韩依依很诚实，“和我的有区别吗？”她抹了下脸上的眼泪。

“当然有区别的，tsh是脑内垂体腺瘤的一种，你得的是肝癌。”

想安慰她也没什么具体实操办法，孙嘉徽听了也难受，又道，“一一，再过几天我就到迪海了，你别怕，我陪着你呢！”

“你什么时候来啊。”韩依依一直擦眼泪，但眼泪一直流个不停。

“我这几天会去一趟迪海，你做增强ct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韩依依带着哭腔，“什么是增强ct？”

“你个傻瓜。医生让你再去做检测，就是为了判断良性还是恶性。”

韩依依耍赖，怨气十足，“你干嘛骂我嘛！我都疑似癌症了你还说我。”她精虫上脑，接连抛出三个排比句，“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孙嘉徽：“”

韩依依撒泼打滚起来，孙嘉徽只有头疼的份。“韩依依，我看你中气十足还能凶人，估计没什么事。就是有，癌细胞也早吓跑了。你不用去检查了，孙大夫宣布你正式出院。”

韩依依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还是孙嘉徽会说话逗她笑，她有些憨憨的笑，“嘻嘻。”

“你嘻嘻个毛，你现在赶紧给我回家去！这都几点了，还不回家？没看到天已经晚了吗？”孙嘉徽逐渐命令道。

韩依依忽然换了副面庞，脸上还带着泪痕呢，“哇！辉辉你好霸道！我好喜欢！”

韩依依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哄她没用，就得直截了当的骂她，她才听话。

“现在！立刻！马上！滚回去！”

“好！”

周晨下了班，没有回公司宿舍，他买了些这个季度韩依依爱吃的水果。自火锅店后，两人一直没联系过，韩依依原则性很强，周晨思来想去，他如果不主动，这次韩依依是绝对不会来找他的。

到公寓楼下，韩依依的房间灯没亮，他干脆在附近走一走，再上去。

到小凉亭前，韩依依哭诉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她竟然患了癌症？这怎么可能！这才几天，她怎么就出这么大的事。

韩依依有个哥哥，也是癌症去世的，这个病，好像是能遗传的。

韩依依从包里找了纸巾擦干了眼泪，正准备起身，周晨面无表情的站在石子路上，两人谁都没有动，仿佛时间静止，只有彼此。

初冬荒原上的转蓬草，毛乎乎一团，风往哪吹，它往那跑。现在这股风，吹到了周晨这里，面对面前庞大的巨物，他心神慌乱，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韩依依越过他要走，周晨一个用力拉过她把她抱在怀里，头顶上传来周晨隐忍又急促的声音：“一一，不管是良性还是恶性的，我们治，都治。”为了增强他的语气，他重复了最后的话。

最近她的感情线异常的有问题，韩兴旺忽然对她关怀倍佳，一向冷若冰霜的周晨当面向她做出承诺，还有那个神秘的allen，莫名其妙的告白。

这些不自然的举动像曲子里不和谐的音调，听着让人极不舒服。

韩依依有些心力憔悴，不得不提醒他，“周晨，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一一，别逞强。”

在火锅店内，他说的那番话足够让韩依依彻底清醒。一字一句像容嬷嬷手里针扎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我没有逞强。”

周晨喋喋不休道，“韩依依，每月的贷款要还多少你记得吗？没有我你怎么承担这些？就算你每月还的起，你脑袋里的肿瘤要做手术，手术费和后期的治疗要花多少钱你心里有数吗？你总是这样，独断专行冒失任性。为什么就不能看清楚现实呢？”

韩依依猛然推开他，她力气贼大，周晨差点在石子路上崴了脚，他站稳身体不可思议看着她。

“周晨！我不需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些话讽刺挖苦我，我有能力还贷款，而且迟早会把你的那一部分也还清。”

周晨几乎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清？加上利息和抵押的房款，足足有三百万。你一个月一万左右顶多两万的工资，这辈子都还不清。”

“呵。”韩依依冷笑，“最多三年，三年后，我连本带利一起还你，一分不会少。”

周晨认为她是被癌症气糊涂了才说出这样的疯话，三年时间，她一个女子怎么还得起。

一个不着调的想法猛然从脑子里弹出来，周晨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嘴比脑快，“韩依依，你是不是”

还是残存着些理智的，周晨没有把话说下去。

韩依依眼中尽数是委屈和恨意。周晨，那个曾经在她心里是光一般存在的人，怎么能这么想她。

她在他心里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周晨预感到自己说错了话，韩依依眼里最多的，是希望和期待的全部崩盘。

“一一？我”

一声清脆的巴掌挥在周晨白皙的脸上，韩依依的眼泪也在这刻流下。

“周晨！你就是真的去卖身，你的钱，我一分不少，尽数给你！”

周晨想去挽回，韩依依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眼前。她几乎是逃命般的离开他。周晨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今天是来求和的，怎么闹成这样样子。

韩依依，即使她现在误会着他，但周晨不会轻言放弃她的。

他只是表达方式有问题，他没做错任何背叛她的事。

以前，他不用怎么哄她，她自己也会消化好情绪来找他。韩依依生气了，他只要想想办法，能哄好的。他多加加班，多赚些钱帮她还贷款，韩依依不会不理他的。

还有她的病，她一个人怎么能扛得过来，手术、化疗和放疗都要花钱，她没办法承担。

韩依依嘴硬，但心肠软，周晨啊周晨，用实际行动让她离不开你，她会感受到你的好。

小凉亭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周晨提着给韩依依买的水果，打了个车离开。

韩依依没有回公寓，而是去了海边。

沿着海岸线，她怒吼、踢打、哭泣，对着远方嘶吼发泄。

海水逐渐打湿她的衣服，韩依依半个身子泡在海水里，海浪一下又一下把她冲击上岸，但韩依依像是扎根在了沙滩上，丝毫不动。

嘴角沾染上海水的腥苦，韩依依舔舔干裂的唇，苦到心里。

再往前走几步，海水几乎要淹到她的脖子。她像一只丧尸似的往前走，大海不愿自己的怀抱抒写一段令人惋惜的悲痛，一次次将她冲向岸边。

如果真的死了，她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没有还款的压力，不用面对周晨一次次的挖苦，也不用因为害怕手术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癌症啊，多可怕的病。

偏偏却还长在脑袋里。

她会变丑变难看，被迫剃光所有的头发，身上插着无数的管子。

不能正常吃饭不能正常睡觉，就连上厕所也成问题。

没有人会照顾她，没有人会关心她，更没有人能帮她出做手术发费用。

韩兴旺心系韩飞飞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她和周晨也断的干干净净此后毫无瓜葛，就是孙嘉徽，她的好闺蜜。

她大概会为她伤心吧，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找出一个真心为她难过的人，也就这样辉辉了。

对了，还有王萌萌，一个在她跟前十分八卦的小孩子。她比她小三岁，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她不会喝酒，韩依依替她挡酒；她刚进公司被人歧视学历低，是韩依依主动和她一组；王萌萌刚刚暗恋男朋友的时候，韩依依替他出谋划策，成功拿下田参。

她也会哭吧，如果她不在了的话。

没关系，伤心只是暂时的，她们会逐渐忘了她，慢慢记不清她，然后把她彻底忘记。

她在这个世上，将不会有任何留恋。

脚步继续往前，大海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决心，每一股海浪加大力量，拍打在她身上。

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