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这是个贼
紧接着传来男人愤怒的声音。
“胡说八道，你这个江湖骗子恐怕不想活，竟然骗到大爷我的头上！”
千寻被八公主拉到前面才发现，被男人吼骂的人竟然是蔡槐！
蔡槐捏着胡子安然坐在桌后，面前摆放笔墨纸砚还有三个铜板以及一副龟壳，更有意思的是他旁边竟然还竖着一副旗子，上面写着‘算命卜运’四个大字。
她觉得好笑，难不成是因为上书房为公职，工资太少，所以蔡夫子都被逼出来干兼职了？
“快看快看，我还头一次见有人敢骂老夫子的。”八公主手舞足蹈，显然兴奋。
蔡槐乃是当朝学问最高之人，不光是皇子公主们的启蒙老师，还是太子的国学老师，这般资历，谁敢骂他？
千寻看向叫嚣厉害的男人，一副瘦瘦小小的骨架子，身上耷拉的衣服也不是什么名贵布料，瞧着还不合身，看上去倒不是个正经人。
她歪头，问向身旁围观的中年男人，“这位大叔，请问一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顺着软萌的声音一低头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心瞬间被萌化，弯下腰，放缓语气。
“坐在桌子后面的是帮人算命的先生，他算出这个男人很快就有牢狱之灾，这男人绝得算命的给他添了晦气，一生气就吵嚷到现在，硬是让算命的赔钱给他。”
千寻明了，这不就是讹人。
她冲着中年男人笑笑，“谢谢大叔，大叔你人真好。”
中年男人被夸的嘴巴都咧到了耳后。
“官兵来了！”
人群外，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群开始躁动，每个人都朝着门口望去。
千寻眼尖，见叫嚣的男人要跑，在他跑过来的时候伸出小短腿，往上一抬，男人绊倒摔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谁！谁绊的我！”
男人抬起头，眼前陡然横过来一把刀鞘，吓得他将凶相收敛，目光顺着刀鞘往上，就看到两个身穿官府的官兵，惊的他一骨碌爬起来就要跑。
两个官兵一左一右，一个擒拿手将男人重新按倒在地，其中一个官兵从男人怀里摸出来一块玉佩。
“那不是我的玉佩吗？怎么会在他的身上？！”
人群里，一个身穿绸缎服饰、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过来，指着地上男人就道，“乡亲们，这是个贼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指着男人斥责。
官兵将玉佩物归原主后，押着男人离开。
“神了！”富人重得爱物，转身朝着蔡槐作揖，“先生真是神了，那个小贼果真有了牢狱之灾！”
“是神了。”
“先生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婆姨。”
“先帮我算算财运。”
“……”
躁动的人群一拥而来，眼瞅着已经看不到蔡槐的身影。
“这么多人，老夫子不会被压死吧？！”八公主激动兴奋又紧张担心。
千寻看到一抹熟悉的声音上了二楼，拉着八公主就往楼上跑。
楼上小二早就在楼梯口等候，见她们上来，将她们引到一间雅阁。
雅阁中，蔡槐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捏着山羊胡子，端坐于茶桌之后。
“老匹夫，你还真是只老狐狸，那么多人你是怎么脱身的？”八公主又惊又奇，挨着蔡槐坐下。
千寻则挨着窗户坐下，眼一抬就能看到街上风光。
其实她也挺好奇蔡槐是怎么脱身的，便附和八公主的话，“夫子就跟我们讲讲嘛。”
蔡槐喝了口茶，停顿片刻后依次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小人儿，神神叨叨着，“天机不可泄露。”
“无趣。”八公主空欢喜，抬手推倒面前茶杯，两腿一蹬，“当真无趣！”
千寻虽然有好奇心，却不是个喜欢勉强人的性子，蔡夫子不愿意说，她也不愿追问，好奇心也因此消灭一些，转头看向楼下街市。
街市下有一处地方围着零零散散的一些人，中间跪着一个女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样子。
女孩身边有一担架，上面盖着白布，白布下突兀的东西瞧着像是尸体。
这场面，在电视剧里经常会见到，一般是卖身葬父、母这样的剧情。
现实中，她倒是第一次遇见。
看着人越围越多，她安耐不住躁动的心，找了个如厕的借口溜出茶楼。
来到跟前，千寻发现女孩的年纪比她猜测的应该要大一些，怎么的也有九、十岁的样子。
她看向女孩身边，白布下只露出一双骨瘦如柴、肤色暗黄的脚。
周围人发出悲悯的言辞，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救助。
千寻在女孩面前蹲下，盯着她身前挂着的木牌，上面用木碳歪歪扭扭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字。
雪悄无声息飘下，围观的人减少了一半。
穿着单薄的女孩冻得瑟瑟发抖，千寻见她嘴唇都冻的发紫，却依旧跪着不愿起身。
“这字是你写的？”
女孩抬起头，乌黑的眼睛是亮的，在看到面前身穿华服，精雕玉琢的女娃娃时眼睛里的光暗了下去，只点了点头。
千寻摸了摸身上，她是没有银子的，但有首饰，她拔下镶嵌着东珠的发钗递过去。
“你字写的不错，我买了你。”
女孩震惊抬头，盯着发钗看了许久才伸手接过，随而深深给千寻磕了一个头。
“不知小姐是哪位府上的，等我安葬阿爹后便前去找小姐。”
千寻将人扶起，“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低头，攥紧衣袖，面前瓷娃娃身上好香，显得她身上恶臭更加刺鼻。
“小…小秋。”
因女孩比千寻高，千寻踮起脚将女孩肩头落得雪花扫掉。
“小秋，等你安葬你阿爹后，你若愿意就来西凉王府找我，若是不愿就自谋生路。”
小秋惊恐抬头，她万万没想到面前的竟是西凉王府的小郡主，而且，她貌似还有两条路可以走……
等她反应过来时，瓷娃娃已经走进茶楼，没了身影。
她看了许久，攥紧了手中的钗子。
千寻将身上的雪拍掉，抬腿走进雅阁，蔡槐和八公主齐刷刷地看向她，倒令她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