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危险的家

云康把危险的家翻了个底朝天，家对于拥有记忆的人来说，是遮风避雨的地方，是享受温馨情感的地方，但对她来说并非如此。

她说：“猫，把户型图给我。”

这个南北通透的房子虽然面积很小，但是户型方正，大门的右边是厨房，进门就可以看到客厅和阳台，往里走是两个小房间。她仔细比对每个房间的面积，没有任何出入，并不存在秘密空间。

她拆开扫地机器人，打开洗手间地漏，找遍家里的每一处角落，发现匕首、电击棒等不计其数的武器，以及半页从本子上撕下来的纸，上面用钢笔潦草地记录下一串号码。

猫：“”

云康：“”

猫说:“我原本因为自己欺骗你而惴惴不安，没想到你居然在家里偷藏了这么多东西。”

云康说：“还好还好，都是危险系数不高的东西。我原本以为自己家里藏了个军火库呢。”

她浑然不觉自己说出了多么恐怖的话语，开朗地笑起来，拿起那半页破旧不堪的纸。

“2332-00294091”号码旁边有一个浅浅的铜钱印记。

云康说：“这个格式不是个人通讯号码的格式。会不会是某种密码的提示？这个纸张旁边画着铜钱，如果是某个银行账户的密码也说不定？有可能我有一笔被忘却的巨款。”

她偷偷看了一眼猫，发现它在努力思索，同时顺着她的思路猜测：“铜钱印记应该是某个小银行的标志，让我来找找。”

云康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狡黠。她郑重其事地将这张纸片上的信息储存于自己的光脑里，吩咐猫：“今天你就呆在家里好好搜索一下，我们不能放过一丝与财富有关的线索。”

这只猫表面上安分守己，实际上在芯片里藏着一大堆事情。名义上是管家机器人，实际上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溜过不少次，她早就想要找理由治治它了。

云康撑着下巴疑惑地问：“说起来，我还有别的住所吗？”

猫说：“之前你一直住在宿舍，然后你休学，就把宿舍的东西都搬回来了。”

云康说：“那就奇怪了，这里好干净。”

猫骄傲地挺胸说：“当然啦，作为一个称职的管家机器人，家里保持干净是必须的嘛。”

云康来回踱步，陷入思索。她指的“干净”并非保持卫生整洁的意思。如果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失忆多次、偶尔做点小美食的学生。那么为了防止失忆之后工作或者学习受到影响，她应该会在失忆后对之前发生的事情进行记录。

除非她不经常在家里生活；或者在失忆的过程中的东西极其机密，无法留痕。还有一种情况，她的家被布置成其他人希望她看见的样子。

云康站在阳台的角落，手抚摸着窗框，乌黑的头发散落在白皙的脖颈处，如同缠绕着美艳而剧毒的黑色王蛇，在危机的阴影里蛰伏。

她沉思片刻，温和的笑容重新爬上脸颊：“不过在没有证据佐证的情况下，一味的怀疑只会陷入不可知论的虚无中。”

她拍拍猫：“你乖乖的守着家，我出去买点鸡腿给小安补补身子。”

她坐电梯下楼，门口的管理员坐在桌子背后。他大约60岁，满头白发。管理员公然办公摸鱼，眼睛紧闭，正在外放听新闻。

“近日玫瑰市发生持刀伤人事件，歹徒在闹市区手持武器，情绪激动，被城市管理局当场逮捕，无人员伤亡。近来激情伤人的案件频发，让我们来联系专家……”

科技这么发达，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智能机器人，这种岗位却让真人进行管理？不过如今人均寿命达到100岁，并非所有人都能快速跟随科技发展，精进学习。这也许是为了社会稳定专门设置给老年人的岗位吧。

云康试图找到一个第三空间，一个充斥着陌生人但足以让人放松的休闲娱乐场所。

街区里没有公园，没有咖啡厅，甚至连路边供行人休息的椅子都没有找到。

她只好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打开光脑中的照片。

“2332-00294091”

这个格式安图星人不了解，但地球人相当熟悉。

这是“区号-固定电话”的格式，但是，安图星已经几乎没有座机存在。

在地球上，可以用手机拨打固定电话，是因为设置有长途电话程控交换装置，与有线电话网相通。

而安图星的通讯设施必不会以这样的通讯形式运行。就算恰巧拥有了一部座机，在官方没有设置信号转换装置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实现光脑-座机的互联互通。

云康头皮发麻，她现在怀着最真诚的心向神明祈祷可以吗。

当进入某个组织具有更高门槛，比如需要进行某种任务，使用某种黑话，采用某种固定的通讯方式时，这个组织就会凝聚起向心力，更容易形成思维的趋同化。

她可不想成为某个神秘组织的成员啊，她只是想要老实地做个小市民。

云康下定决定，她打开光脑，在光脑中的通讯软件里输入这个电话。

她闭起眼睛按下通话键，很快有人接起电话：“你好，这里是奇怪杂货铺。请问你要购买什么呢？”

云康：“”

这个真的是一个正常的商店吗？

电话另一端说：“啊呀，难道是第一次购买的新顾客，我们店的新客户可不常见呢。”

他说：“好吧，那我为你介绍一下，本商店没有商品名称。您可以在我提到的商品种类中购买——奇怪的主食、奇怪的调料、奇怪的水果、奇怪的小吃。请问您要购买哪一项呢？”

一所普通的商店需要扩大客户群。他会给顾客一个座机号码，然后让顾客以盲盒的形式挑选商品吗？

云康摇摇头，她可不信。这家店售卖的是商品应该不是正常商品。

她脑洞大开，这家店明面上讲的是售卖食品，私底下会不会运过来一些不允许直接购买的东西？

比如她家里的那把□□，是否就以这样的形式购买得到的呢？

云康囊中羞耻，试图选中最便宜的一项。但是光凭种类，根本就无法分辨。只能依靠运气进行盲选。

她压低声音：“我需要购买奇怪的水果，1个就好。”

对面服务态度很好：“已经在为您准备了，同城1天内到达。”

他感到困扰地说：“只是客人，我们家是非常正规的食品商店，请不要以这样的语调进行交易。我们商店已经因为这样的原因被投诉多次了。”

小巷深处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她警觉地挂断电话，一个高挑的女性与她擦肩而过，手中拎着一个黑色袋子。

这是一条死胡同，小巷的深处是一家商铺，霓虹灯闪烁着暧昧亮眼的粉色，商铺的门在她的注视下悄无声息地合拢了。

没有橱窗，也没有窗户。

不要好奇，她警戒自己，但脑中的神经兴奋地跳动。

云康走近商铺，闻到劣质的化学香精味道。

她尝试推门，门被上了锁，黄铜门把无法扭动。

云康用力敲门，门上突然出现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悬浮。眼白浑浊，遍布血丝，那是一双老人的眼睛。

她吓得后退一步，仔细辨别才发现门的中间有一个小窗，外侧装着防盗网。

云康说：“我是来买东西的顾客，请让我进去。”

大爷端详片刻，他嗓音低哑：“这里不适合你。”

他正要把小门合拢，云康小声嘀咕：“大爷，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大了思想还这么花啊？”

大爷猛烈咳嗽，嗓子像是被痰卡住：“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百口莫辩，连声叹气。门开了，屋内的香精味道更加浓郁，像是打翻了一瓶除臭香薰。

她走进店铺，觉得视觉受到冲击。

天花板上吊着挂绳，上面挂满假发。假发的色泽粗糙，颜色冲击力极强，大红大绿，以及染发剂褪色后丑陋的黄色。在发胶的塑造下，塑造成奇形怪状的造型。店内还有荧光色的背心，紧身牛仔裤，短而粗的镀金链子……

救命，杀马特文化冲出地球走向宇宙了。

虽然她为了迫使大爷开门，故意挤兑大爷。但是也没想到店铺里卖的竟然是这种东西，原来刚才走过的漂亮姐姐原来是星际精神小妹吗？

云康背着手，开始参观商品。这家店很难得，每一个商品都给人的眼球带来极强的精神污染。

大爷在她身后拿着晾衣杆：“假发一件8块，对暗号有折扣。”

云康露出迟疑的表情：“对暗号？”

她伴随着店里的土嗨音乐，开始摇花手。

尽管舞台简陋，但是她还是在闪耀灯球的照耀下，摇出水平，摇出速度，摇出风采。在玫瑰军事大学训练出来的身体素质的加持下，花手在空中甩出残影。

大爷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假发免费送你了。”

云康捧着靛蓝色假发，说：“就这？”

大爷说：“那你还想要怎样？都给你折到免费了。”

他警告云康：“不要总是想方设法试探规矩的边界。就算是熟人我也不会通融。”

他抄起晾衣杆赶人：“带着你的假发滚回去。”

云康说：“再让我多留一会吧。”

大爷怒吼：“也别想着试探我的底线！”

云康的鼻子很灵，香薰中混着她很熟悉的另一种味道，那是食物的味道。

她捧着假发回到家，打电话订购的快递已经寄到楼下。

她用自己的身份码扫描快递柜，属于他们家的快递箱箱门自动弹出，云康的账户自动扣除了200元费用。

盒子上没有贴着任何快递单，取而代之的是铜钱标志。这样一来就不会显示寄件人地址，很谨慎的做法。

她摇摇快递盒，里头的货物发出沉闷的响声。锋利尖锐的外表划破了快递盒的一角。

她仔细地搜索了一遍快递箱，在箱门上侧发现了一把小巧的钥匙。

管理员依然在椅子上昏昏欲睡，长长地打鼾。

陈平安已经醒了，看起来很精神。云康与他额头相抵，满意地发现高烧已经完全褪去了。

他的肚子咕噜作响，声音之大像在打雷。

厨房里碗筷已经收拾好了，放在沥水篮里。云康说：“我早上给你做的6个烧卖你都吃完了吗？怎么肚子还在咕咕叫，发烧需要这么多能量吗？”

陈平安心虚地挪开眼神，他主动说：“我帮你拆快递。”

快递盒里面的商品用泡沫纸包裹，是一个体积很大的球体。

陈平安拿着剪刀将胶带剪开，露出商品的庐山真面目。

这个东西像刺猬一样，浑身长满尖刺，陈平安好奇地拿小手戳戳其中的一根刺。

然后他听见云康大吼：“快丢掉快丢掉，呕，我最讨厌榴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