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生日

张小花一直在房间里发抖，想着昨天李丽娟都逃了那么今天自己也能逃，做了很多次深呼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今天餐桌上张娜娜没来，她说她睡不太好导致她似乎回来后一直在补觉，张小花下楼的时候脑子里乱哄哄的。

“花儿？饿不饿？阿姨给你煮碗面条？还是饺子？”张阿姨看她下来起身进了厨房。

“谢谢阿姨，面条就好。”

张小花扯出了椅子坐下，双腿微微发酸发软不受控制的打着颤，“小娜娜真乖啊，生日快乐娜娜。”看到可爱的小孩张小花总算压抑住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小娜娜在自己的椅子上乖巧的用勺子喝着米糊，粉呼呼的一碗，吃得满嘴满脸都是，活脱脱一个不好好吃饭的熊孩子。发现张小花在盯着自己看时露出一个纯粹又明媚的笑来，甜得发腻。

吃完了半碗面条，张小花终于把要说出口的话打好了腹稿，“今天娜娜生日，我去市里给她买个礼物吧。”

张阿姨放下了筷子抽了张纸巾擦嘴角，动作轻而缓缓，“废那钱干什么？农村小孩儿嘛过生日那里要礼物。”

“娜娜想去市里看看热闹吗？”张小花希冀的看向熊孩子，如果张阿姨是坏人那么这个小孩总不至于也是。她不像李丽娟，她想带上小姑娘一起逃，认真地想了想自己真是善良。

张阿姨擦了擦小姑娘满脸的食物，小姑娘毫不犹豫的摇头，像是对外面的热闹一点儿也不好奇似的。

张小花脸上的笑容终于快要维持不住了，她在椅子上微微发颤，捏了捏外套里衬的一千多块现金稍稍安心了一点，至少钱在身上。

“没有生日礼物多可怜啊。”张小花糯糯的声音响起，像是在撒娇。

张阿姨叹了口气拍了拍怀里的小姑娘，张小花没看到的角度小娜娜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农村孩子还是小姑娘以前的话是生日都不兴过的，更别说什么礼物了，不过小花也是好心，那你去吧？带上娜娜一起？就是这孩子好不管教话也说不出来，有些调皮。”

吃过早饭，张小花犹如在梦里踩棉花般拉着一双小手坐上了出租车。

“师傅去市中心。”张小花靠在椅背里看着风景流逝黄土被车轮卷起又抛下，“娜娜想要小熊吗？毛绒绒的那种，想要的话点点头？”

小姑娘摇了摇头。

“小姑娘不去车站或者机场吗？”司机开着车，从后视镜看过去能看到一双浑浊的眼睛。

张小花意识到在问自己，咽了咽口水，要直接去机场吗，去的话买了票就逃得掉了，可是……看了看身旁坐着的小姑娘，懵懵懂懂的大眼睛，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去市中心师傅。”

“想要新书包吗娜娜？”张小花继续问，一连问了很多，可小姑娘还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张小花有些隐隐约约的暴躁，一个可怕的想法像是要挣脱束缚冲出脑海，把这小孩丢下自己一个人肯定能逃得更顺利。

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到了市中心的百货中心门口几乎是逃命一样的，张小花打开车门就往旁边的公安局跑，购物广场旁边的一件蓝白相间的建筑门口手持枪械的男人站立的姿势端正又魁梧。

小娜娜面不改色的坐在车里，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个笑来，发出嗬哧嗬哧的声音，像是嘲笑像是生气愤怒。

“唉！小姑娘你坐车还没给钱啊！你小孩儿要不要了？”司机无奈的把小姑娘抱出来，车停稳了就去追人。

“我要报警！”张小花慌张又惊恐，但是看到来来往往忙碌的制服人员心中短暂的恐慌被压抑住了。

在接待人员听张小花讲了两遍牛头不对马嘴的一看就很谎话连篇的奇幻故事后，接待的警察看了看外头沙发上乖巧捧着热水喝的可爱小姑娘，出租车司机一头雾水的也坐在外头的沙发上手里也端着热水。

当警察迟迟不出警还时不时用看傻子一样的微妙表情看自己的时候，张小花又气又怒，这些人不相信自己，但是无论如何自己要逃，那个地方是万万不能回去了的。

李丽娟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张小花气狠了直把手机往地上摔，小娜娜喝了半口热水一开口声音脆生生宛若动听的百灵鸟儿唱歌那样纯真可爱。

“姐姐别闹了，我们回家吧。”那张小脸纯真又可爱，大眼睛里泪汪汪的盯着姐姐看。

“你……你不是哑巴吗？你怎么能说话？你怎么会说话？”张小花疯魔了一样想去揪小姑娘的衣领，被司机手疾眼快的拦下来。

“唉，张家这丫头啊，脑子有点问题，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啊。”司机情真意切，讲述了一个悲伤真实的故事，把自己定位成同村的好心大叔。

小娜娜似乎不害怕那个疯子一样的姐姐，怯生生又单纯可爱的说：“姐姐我们回家吧，今天是娜娜生日呢，姐姐不要生病发脾气了好不好？”

小姑娘的单纯懂事，憨厚朴实的司机大叔和稀泥，谴责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越聚越多，张小花疯了一样的想扑过去打人。

“我不是你姐姐！我要回家，我要回自己家！”张小花往后缩着仿佛要把自己缩进墙角里去，黑白颠倒，她好像百口莫辩。

司机和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坐实了她的疯病，张小花愤怒的盯着坐在办公椅对面的男人，男人对她大吼：“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发疯也不要来这里疯！”

司机大叔憨厚又老实递烟过去，拽起来张小花不顾她挣扎嘶吼三两下捂了嘴巴带了出去。

小娜娜抱着她的布老虎，怯生生又乖巧的说：“警察叔叔别生气，姐姐不是故意要生病的，对不起。”

乖巧又莫名惹人怜爱，拿着被人塞进手里的一颗糖蹦蹦跳跳的出了门，“谢谢叔叔，给叔叔阿姨们添麻烦了。”

“哎呀这小姑娘可真乖，好好的姐姐怎么疯了呢，你说这世道。”不知道谁闲聊了两句，今天依旧是风平浪静。

“中午吃什么？忙了一上午可总算歇一歇。”

……

张小花被拎小鸡似的拎回了车上，小姑娘从另一边打开车门上去，“姐姐不乖，惹妈妈生气了。”

张小花颤抖着眼泪止不住的流，小娜娜凑得她很近，她分明能看到这小孩儿嘴巴里根本不是舌头而是一只像蝉一样震动翅膀的虫子，顿时被吓得瞪大了眼睛。

“姐姐，别哭了，你越哭越香，我忍不住流口水。”小姑娘笑眯眯的像是在唱世界上最可爱动听的童谣，音色空灵清脆。

“回家。”司机一板一眼的发动车子，像是被命令的傀儡一样听从指令，不顾张小花的撕扯和咒骂，张小花疯了一样想打开车门，车速却越来越快。

小娜娜张开了嘴巴，小虫有些不情愿的爬出来贴在了张小花脖子后面，张小花觉得一时间困极了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圆月比昨天更圆了，院子里光芒莹莹像是盛放了那枚从天上偷下来的月亮。

嗬哧嗬哧的声音响在耳边，张小花偏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绿油油在月光下反光的饿狠狠的眼睛。尖叫声划破寂静夜空，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