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皮球
相较于我的阴恻恻，可怜的皮球眼看着都快要瘪下去了。
显然我更像一个反派。
“姐姐你踩我头了……”皮球委委屈屈的说。
我偏头一看，的确，脚下的皮球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儿扎着俩麻花辫的头，脸脏兮兮的让人看着就埋汰。
忍不住又踩了一脚。
蹲在马路边对着空气说话还对着空气动手动脚的奇装异服少女，多少得有点神经病在身上的才敢靠近，本来就寥寥无几的路人离得我远远的。
“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手机店吗？”我蹲在地上戳了戳皮球的脸蛋子。
“知道！”皮球欢快的滚来滚去，就是有点吓人不然还挺可爱的，这俩粗粗的麻花辫缺两个红色的蝴蝶结搭配，得是大红色才喜庆。
皮球欢快的滚着给我带路，穿过花丛越过斑马线，她还晓得红灯停绿灯行是个乖孩子。
过了一个街口，一个装潢漂亮的手机店出现在眼前，“在这儿等着。”我拖着行李箱往店里走去，思索着该怎么借人的手机付钱买个新手机才不会像个骗子加傻子被赶出来。
在光鲜亮丽的贴着白瓷砖的柜台，我掏出了老年机，和柜台里的小姐姐很诚恳的说手机掉水里了暂时只能用个老年机备用现在想换一个新手机得是智能的，而我现在没有现金。
小姐姐眼底是深深的怀疑，她纠结着要不要借自己的手机给这个一看脑子就不太好使而且奇装异服的姑娘，自己的信任会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新型骗局的受害者。
我淡淡的微笑着：“我真不是骗子，我买完新手机给你付两百报酬怎么样？不白借你的。”
或许是两百的报酬，或许是今天的天气，或许是头顶的阿紫偷偷醒来一次帮了忙，总之我顺利的买到了新手机。
给小姐姐扫了两百之后拿着新手机我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
小皮球在一边滚啊滚，她想了想还是没敢逃，虽然被踩脸但是这个人看上去不像坏人，甚至……她搜索了一下自己匮乏的词库，半晌有些呆呆傻傻的脱口而出几个字：“甚至有些…温柔？”
“小皮球，你的身子呢？”
“身子？”
“对，你看我除了头之外，我的头下面就是我的身子，你的呢？”
皮球绕着我滚了一圈儿，“对呀，我身子呢？”
“你给我带路，我给你点报酬怎么样？”
“好呀。”皮球脱口而出，然后我从一颗皮球上看出了害羞这种情绪。
我进了一家精品店，一眼就看中了一对蝴蝶结，是缎面的深红色很是精致可爱，在付款的时候透过玻璃窗户看到斜对面的童装店，蝴蝶结得搭一条红裙子。
小皮球滚啊滚，和我一起遵守交通规则过了马路。
一条金丝绒面的红色背带裙，在模特身上店里橱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裙角点缀着蕾丝和珍珠。
喜欢吗？我问小皮球，小皮球有些纠结她很小声的说：“还好吧，如果我有身子应该会喜欢。”
软磨硬泡又加钱，大概是给的钱多，店主同意把模特一起卖我，我提着一个超大号口袋拽着行李箱像个赶着去上学的学生。
“真奇怪，要模特不要头，该不会是什么变态吧？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学人家玩角色扮演缺个道具，管她呢反正给钱了。”店主一边给拆下来的头戴上帽子一边和旁边的店员说话。
店主等着上完厕所刚回来的店员接话茬好继续聊一聊，偏头一看却发现自家店员一副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样子，好像最近这孩子说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请假去看医生，怎么一会儿不见病这么严重了。
店主拍了拍年轻店员的肩膀，小姑娘舔了舔嘴唇张嘴说话却好险咬到自己舌头：“店长我……我想请个假去看看医生，我……是不是病糊涂了，怎么眼花看见刚刚进来的客人后面跟着滚进来一个小女孩的头呢？”
“她说黑色搭红裙子好看，粉色太土了。”
话一说出口周围的气氛突然降至冰点，店主激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默默搓了搓手臂。
“你这儿还有鞋？粉色的有没有，要亮晶晶的，就模特这样的脚能穿吗，哦不要粉色了，要黑色的带蝴蝶结一点点跟的，软不软啊？”
刚才拼命推销产品此刻终于回想起来的细节，店主手抖着安慰店员不要怪力乱神，要相信科学。
想了想却越看这模特头越怵得慌，连帽子都没摘丢给店员让她赶紧丢外面垃圾桶准了她的假，店员捧着那颗头颤颤巍巍的丢了，等公交车去医院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她想她一定是病的太严重了，这次休息得久一点，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想，都病到看见死了三年妹妹的头在地上滚了。
“你确定想要那颗被丢掉的模特头，不想要软乎乎的小熊？”
“我确定呀。”
“那好叭，小孩子总是有理的，”
我拖着行李箱往回走，掀开了垃圾桶给小皮球找头，“你确定是丢这儿了？怎么不见呢？”
“哦找到了。”在一堆烂菜叶底下一颗戴着毛绒绒小熊帽子的头被翻了出来。
拍拍还能用，就是有点埋汰得洗一洗。
小皮球却说不用洗了，好叭，小孩子总有道理。
我拎着头带着小皮球找了一家酒店，洗干净的小皮球挺可爱的，软乎乎白嫩嫩扎俩麻花辫儿戴上蝴蝶结跟个小童星似的。
“得小心一点哦，毕竟假的不太牢固，不要剧烈运动，养一阵子就好了。”我捏了捏有些酸疼的手指，过程不能叙述太完整，会被封掉的。
“谢谢姐姐。”小姑娘抱着戴小熊帽子的模特头，小心翼翼地开口。
“别老是去吓人了，搞不好会被人打死的。”
小皮球很别扭，她想滚一滚头却猛然发现自己有了手，小扇子一样的眼睫毛蝴蝶一样扇动翅膀。
“别老是用头滚来滚去了，你不是有脚了吗，地下多脏啊，给你新买的蝴蝶结沾了灰尘就不漂亮了。”
我朝她伸出手去，“现在你可以试着走一走了，想想以前怎么走路，你既然会说话那肯定以前也会走路的。”
正午阳光热烈的撒下来，有些刺眼，照理说一只鬼不会有眼泪这种东西，可是现在一种想哭的冲动充斥着脑海，连憎恶这种负面情绪都被压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