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她来了
三天后
之前赵志强闯进手术室砍人的事情，现在还被医院的护士们热烈讨论着。
小护士们夸张地渲染当时的场面，持刀的赵志强多么凶狠，手术室里的护士拼命制止，结果全部被砍伤，杨医生的临危不惧，蔡医生镇定自若的完成手术，警方英勇的制服歹徒
这一切，估计能被当做谈资很久。
毕竟，谁也没有想到那些电视上的事情，就这么真实的发生在了他们身边。
谁也没有想到，赵志强会因为贪心妻子的手术费用，持刀冲进手术室，从而造成了这么严重地后果。
听说，赵志强因为这次的恶□□件，被判了很多年。
而他的妻子郑文秀，手术很成功。
但在醒来之后，听见了自己丈夫的所作所为，只是默默流泪，什么都没说。
被砍伤的杨医生和几个护士，都在休养。
蔡昱颖去看了他们，几个人对于当时的情况，说起来仍然很害怕。
但是，如果重来一次，他们还是会那么做。
“蔡医生，609病人的资料拿来了。”
“谢谢。”
蔡昱颖接过一个护士递来的文件夹，翻看起来。
之前出任务受伤的公子，如今还在他们医院休养，他受的是木仓伤，幸好没有发炎感染，只能是慢慢静养。
蔡昱颖正在翻看他的病历，恢复地不错，大概还有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
于是，合上文件夹，对上公子满心期待地眼神，说道。
“恭喜你，恢复得不错，下周就能出院了。”
闻言，病床上的公子顿时欢呼起来。
“蔡小姐谢谢你，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天都在医院待疯了。”
“再不出院，我就真得哭了。”
待在医院这段时间，什么都不做，只用休息。
公子过惯了忙碌的生活，还真享受不来这份悠闲，一直嚷嚷着要走。
“我看，你是因为不能出去泡妞，才哭的吧。”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公子和蔡昱颖一齐回头看去，邱刚敖和阿华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刚刚的话，就是阿华调侃地。
见两人来了，公子开始哀嚎。
“敖哥，救救我。”
“你和蔡小姐说说好话，让她给我办出院吧，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邱刚敖走到蔡昱颖身边，两人相视一笑，对于公子的话，他表示无能无力。
“我帮你说话，她该让我一起住院了。”
旁边的蔡昱颖，杏眸微韫地看了他一眼，她哪有这么凶。
邱刚敖察觉到她的眼神，自然握住她白嫩的手，察觉的女人在他手心里挠了挠，嘴角泄露笑意，心情愉悦。
两人之间的甜蜜气氛，让公子一阵酸意，目光落在他们握住的手上，又问道。
“敖哥，你和蔡小姐，这次是真地在一起了吧？”
“早就在一起了。”
旁边的阿华率先替这对小情侣回答，他双手抱怀，看着病床上的公子，打趣道。
“你还是快点把伤养好吧。”
“这样，才能喝敖哥的喜酒啊。”
一听这话，公子上道极了，嬉皮笑脸地看向邱刚敖两人。
“敖哥，什么时候喝你和我嫂子的喜酒啊？”
蔡昱颖到底是脸皮薄，红了脸，扔下一句‘我接着查房去了’，就冲病房里的几个人点点头，出门去了。
见此，邱刚敖也笑了。
“把你嫂子气走了，我和谁办喜酒？”
公子又连连告罪，说是自己的错，一会儿一定亲自给嫂子赔罪。
玩笑过后，公子主动问起了茶果岭的案子，经此一事，他沉稳了不少。
在医院的每一天，他都忍不住在脑子里构想，在他受伤昏迷的时候。邱刚敖他们是冒了多大的危险，才带着他这个拖油瓶，从那个毒窝里逃出来。
那种情况，九死一生，自身都难保。
就是把一个人抛下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但是，邱刚敖他们没有扔下他，而是带着他从毒窟里逃了出来。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恨不得自己能马上出院，回到警厅帮忙。
“敖哥，那个出卖我们的奸细查到了吗？”
谈到这件事，说来也是‘好笑。’
走漏他们去南亚村摸底细风声的，居然就是姚琛口中的眼线。
那人本就是南亚村里的，因为贩du，被西九龙的人抓住。
而后，被姚琛当做眼线放了回去，根本不可靠。
邱刚敖想到从张崇邦口中听说的，姚琛居然让这么一个人来协助他们？
真是可笑。
现如今，因为这件事，姚琛出错。西九龙重案组的领头，已经换了一个人。听说，是一个叫成家隽的。
邱刚敖打过两次照面，还算是个可靠的人。
阿华拉过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开始给公子诉说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
“你住院的这几天，茶果岭南亚村的窝点，已经被我们和西九龙警厅那边联合端掉了。”
“那个刀哥已经被抓了，猛鬼在逃，估计也要不了多长时间了。”
这估计是公子住院以来，听到过最好的一件事了，心情顿时舒畅不少。
“太好了，终于把那个地下毒窝端掉了！”
“大好事，我今天一定要买几挂鞭炮，好好庆祝一下。”
阿华见他精神很好，没忍住和他打趣地说着话。
窗户边，邱刚敖双手抱怀，倚在墙上，看着窗外被风吹得飘飘摇摇的树。
幽邃的眼眸里，有看不清的思绪，晦暗难明。
没被抓住的猛鬼，终究是个祸害。
下午六点，蔡昱颖准时下班。
办公室外，邱刚敖正在等她。
蔡昱颖收拾完毕，走过去，笑着挽上他的手。
“走吧。”
邱刚敖接过她手里的包，眸色温涟，气质和工作时很不同，细心问她。
“想吃什么？”
茶果岭的大案落下帷幕，邱刚敖难得轻松几天，所以每天都过来接蔡昱颖下班。今天刚好过来看公子，于是就直接到办公室等她。
自从经历赵志强持刀闯进手术室的事件后，邱刚敖和欧文对她的安全尤为重视，之前是觉得警察这个职业危险，现在看来医生也同样不安全。
今天晚上吃饭，欧文也要去。
他嚷着让邱刚敖教他射击和格斗，闹了好几天了。
今天好容易得空，欧文特别准时，等邱刚敖和蔡昱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门口等了。
一见面，迫不及待地推着两人。
“快快快，我请你们吃饭。”
“吃了饭我们直接去射击馆，我都安排好了。”
两个人简直一点选择的权利都没有，直接被欧文拉着到了一家西餐厅。
金发棕眸的boy，帅气的打了一个响指，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笑得十分阔气。
“随便点，我买单。”
他前几天才和欧兆华通了电话，董事长老爸直接给他打了一笔巨款，让他在香港好好玩几天。
欧文现在也算是一个小富翁了。买起单来，也是格外大方。
他把菜单递给蔡昱颖，自己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的邱刚敖，急切道。
“姐夫姐夫，你和我说说，我一会要不要准备什么？”
“用不用买一身专业点装备？”
“”
蔡昱颖一边看菜单，一边不时听着两人说话的声音。
欧文之前做事总是有点三分钟热度，这次，难得看见他对一件事这么上心。
邱刚敖对于自己这个过分热情的小舅子，也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开始和他说一些练射击的技巧，还有他自己练习时的一些事。
两个人聊得分外投机，热火朝天。
吃饭时，都没顾得多吃几口美味的牛排。
一看蔡昱颖放下刀叉了，欧文立马拉着邱刚敖就直奔射击馆。
“蔡沛沛吃好了，走，姐夫，我们去射击馆。”
“我一会儿一定好好学。”
看两个人这副哥俩好的模样，谁能想到他们最开始的针锋相对呢。
到了射击馆，两个来了兴致的男人，一个忘记自己女朋友在身边，一个压根就没想起自己的姐姐，欢欢喜喜地就去选喜欢的木仓了。
幸好蔡昱颖没生气，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不远处，邱刚敖开始教欧文怎么握枪。
“您好，这是赠送的茶水。”
服务员把一壶茶水放在茶几上，蔡昱颖道了一声谢。
这家射击馆场地很大，被用来当做道具的也都是仿真木仓。
即使和真木仓还有一定差距，但手感和体验对于顾客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邱刚敖教了欧文怎么瞄准和握木仓之后，就让他自己练习准度。
转过身，看见蔡昱颖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杂志。
后知后觉的邱sir，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朋友。于是，果断抛弃小舅子。
走到蔡昱颖身边，“是不是有点无聊？”
蔡昱颖摇摇头，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
“不会，挺有意思的，只是我没接触过，不太懂。”
闻言，邱刚敖拉起椅子上的人，往射击的地方走去。
“我教你。”
蔡昱颖看着桌上的手木仓零件，一脸迷茫，满脸写着这是什么的问号，只能无措看向邱刚敖。
邱刚敖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嘴角微勾。
拿起那些零件，一边给她解释，一边开始组装。
蔡昱颖见邱刚敖三两下就组装好了一把木仓，像个盲目的粉丝一样，夸赞道。
“哇，好厉害。”
旁边的欧文看见了，忍不住嘴酸一句。
“姐夫，你教我都没有这么仔细。”
果然，还是女朋友什么的最重要。
有个词语怎么说来着，重色轻友！
“这样，手指扣着扳机。”
邱刚敖帮蔡昱颖把手指放到正确的位置上，而后，又站到她身后，握住她的手举起木仓，瞄准。
“砰——”
一枚仿真子弹破膛而出，带着划破虚空的气势，命中靶心！
见状，蔡昱颖忍不住欢呼。
“打中了打中了。”
打中靶心，对于邱刚敖来说，是无数次刻苦训练之后，很平常的事。
但对于蔡昱颖来说，这体验实在新奇，不停换着法夸赞人。
“阿敖好厉害，一下就打中了。”
“好棒啊。”
此时，她全然忘记了自己男朋友是个警察这件事。
邱刚敖看着她灿烂开心的笑，就像是小孩子得了件礼物，得意地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一样。
女人明媚的笑脸十分有感染力，邱刚敖不禁跟着弯了嘴角。
旁边连靶子都还没摸着的欧文：“”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亮。
从射击馆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邱刚敖把姐弟俩安全送到楼下，才驱车离开。
“射击真是太过瘾了，下次我还要去！”
电梯里，欧文还沉浸在刚刚的乐趣之中。
蔡昱颖没忍心打断少年美好的幻想，事实上，她觉得再有几天，欧兆华就该派人来接他了。
知道欧文不可能一直留在香港，蔡昱颖想到他会离开，心里已然不舍。
这几天就随他玩吧，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
“叮——”
电梯门打开，欧文勾住蔡昱颖的肩膀，心里还想着明天要去哪里玩，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
谁知，出电梯门，才走了几步。
姐弟俩的步子就同时停住，脸上的笑容消失，盯着那个站在他们家门口的女人。
“怎么，在外面野久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女人的声音夹枪带棒，带着明显地不善。
欧文整张脸都黑了下来，语气冲火道。
“你来香港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女人反问一句，觉得好笑。
“kevin，你跑来香港和这个贱丫头混了几天，就连自己亲妈也不认了吗？”
女人正是陈英，因为欧文迟迟没回国外，她便直接找来了。
陈英穿着华丽，风韵犹存的脸上，一条皱纹也不见。由此可见，这些年富太太的生活，她过得多么滋润。
自从她嫁到国外之后，老公有钱，她又生了个儿子，地位稳固，顺风顺水。
要说唯一一件糟心的事，就是蔡昱颖，陈英恨透这个前夫留下的女儿，恨不得她消失。
“什么贱丫头？！”
欧文火气一下就起来了。
“她是我的姐姐，也是你的亲女儿！”
“我没有女儿！！”
回答欧文的，是女人失控的尖锐声调，陈英怨毒地看着蔡昱颖，语气极端。
“我从来没有女儿，从来没有！”
被陈英怨视着的蔡昱颖，自始至终，面无表情。
这些话，她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了。
欧文却极力为自己的姐姐抱不平。
“我不明白，沛沛明明也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这么对她？！”
自从小时候记事开始，欧文就知道自己妈妈对姐姐很不好，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怨恨。
他不知道自己姐姐做错了什么，让陈英这么对她。
小时候，陈英总是会打蔡昱颖，有时候情绪不稳定，连欧文都要挨几巴掌。
在陈英要迁怒他的时候，是蔡昱颖挡了下来，把年幼的弟弟护在怀里，让那些重重的巴掌尽数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再大一些，欧文懂事了，便会帮蔡昱颖去挡那些毒打。
陈英讨厌蔡昱颖，却极其珍视这个儿子。大部分的时候，陈英见欧文挡在面前，都会收手。
只有她情绪极度失控的时候，才是不管不顾地，姐弟俩一起挨打。
再后来，蔡昱颖去上大学了，很少回家。
陈英才渐渐正常下来，没再动过手。
欧文真得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妈妈，要这么残忍对待蔡昱颖。
“我恨透了你这张脸。”
陈英几步走上前，站到蔡昱颖面前，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和你那个死鬼老爸真像啊。”
见陈英又有发疯的趋势，欧文赶紧站到蔡昱颖面前，张开手，挡住自己妈妈的视线。
“你别想又动手！”
见儿子一心维护自己恨透了的蔡昱颖，陈英气得大喘气，那张保养得当的美艳皮囊，显出几分狰狞。
“好，好。”
“我不动她，但是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
欧文梗着脖子，据理力争。
“爸爸都同意我留在香港，多玩几天了。”
“我不和你走。”
见欧文如此反抗，陈英气极了，直接冷声吩咐身边的保镖，势必要把欧文带回去。
欧文不肯，反骨得厉害，直接和两个保镖打了起来。
蔡昱颖怕他受伤，也帮着拉架，场面混乱地可以。
陈英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好一番折腾之后，看见欧文受了伤也不肯屈服。
她见自己今晚是带不走人了，只能愤愤离开。
“走。”
临走之前，恶狠狠地瞪了蔡昱颖一眼，显然是把她当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蔡昱颖对她的眼神熟视无睹，忙去扶受了不少伤的欧文。
“没事吧？”
欧文盯着陈英几人的背影离去，暴戾的眸色这才慢慢散去。
摇摇头，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安慰道。
“我没事。”
“走，我们回家。”
蔡昱颖扶着人进屋，坐下之后，忙找来医药箱，蹲在欧文面前。
掀起他手臂上的衣服，有的红肿，有的青紫，可见刚刚的战况之惨烈。
虽然两个保镖没敢还手，基本是欧文压着两个人在打。
但是拳脚无眼，争执之间，欧文还是受了不少伤。
看着蔡昱颖认真地给他上药，欧文满不在乎地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口腔里，有一股子血腥味。
虽然自己的战况惨烈，但是他打赢了呀。
欧文深棕色的眸子里，全是得意之色，笑着同蔡昱颖说。
“怎么样，蔡沛沛我刚刚是不是特厉害？”
蔡昱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还好意思说呢，你看看自己受了多少伤。”
数落完，又低头，仔细地给人处理伤口。
欧文对自己身上的伤痕全然不在乎，连痛都没喊一声。
“这点伤算什么。”
“怎么样，要不你以后都喊我哥哥，我保护你。”
这句话，欧文不止一次和她说了，蔡昱颖只当他又在开玩笑，随口应道。
“好啊哥哥，拜托你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
被喊了的哥哥欧文显然很高兴，明明嘴角还有一块淤青，笑起来，像个二傻子一样。
“行行行，妹妹你说的对。”
看着蔡昱颖帮他处理完所有伤口，欧文之后一直没说话。
蔡昱颖合上医药箱，坐到他身边，看着情绪明显低落的欧文，温声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很痛？”
欧文垂着脑袋，满头金毛无力地晃了晃，用分外迷茫的语气问她。
“沛沛，为什么我们的妈妈是这样的？”
为什么我们的妈妈动不动就打人，还恨透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蔡昱颖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两个姐弟相互依偎着，看起来可怜又温馨。
我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在欧文还没出生的时候，蔡昱颖无数次问过自己。
时间久了，她自己也快忘记了，小时候的很多事情。
只记得一顿又一顿的打，让她很害怕。
是啊，我们的妈妈为什么是这样的啊？
陈英的突然到来，打破了蔡昱颖和欧文平静的日子，也毁掉了姐弟二人难得的舒心时光。
那天晚上，蔡昱颖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陈英还是那副喜怒无常的样子，和蔡正坤经常吵架。
每次一吵完架，陈英就会迁怒于她，先是骂，再是打。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小孽种！”
陈英把小小的她按在地上，拿着一根鸡毛掸子，使劲往她身上抽，每一次挥下，都会在她身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伤痕。
年幼的小女孩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身上的疼痛让她不停掉眼泪，哭得泪眼朦胧，脆嫩的声音，满带着害怕和恐惧。
“妈妈妈妈”
谁知道陈英一听见这称呼，更加气愤，尖锐的声音陡然提高。
“别叫我妈妈，我不是你妈妈！”
接着，又是更加大力的毒打。
陈英脸色狰狞无比，眼神怨恨，像是恨不得直接打死这个女儿。
“别喊我！”
“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年幼的孩子哪里能经得起这样的打，没一会儿，孩子就昏倒在地板上，眼角还挂着可怜的泪痕。
后来，好像是蔡正坤回来了吧。看见被虐待打昏过去的女儿，直接打了陈英一巴掌。
之后，慌慌张张地抱起女儿赶紧奔向医院。
等年幼的蔡昱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看见蔡正坤站在旁边，小女孩儿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
“爸爸，我是不是，不是你们的女儿？”
闻言，蔡正坤面色一顿。
“为什么这么问？”
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儿，脸色苍白，身上的伤痕连给她处理的医生都忍不住掉眼泪。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湿漉漉地，眼神里有茫然的天真，和本该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苦愁。
“妈妈说，我不是她的女儿。”
话一说出，蔡正坤儒雅的脸庞，脸色非常难看。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年幼的女儿解释，妈妈为什么不喜欢她，为什么打她，为什么不要她
蔡正坤简直没有办法对视女儿的眼睛，各种情绪翻涌复杂，全部郁结在心头，竟然让他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咳咳咳咳——”
后来过了很久，蔡昱颖才知道，为什么向来疼爱女儿的蔡正坤，在陈英同他感情破裂，毒打女儿之后，都迟迟不愿意和陈英离婚的原因。
原来，蔡正坤那时得了癌症，即将不久于人世，而且他经营的公司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陈英不是个好妻子，而且自私自利。关键时候，只想和蔡正坤离婚，在公司还没彻底倒闭之前，拿走一部分财产，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至于女儿，她压根没有打算带走。
蔡正坤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咬死不和陈英离婚。
一旦离婚，陈英离开，他的公司破产，自己也因病去世，没有任何亲戚可以帮助。他的女儿蔡昱颖，会成为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为了女儿蔡昱颖，蔡正坤才一直同陈英僵持。
可他没想到陈英真地如此狠心，竟然以这个原因，对自己的女儿痛下狠手。
也因为蔡正坤咬死不离婚，陈英拿不到半分钱。
终于，熬到蔡正坤死后，陈英拿着他的所有遗产，远走国外，飞速再嫁。
而自己的亲生女儿，陈英本不愿意带着这个拖油瓶，没想到蔡正坤死了还要‘阴’她一招。
“什么？要拿到遗产，首要条件，必须承担起抚养蔡昱颖的义务？！”
是的，为了年幼的女儿能在自己死后，能有一隅之处长大，蔡正坤在遗嘱中这样写到。
所以，陈英才不得不带着蔡昱颖出国。
而至于蔡昱颖是否健康快乐的长大，蔡正坤实属于有心无力。
那个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女儿先活下去。
凌晨梦醒时，蔡昱颖发现自己的枕头被泪水打湿。
她蜷缩起身子，在被子里找到一个让她觉得最安全的姿势，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水，默默将被子盖上自己的脑袋。
后半夜，再没能睡着。
“咚咚咚——”
第二日一大早，欧文便来敲她的门。
卧室房门打开，熊猫眼两姐弟四目对视。
你贵姓？你要干什么？
“吃早餐吧。”
欧文说着，指了指餐桌，上面的早餐热气腾腾。
应该是他一早起来，跑去楼下早点铺买的。
蔡昱颖没精神地点点头，洗漱完毕后，坐到餐桌前。
两姐弟相顾无言，沉默地吃完了这顿早饭。
陈英的到来，对两人的影响都很大。
“我送你去上班吧。”
吃过早饭，欧文主动收拾了餐桌，提出要送蔡昱颖去医院上班。
他自己现在也很乱，一方面知道陈英到来，他的离开可能是随时。
一方面他也怕陈英的到来，给蔡昱颖带来很多恶劣的影响。
事实上，欧文的担忧是对地。
陈英知道自己没法顺利地带走欧文后，便开始把主意打到了蔡昱颖身上。
她知道欧文对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重视，所以她只要给蔡昱颖制造麻烦，欧文一定不忍心让蔡昱颖出事，肯定会乖乖跟她回去。
接下来的一周，蔡昱颖身边出了很多事。
病人莫名其妙的找茬，在路上差点被撞，自己家里被弄得乱七八糟
这种杂七杂八的烦事，多如牛毛。
“她太过分了！”
“我去找她理论！”
在看见家里被弄得一团乱，满地狼藉之后，欧文无法忍受陈英的行为，气红了眼睛，说着就要冲出门去找陈英。
蔡昱颖把他拉住，“算了。”
“你去找她，她会更疯的。”
其实，这些事情真地不算什么。
比起小时候，这已经算是陈英‘手下留情’了。
看着蔡昱颖平淡地捡起地上的靠枕，沉默地收拾着屋子。欧文心里绝不好过，向来阳光的脸庞，此刻满是愧疚和纠结，双手握拳攥得死紧。
他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踌躇着开口。
“沛沛，要不我”
回去吧。
后面半句话还没说出，蔡昱颖已经捡起一个杯子，站起来。
那双莹润的眼睛，一如小时候他见过的那么温柔坚定。
“kevin，这不是你的错。”
“不要因为我，做出你不愿意的决定。”
蔡昱颖知道，陈英的教育向来极端，情绪亦是十分不稳定，对于欧文这个儿子，她一直有着超强的控制欲。
这次欧文跑来香港，想必是陈英把他逼到了极点。
她不想因为自己，让欧文做出自己不愿意的决定。
如果那样，欧文即使被逼着回去了，情绪也会出现很大问题。
欧文皱着眉毛，语气十分无力。
“可是我在这里，你会被她欺负。”
就是因为自己在这里，陈英才会处处找事，让她为难。
闻言，蔡昱颖垫起脚，摸了摸他的满头金毛，柔顺地像只大狗狗。
她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犹如温暖春光。
“你之前不是说会保护我嘛。”
“我相信你。”
被揉乱了头发的少年，显出几分无辜和可怜。
看着面前笑得温柔的女人，少年也只怔愣片刻，而后立马恢复元气。
一只大手掌突然盖住女人的脑袋，嬉皮笑脸道。
“那就说好了，你叫我哥。”
“我保护你。”
小时候被你保护的小孩儿长大了，虽然肩膀稚嫩，依旧想为你挡住一片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