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想你时
落地仙台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拜访爷爷奶奶，两人坐在后座，乔杉月局促的搓了搓腿。她的掌心一直在出汗，面上看着镇定自若，实际多少还是会担心自己不讨老人喜欢。毕竟她接触的长辈…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唯一的大姨在某些方面更像同龄人，例如郑女士就曾在喝酒时对她说过“端起杯子就是姐妹”的豪言壮语。
仔细算来，只有七夕祭时和松本婆婆说了几句话。
啊，真是有些伤脑筋，乔杉月听着导航的语音，就快到了啊…
没事，小事情小事情，放宽心。由美妈妈和秀利爸爸都那么好相处，爷爷奶奶一定也非常慈祥。
然而事实与她所想的相差无几，奶奶亲切的拉着她的手，亲昵的称呼她为月酱。那双手好温暖，将她的手与他的重叠在一起，用着更像是站在她家人的角度去嘱咐羽生结弦。
“结弦啊，你是想和月酱长长久久的吧？请一定要紧紧的握住月酱的手走向未来，请用最诚挚的心去爱护她吧。奶奶会一直为你们祈祷的，祈祷我们深爱的孩子能收获幸福。”
晚餐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火锅，爷爷还找出他小时候爱看的奥特曼给她看。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套碟片依然保存的十分完整。
秀利爸爸不停夸赞着茶具好用，由美妈妈看着终于长了点肉的儿子更是对她赞不绝口。就连姐姐也一直和她分享他小时候的顽皮时刻，随着他故作恼怒的反驳，客厅顿时笑作一团。
她能分辨得出，羽生的家人，是在发自内心的让她感受到久违的家庭氛围。
对于他正在学中文的事，由美妈妈更是说：“等到结弦能在中国自己出门时，月酱再考虑他的求婚吧。男子汉要有担当啊，说出的话就要做到。”
他的家人，也和他一样，温柔的爱护着她。
她何其有幸，能得此心意。
回到家里，秀利爸爸拉上姐姐和他出门买一些东西，她就留在厨房里帮由美妈妈包饺子。
这还是第一次和由美妈妈单独相处，乔杉月拌着馅料一言不发，只在适当的时候往案板上洒上一些面粉方便由美妈妈和面。
“月酱在做饭方面非常精通呢，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了吗？”
“是的，虽然我父亲母亲工作很忙，但小时候家里的规定是晚饭一定要一起吃。我经常跟在厨房里看，看久了慢慢就开始自己尝试着做。”
“月酱的妈妈真了不起呢。”即使工作繁忙也要保证孩子的成长过程有亲情陪伴，所以月酱才会如此优秀吧。
“伯母也很了不起。”乔杉月扬起一抹恬静的笑容，“之前我很多次在新闻里会看到您的身影，特别是在结弦去加拿大之后，您独自过去照顾他，真是辛苦了。”
“他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啊。”由美妈妈感叹道：“这么多年，结弦都很孤独。”
“月酱，在你出现之前，我曾经焦虑过，结弦退役之后真的能融入平淡的生活吗？他曾是那样意气风发，好多次我都以为他要把自己的生命在赛场上燃烧殆尽了。一生悬命四个字，在他的世界里贯穿了整个成长过程。明明做到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成绩，站到了最顶尖的高度，可他的心一直是孤独的。所以退役之后，他的生活就乱套了。”
“嗯，我明白。当一个人在某件事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时，既是享受，也是束缚。”所以对他来说，离开战场，就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丢掉了佩剑。刀光剑影的日子固然让人提心吊胆，可那就是他鲜活存在的证明啊。
“运动员的少年时期是孤苦的，很多常人做过千百次的普通小事他一次也没体验过，鲜少去游乐场电影院，和朋友唱歌聚会春游的次数也屈指可数。邻居家的几位孩子都已经是爸爸妈妈了，他还没谈过恋爱。那十几年的训练时光赋予了他至高无上的荣耀，也剥夺了他体会平凡的快乐。可是…月酱你出现了，你教会了他怎么去发现这些美好。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想说一句谢谢。未来的日子，结弦就拜托给你了。”
一位母亲的嘱托，胜过千言万语。乔杉月微微一笑，郑重其事的回应：“那，这就是我和伯母的约定了。”
“如果结弦欺负你，尽管教训他。他有时候脾气倔起来像头牛，男人在这方面必须得服过软才知道怎么与爱人相处。月酱不要被他拿捏了哦…”
啊…这是可以说的吗？乔杉月眨巴着眼，包饺子的手都抖了。但是大姨也这么说过，果然，在爱情方面还得是前辈们之间有共鸣啊。
包完饺子时三人刚巧回到家中，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乔杉月拿起包和几位告别，这是她和大姨的约法三章，结婚之前不可以在羽生家留宿。
虽然不是很了解长辈们的习俗，但她在大姨的硬性要求下还是很乖宝宝的。
刚洗完澡吹干头发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羽生结弦走过去开了门，一个六寸的草莓蛋糕上插着28的蜡烛，姐姐端着蛋糕，父母立于两侧。
橙黄色的温暖烛光下，是三张笑意盈盈的脸庞。
“结弦，生日快乐。”
吹了蜡烛切了蛋糕，他正要端着自己的那份回房间，纱绫就叫住了他。
“结弦，你等等。”
“怎么了？”
羽生纱绫挑起眉，从背后掏出一封信。
“这是？”
纱绫把信塞到弟弟手里，“月酱让我告诉你，先看信，再看手机，别耍赖哦。”
回到房间，羽生结弦像对待一件易碎品一般轻手轻脚的把信拆开。
白色的信纸，好像还有月酱身上的味道。
月酱的字真可爱啊，小小的。
“羽生结弦你好啊，我是乔杉月，羽生先生的女朋友。
现在是202299。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你就在距离我五米远的地方沉睡着，一直到写下这行字的瞬间，我还无法相信这是真实的。
醒来时我还以为是昨夜喝了太多酒，又或许是我太想念你，所以你才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抱歉啊，由于看的太过认真，刚刚那二十分钟竟只写了这短短几行字。每每看着你，总是很容易陷进去故而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首先，想对结弦说一句，生日快乐。
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候，凌晨一过，我都会对着月亮许愿。
请它保佑我的少年，平安顺遂。
当结弦看到这一句时，我应该也在做着相同的事吧。
只不过这一次，我终于走进了你的世界，可以亲自对你送上祝福。
虽然结弦老是把谢谢月酱四个字挂在嘴边，但我想说，实际上在默许我进入你的世界这件事上，是我应该谢谢你。
结弦是很善良的人，可是又极度念旧呢。陪伴你走过无数赛场的噗噗，多年来一定要穿的五指袜，还有手腕上的晶石手链和脖子上挂满的法藤。它们都在替结弦表达着那份孤寂。
温柔与疏离，这样的结弦，明明是心理防线很高的人。
其实我看到了，当时提出要送你回酒店时你惊慌的表情。
果然从小的教育就是不要麻烦别人吧，何况是刚刚认识二十分钟的陌生女孩。
在对一切毫无所知的情况下，结弦就那样把最珍贵的信任交付给了我。
结弦总说我们俩的重逢是由我开启的，其实不是哦，是因为你为我辟出了一条道路，放任我走了进来。
那是我迄今为止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了。
那次和你搭话，是哥哥们让我去的。在我转身走向你的那一刻，我在想，就贪心一次吧，一次就好。
在此之前我曾经想过，如果曾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们在同一秒抬头仰望过同样的天空。那也算是我和你的一次隔空对话吧。
万幸，在我提出导游提议的时候你接了话，不然我真的就要抓狂了。
偷偷告诉你，那次在草坪上的谈话，让我紧张到差点腿软。结弦具体说了什么我都已经忘了，脑子里只有“我真的在和羽生结弦说话？能不能不要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心脏快跳出来了我是不是得心脏病了。”
看吧，只要提到结弦，我就还是会瞬间化身小迷妹呢。
毕竟，结弦是我的神明大人啊。
是带给我光芒和希望的人。
好啦，快吃一口蛋糕吧，边吃边看！还有，不可以哭啊！寿星要开开心心过这一天！”
看到这一行，羽生结弦破涕为笑，他抽了张纸巾擦掉眼泪，乖乖的吃起草莓蛋糕。
“这还是我第一次手写情书呢，但没关系，以后一定会越来越熟练的。
我有很多想和结弦一起做的事，例如一起去听音乐会，一起去赏樱，一起去逛唱片店，我们可以去秋叶原买手办，我陪你看金木，你陪我看妖尾。当然还有我陪你去训练，看你在冰场起舞，你陪我待在录音棚里看我写歌。
但我一点也着急，因为对于我来说，只有在生命消逝的那天才会结束爱你。
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去探索未知的领域。
之前缺失掉的那些，我都想和你一一尝试。
结弦是为滑冰而生的，这一点我一如既往的坚信着。
所以放心继续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无论以何种身份继续，我都会支持你。
羽生结弦，是上帝赐给冰面的礼物。
也是上帝赐给我的宝藏。
在乔杉月喜欢羽生结弦的第十六年，乔杉月向羽生结弦承诺。
我会一直爱你，理解你，尊重你。
请不用担心未来某一天你会不会做出让我失望的事，也不必担心褪去荣光后我对你的爱意会不会消减。
我可以现在就回答结弦，这是不会发生的。
对于我来说，那些都是你，重点是你，这就足够了。
结弦知道的吧，春来之于我的意义。
其实我一直都不敢看回放。
因为啊，这些年，每当我想起你时，我的心间就会长出一片巨大而茂密的丛林。
只要想到你，我就会想到春日的勃勃生机。
因为结弦就是我的春天。
我以结弦为灵感创作过很多歌曲。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告诉全世界，我想你啦。
现在请打开手机吧。
生日快乐，我的春天。”
line界面上是乔杉月通过音乐软件分享的一首歌，歌名为《想你时》，封面是他睡在沙发上的卡通绘画。
所以这首歌和这封信，都是在那个清晨诞生的吗？
他快速的找出一副耳机，戴好后点开播放。
白日于细雨中懵懂苏醒
凝望床畔沉睡着的你
心底传来一丝悸动
仿佛在那氤氲的晨曦中
浸透的幽幽的香与气味
我的心被深深吸引
我躺在你温暖的身边
制造你和我的独家回忆
平凡的点点滴滴
浸染渗透向深处
那看不尽的目光是你
仿佛万物皆为虚空
纯白心间只剩下你
描绘你身影
凝望你眼睛
比晨光还要灿烂
我们眼前的路途
有时也会灰暗难渡
是如你一般明亮的色彩
蔓延进我的眼底
那光芒带我走向梦中的天国
无数的未知的时间
亦无所畏惧
更加深入的所有的瞬间
曾凝望的你
想描绘的你
长夜里飞舞进梦中的光芒
追寻着它一直向前进
恍然认出了正在寻找我的你
温暖到潸然泪下
沿着玻璃窗滑落的雨滴
还有此刻正在渗透我心灵的你
就像夜空的繁星数不胜数
试着将你描绘
将你拥抱
白日于细雨中懵懂苏醒
凝望床畔沉睡着的你
这份悸动存于心底
歌曲的最后，乔杉月留下了一句独白。
“想着你的时间，都如同这首歌一样，是甜蜜的充满快乐的时间。”
四分三十三秒，由简单悠扬的吉他声开篇，感情一层一层的缓缓递进，随着大气磅礴的管弦乐加入，爱意化成震撼强烈的高音于最高潮时爆发，待躁动趋于平淡，一切又回归到平静柔和中。
果然，月酱的音乐一直都是这样。
治愈人心，却又汹涌。
每个细胞都被感动和幸福塞满了，它们叫嚣着要跳跃出来。他被巨大的惊喜砸的头晕，开心到快要不能呼吸，就连指尖都因身体的战栗而颤抖着。
他想见她，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