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午休,食堂。
“洛芍,你在想什么？”
洛芍恍然回神,对着甘宁宇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考虑刚刚课上老师说的那道题。”
甘宁宇“哦”了一声。
洛芍身边的纪东曦都快把脑袋顶到她身上了。
“有什么不懂的,我教你啊,包教包会，要是不会,”他眼睛里放光,压低声音，“姐姐可以任意惩罚我。”
甘宁宇“呵”了一声，扭过头。
坐在甘宁宇身边的郑天宝朝纪东曦竖起了大拇指。
洛芍捏着筷子,筷子头在米饭里划拉了两圈。
复尔雅要找她说什么呢？她真是有些好奇。
“……你说好不好？”
洛芍只听到纪东曦的后半句,她支着下巴，神色不明地注视着他。
纪东曦白皙的脸颊越来越红：“我……只是想跟姐姐一起逛街。”
洛芍眉眼一弯,脸颊凹陷一处小小的酒窝：“好啊。”
纪东曦兴奋地差点跳起来,可他一转头发现这里是公共场所，才勉强按捺下来。
他偷偷伸出手,在桌子下面，拉住了洛芍的手。
桌面投下的影子落在他细长的犹如艺术品的手背上,他的大拇指慢慢地摩挲她手指的关节。
这种黏腻的动作似乎拖拽着一条粉红色的线,紧紧地绕上她的血管,使血液流窜时带来一阵紧缩撑胀的疼痛。
直到两人走回教学楼,他还一直这样握着她的手。
洛芍无奈：“你这样被纪检老师抓到了,可是会被扣分的。”
纪东曦轻声说：“我都记过了,还会在意扣分吗？”
洛芍突然停住了脚步，冷淡说：“你什么意思？是在埋怨我吗？”
纪东曦立刻笑说：“姐姐误会我了，我没有啊，姐姐——”
他懒洋洋地拉长了音调，就像是在对她撒娇讨饶。
他的让步还不够。
要让一个男人对她俯首称臣，就需要让他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洛芍后退一步。
他撒娇般的柔软笑容僵在了脸上，他轻声唤她：“姐姐……”
洛芍一脸冷淡：“我要想些事情，你先走吧。”
纪东曦柔声说：“姐姐，都是我错了好不好？你不要和我闹矛盾了。”
洛芍转身就走。
纪东曦立马追上去。
洛芍跨上门口的台阶：“你再追一步试试，我会让你后悔。”
纪东曦立刻停住脚步。
洛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纪东曦站在明晃晃的日光下，脸色却恍如沉在阴影中。
洛芍走在阴凉的楼梯上，自嘲地摇头。
她有时感觉自己活成了言情电视剧里的女主，不断蹦跶着找死。
洛芍站在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请进。”
洛芍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复尔雅正在看什么书，见她进来，直接将书合拢塞进书架中。
洛芍瞟了一眼书脊上的名字，暗暗记下。
复尔雅找出洛芍的试卷，手指将那张批的红红的试卷翻开。
洛芍心里猛地一跳。
该不会自己语文成绩下降了吧？
她低下头。
复尔雅斟酌了一下言辞：“老师想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这个语气不太对。
洛芍依旧假装出羞怯的学生模样。
复尔雅慢慢思考着该怎样说才更好，突然，他的眼角被一道银光闪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向亮光来源的方向，那里正是洛芍的小指。
她的小指上带着一个银环，没有任何装饰，却很适合她过于冷白的肌肤。
复尔雅态度温和问：“交男朋友了？”
洛芍憋红了脸，迅速低下头。
复尔雅怕吓到她，声音更柔和了：“老师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从洛芍你的作文上看，你一向很有主见，老师知道你会处理好学业与感情的关系。”
他双手攥着放在桌子上：“老师这次让你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洛芍耐心听着。
“是这样的，我听说你是复读生，而且还是考上了大学之后，因为种种原因才又复读的。”
洛芍的心高高提起。
他问这个做什么？
他想要做什么？
“我也找过闫肃老师了解过你的情况，甚至看过你其他试卷，不得不说，你的数学成绩跟语文成绩实在相差太多，闫肃老师也觉得这次月考之后，你可能很难会继续留在一班。”
复尔雅换了个姿势，一双眼睛注视着她：“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这个，一高的小班都是流动制的，考的好能上去，考得不好会下来。”
“老师不希望你赌上一切重来一次的高三会带给你不太完美的结果。”
他看到她垂在两腿边的手慢慢缩紧。
复尔雅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洛芍小心翼翼地抬头。
复尔雅冲着她安抚地笑了笑，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又温柔：“我看过你的作文，我发现你的涉及面很广，似乎地理、历史、政治都不错。”
洛芍低声说：“老师可能不知道，我文综好是因为我学过，当初我学的就是文科，考的学校不错，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想要重新选理科就读，所以才来到了一高。”
复尔雅一愣：“原来是这样，那你之前是哪所学校的。”
洛芍：“T大。”
复尔雅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飘忽。
洛芍心里没底，小声唤他。
他回过神来：“老师也去过T大，那时候……”
他低头温柔地笑了一下：“老师遇见了喜欢的人，可惜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复尔雅抬头，伸手摸了摸眼镜框：“这样看起来，你跟那个女生还是很像的。”
洛芍像是一只警惕的猫，猛地倒退了几步。
复尔雅疑惑她的举动，随即想到了什么，他“不”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
“老师，实在不该跟你谈论这些，在办公室里对你说这个，感觉很奇怪。”
是很奇怪。
复尔雅放下手，眸子温柔如水，脸颊泛红：“抱歉，回归正题，其实老师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再重新读文科？”
洛芍抬起头，雾煞煞的眸子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复尔雅按着桌面，微笑：“如果你能选择文科的话，我相信十一班会是你很好的选择。”
“也许你可以把目标定在B大，”复尔雅微笑，“老师觉得你有这个能力。”
B大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
即便洛芍来此是别有目的，也忍不住被复尔雅所画的大饼勾动。
“这件事还要你考虑清楚，毕竟……”他顿了顿，缓缓说：“未来是你的，不是别人可以做决定的。”
洛芍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在门口的时候似乎撞到了谁，她也没有细看。
她头脑里一直回荡着复尔雅所说的一句话——
未来是她的。
是啊，即便她要报复他们，也不该因为这个毁掉了自己的人生。
洛芍站在窗户边，手肘抵着窗台，脸深埋进手掌中。
待她心情平静下来，才放下手，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了一个人。
洛芍一惊，扭头看去。
纪东曦一手抵在窗台上，一手捏着旺仔牛奶，他嘴里吸着吸管，眼睛却望着窗户发呆。
“你怎么在这里？”
纪东曦慢慢转过头，他的嘴角往上扬了扬，似乎方才的一切不快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就想陪陪你。”
洛芍突然生出一个主意，她抱着胳膊冷冰冰说：“陪什么陪，有什么用？你能让我考的更好，还是你能陪我去普通班啊？”
纪东曦缓缓吸了一口牛奶，没有说话。
洛芍心里一凉。
看来纪东曦对她的喜欢就仅在与此了，如果她降到了普通班，他对她可能就像是对罗馨和王荔那样。
洛芍进了教室。
纪东曦一边吸着牛奶，一边跟了进去。
坐回座位上，洛芍正想着怎么制定下一步计划，她的后背就突然贴上了一个脑袋。
灼热的呼吸黏在她的肌肤上，让她的肌肤透不过气来。
洛芍扭头。
纪东曦笑得像个小太阳，他眼巴巴地递过来一张纸，有些苦恼地说：“你可终于注意到这点了，我之前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这下好了，一切都解决了。”
他说的话让洛芍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
纪东曦笑眯眯地将那张纸又朝前递了递。
洛芍接过来，发现那是一张复习计划表。
纪东曦探着脑袋，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这是我为你安排的复习计划，你放心，只要按照这个来复习，你的月考定然没问题，我是谁？我可是连续两年的年纪第一纪东曦啊。”
纪东曦骄傲地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洛芍吃惊：“你什么时候做好这些的？”
纪东曦歪了歪脑袋，似乎在苦恼该不该说真话。
“说啊。”
他湛然一笑：“就在我注意到你除了语文成绩，其他都不太好的时候。”
洛芍意味不明说：“你可真行。”
你又打乱了我的计划。
纪东曦骄傲地扬了扬脑袋。
他牵住洛芍的手，低头吻了一下，哑声说：“当然，我是你一个人的哆啦A梦，只为完成你一人的梦想而来。”
洛芍下意识眯起眼睛，几乎被他身上的光刺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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