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颜筱在和陈其佑视频。
“小姑姑，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陈其佑在视频里哀怨着嘟囔。小姑姑不在，都没人陪他玩儿了。爸爸妈妈只觉得他吵闹。
“过年的时候就回来了啊。”颜筱笑着说。
“可是，可是我想你了诶。”
唉呀，小孩子真的好可爱，嘴上跟抹了蜜一样，让人心都化了。
她看了一眼日历。
“那你每天折一颗星星，折一百二十三颗，小姑姑就回来了。”
陈其佑眼睛更亮了，“真的吗！”
“真的啊，”颜筱说，“不过一天只能折一颗，多折就不灵验了。”
骗小孩儿她还是有一套经验的。
“那一言为定！”
他凑过来在屏幕上亲了一口。
颜筱笑得合不拢嘴。
一旁的林小景看见了，不由得有些惊奇。自从开学之后，她就没看见她这个漂亮室友笑起来过。这一下看见她笑了，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颜筱，这是你侄子？”她问。
“对啊，”颜筱笑着把平板推到了林小景那一边，“柚子，看看，有漂亮姐姐哦。”
林小景脸红了，再看向屏幕里那张小肉脸，看得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一向冷脸的室友都忍不住笑个不停。
“漂亮姐姐好！”陈其佑用他的小肉手打招呼。
林小景也笑了，“你好你好！”
再聊了几句天之后，颜筱就对他说：“好啦，你该睡觉了。”
“好吧……”陈其佑低着头，其实他有点不舍。
关了视频之后，林小景问：“他的小名叫柚子？”
“对啊，因为他生下来的时候就像个柚子。”
颜筱高三那年的隆冬，陈其佑——她的小侄子，出生了。这是她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天。
她是第一个抱他的人。他那时候软糯糯的，像个包子，但又像个柚子。
她生怕给他抱坏了。
她看着怀里的小肉球，他还没长牙齿。
其实她真的很希望他可以长出一颗和程逸相似的虎牙。她觉得那样子会很可爱。
小嫂子在家里坐月子的时候，颜筱经常会去看望她，然后逗着摇篮里的小婴儿玩儿。
大概是因为她是第一个抱他的人，所以他很亲近她，在她怀里不哭也不闹，而且就是不想离开。
表哥总笑说，这孩子长大之后一定会很黏着他姑姑。后来果然是这样。
也因为这个小孩儿的出现，她才不会像那之前一样那么长久沉浸于自我谴责和痛苦之中。
等到陈其佑这只小柚子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时候，也就是大二，她休学了一年。
这一年里她什么都没有做，待在家里带孩子。其结果就是陈其佑第一个喊的人居然也是她，而且还在“姑姑”前面加上了一个“小”字，念成“小姑姑”，这样子真的很惹人爱。
“小柚子，姑姑带你去京城玩儿，好不好？”颜筱摇着他的小手，问他。
“好…好。”
他的哈喇子流出来了。
到了京城，是姚诗仪来接她和陈其佑。
“好久不见！”她俩笑着叙旧，绝口不提往事。
颜筱抱着陈其佑，时不时给他擦擦流出来的口水，也不嫌脏。
“我记得你从前对小孩子没这么有耐心的。”姚诗仪笑着说。
“主要是我家柚子太可爱了，换了别的小孩儿，我可不一定有这么耐心。”说着，她又逗了逗陈其佑的脸。
“那要是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呢？”
闻言，颜筱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大概是不会有孩子的。”
姚诗仪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斟酌着开口说：“你真的不打算结婚了吗？甚至连谈恋爱都不想了？就因为一个人？”
颜筱没搭话了。
这时候，陈其佑张开了他的两只手，捧着颜筱的脸，然后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小姑姑……以后……柚子……开心……”
“好啦好啦，”颜筱笑了，“小姑姑有了柚子就已经足够开心啦。”
姚诗仪看着他们，终于还是没说什么了。
颜筱带着陈其佑去故宫，去颐和园，去北海公园……去了一切她小时候曾经去过的地方。
她总觉得，小柚子就是个天使，是上帝赐予她的慰藉。
……………………
华越是全国有名的药业集团，其历史可以追溯到民国。旗下制药产品销量和口碑极好，又握有大量的专利技术。最近更是进军到了美妆产业，计划打开药妆的市场。
总而言之，历四代而未衰。
“程总监，这是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
说着，孙正雍抬头看了一眼这位新上任的总监。
眼前之人很年轻，他刚来的时候，大家就知道这位程总监是程董事长的儿子。不过从来没人敢把他看成一个纨绔公子，因为早先他就已经在子公司历练过了，几个子公司都被他扒了一层皮。
“我知道了，把文件放这里就可以，辛苦了。”程逸淡淡说。
“不辛苦不辛苦。”
这句“辛苦了”他可受不住。
他离开之后，程逸瞄了几眼报告，就拿起打火机，去了吸烟区。
周子衿去接水的时候，路过吸烟区，发现那里门忘了关紧，从门缝里透出一个优雅的人形轮廓。
她忍不住朝里看，里面有人靠着窗户，看着窗外，默默地抽着烟，面上表情晦暗难明。
烟夹在他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周子衿又看向他拿烟的那只手。他的手好看得紧。
他吐出一个烟圈之后，似乎是被烟呛到了，开始剧烈地咳嗽。然后转头，就看到了偷看的人。
惊得她拔腿就跑。
天呐，总监抽烟也好帅！
程逸没在意，只是在抽完最后一支烟之后，皱了皱眉。他从前没这么大烟瘾的。怎么一回了华国，就克制不住了。
烟雾缭绕之中，他听见有人叩了叩门，原来是助理陈克清来请程逸。
“程总监，董事长找您。”
于是程逸上楼。
看到程逸之后，程先生首先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儿。他皱了皱眉，说：“你什么时候烟瘾这么大了？”
他没搭话，他也想知道。
“今天回家住吧。”程先生说。
程逸拒绝了，“加班，不回去。”
“那你自己去跟你妈说。”
“好。”程逸淡淡说。
程先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然后说：“以前的事情，实在记不得就算了，别逼自己那么狠。”
程逸没答应，只是说：“您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走出了办公室。
其实他很奇怪，明明已经查过了关于他过去的所有资料，他以为该记起的都已经记起来了。
怎么还会有这种失去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