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万事胜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想要实现的愿望,笔下的角色都替我完成了。
可,我不能仅仅依靠他们。
我也想在现实成为足以和他们并肩的人啊。
24岁那天的生日,林南加大口吞咽准备好的蛋糕。一个人的生日,苦涩缠绕在舌尖鼻端迟迟不散,顺着食道滑入胃中,在黑暗中沉淀、拔节生根,彻底在心底泛滥。心脏被人不轻不重拍打般,难过开始蔓延攀爬。蛋糕的真正味道是什么?难吃到想吐、所以不知道。
林幼嘉出国留学的这年,和白寻已分开四年。毕业后的白寻回到h市,和几个好朋友一起成立了律师事务所,四年的职业生涯几乎未尝败绩、胜率高达99,作为专业领域跨度较广的精英律师,他可谓是业界神话。
当初毕业季的图书馆之吻,在一时间成为了全校的佳话。毕竟优异出众的白寻,走到哪里自带闪光。随着白寻的离校,这事也就不再为人谈说。又过了半年,实验楼也重建完毕,钱穆没再找过林南加,浅木留在林南加的好友列表中,也逐渐成为了摆设。
朴璐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就没能在一起。后来她想明白了,白寻和林南加,太相似了。他们就是一条直线,对自身的想法和认知都非常坚定,不会左右摇摆,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可其实在恋爱方面一片空白。
恋爱果然是门很深的学问,不是互相喜欢就会在一起。真的搞不懂,搞不懂。朴璐揉揉脑袋,头发都揉乱了,笔头都要被咬断了,眼前这道习题真的也好难,好难。
等到她们毕业的时候,朴璐带林南加去了ktv,一群人的狂欢,一个人的寂寞。
“单身party懂不懂?是单身party啊!祝贺我们是单身!”
朴璐举着手中的话筒,她脸红红的,有些喝醉的迷离眼神,嘴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大学四年,到头来还是个单身狗,想想她就觉得委屈,鼻头吸吸,两颗滚烫的泪珠就这样落下来。
坐在包间幽暗角落的林南加,望着屋子里绚烂灯光,诡谲得让人眼神迷离,暧昧色调侵蚀酒精麻醉的心。都毕业了,放纵一回又如何?酒在掌底华丽晃漾,林南加抬起手中杯入口醇烈琼液。
很好,一杯就倒,一倒不起。
第二天,林南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酒店豪华的床上,和衣而眠。打电话问朴璐什么情况,对方却也是宿醉头疼连说话还有些迷糊。退了房,问前台说是已经结了账。
“是个高高的男孩子呢!长得可真好看啊,就是有点冷。”回忆起人时,前台小姐的脸不自觉露出甜美的笑,“背你来的时候,还向我们要解酒药了。声音也可好听了。”
江北没想到在隔壁包房会遇见喝醉了的林南加,他来z大附近是有点事要处理,顺道喊了季明辉、顾魄他们几个来唱歌,却一眼就看到了倒在沙发上不起的林南加。他大步径直走向屋内,手掌托住人腰,骨节分明的手与其腰肢紧贴,另一手自人膝弯处穿过,凌空将林南加抱起,无视其他人的目光,转身离开。
怎么喝这么醉?江北忍不住皱皱眉头,他不知道,林南加不过喝了一杯而已。接下来就是吩咐季明辉去酒店开个豪华间,看了眼熟睡在自己肩上的她,和前台要了解酒药。将人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脱下她的鞋细心地摆好,喂她喝完解酒药,把她不安分的手放回被里,再小心掖好被角。
林南加斜斜靠在锦织的枕头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眉间拢着云雾般的忧愁。江北静静趴在床边,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的双唇,呼吸一紧,微微凌乱。他缓缓凑近她的脸庞,熟睡着的她是那样乖巧恬静,轻微平稳的呼吸是那样安心放松,而他的唇离她的唇只差一厘米,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江北倏地起身,然后迅速离开了房间。
直到今天,林南加都不敢轻易再碰一杯酒,一杯就倒的体质实在是太可怕了。那天的事,朴璐回想起来觉得惊险,她甚至质问了在场的人,为什么林南加被带走的时候没人拦着。所幸林南加大概清楚了,那个带她走的是谁,也知道他似乎没做什么。这倒是有些出乎她意料的。
毕业各奔东西,因为林南加是医学生,所以她和林幼嘉算是同一年毕业。成功申请到国外名校就读金融,林幼嘉算是用行动和实力向母亲林云证明,即使是y市大学,只要有能力照样行,正如当初中考失利的她虽不得不去了四中,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一中。
和林幼嘉比起来,林南加反倒是有些惨。毕业一年,竟没能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别人都在聊这姐妹俩的人生,现在看来,恐怕是妹妹更胜一筹。
林柏桐虽也是挂念着女儿们的前程,倒也什么都不放在嘴边,林云就不一样了,向来强势的她又怎能容许一丝不完美出现?这种时候,连林南加报遗传学专业都是错,因为这个方向的人对医院来说,太难接收。
因为林南加一直都想走科研的路,她没有告诉林云的是,她不得不放弃科研的真正理由。
回y市的前一天,林南加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说不大,是因为并没有严重伤残;说不小,是因为她的右手神经严重受损,可能以后都没办法从事需要用手方面的工作。
这也是为什么林南加硬是在毕业后留在z大半年,以至于林幼嘉出国那天都没送她,林幼嘉和她在江北来z大那次稍稍缓和的关系,就这样又搞砸了。过年父母就漂洋过海,飞去大洋彼岸和林幼嘉共度新春佳节。林南加一个人待在大学生活了五年的城市,数着日子过完了她四年一度的生日。
好在如今,她的手也在逐渐恢复之中,日子也有了起色。
“祝贺南南心想事成!”十年好友程安深第一时间发来贺电,远在b市的她没有办法赶到林南加身边,只能隔着屏幕,在电话那头说声恭喜。
林南加走的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雨后方能见彩虹,看着碧空出现的七彩天桥,她笑了。愿自己以后也能心想事成,万事胜意。
不得不说,她的愿望有点灵。
s市的生活节奏很明显快过y市,也快过z大所在的城市。林南加就是在这样的紧张工作压力下,遇上了莫垣,和她同一家医院的一名心理医生。
这是她的贵人,可以这么说。
在莫垣的帮助下,林南加完美适应了新的工作,找到了未来的方向,并打算攻读心理学硕士。心理医生对于手的要求,显然不是那么严苛。之所以说他是贵人,不仅在工作方面,爱情方面亦是如此。
林南加从未想到,自己和白寻的再次相遇,是因为莫垣。当然她更不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她、白寻和江北三个人的命运,竟也会因为莫垣,而重新改写。
再见到白寻的时候,他已经是国家二级律师了。成熟稳重,始终冷静、理智,是他在外界的形象。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莫垣接待了一位病人,患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且伴有家族遗传病,究其本源自病人目睹的一起凶杀案。
莫垣作为病人精神疾病的主治心理医生,林南加作为病人家族遗传病的主治医生,白寻作为那起案件的被告辩护律师,就这样产生了关联。
林南加看着对面坐着的白寻,思绪早已飘远。总觉得眼前的场景有那么一丢丢,不真实。他那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看似平静的眼波暗藏锐利,白皙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一页页的纸张。林南加目光落在白寻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有些出神。
下一秒,白寻抬眸直直撞向她的眼底。林南加手中的笔在纸张上划了一道浅浅的痕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林南加深吸几口气,平静地切换回正常的工作模式。
那之后,林南加和白寻又一起接连熬了几个通宵。明明已经到收尾阶段,林南加的身体却是撑不住了。
384°,她望向手中的体温计,拍拍额头揉揉太阳穴,然后调整好状态。低烧而已,林南加你没问题的。
林南加扶着桌子去茶水间接了杯热水,当她回到会议室时,白寻已经落座在对面,开始认真研究起资料。看见她来,严肃正经地和她讨论起病人的情况:“这边新发现了一个问题,关于这个,有些……”
白寻话还没说完,林南加手上突然没了力气,盛着热水的玻璃杯就这样掉到了地上,碎裂成片。昏沉的头脑瞬间恢复了清醒,林南加立刻向白寻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刚刚没烫到你吧?”
“我没事。”白寻神色一暗,眉头皱得有些明显,“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他注意到林南加的嘴唇有些发白,林南加在他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忍不住低下头,声音越来越轻。“只是低烧,我还可以的。”说完抿了抿嘴,迅速抬头看了白寻一眼,撞入他晦暗不明的眼眸中。
看似高冷的白寻,但实际上,是一个善良、正直,甚至非常细腻的人。没等林南加继续开口,他便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要求她立刻去休息。林南加刚想再辩驳几句,一阵眩晕袭来,脚下一软向前摔去,撞上地面之前,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而她的意识就像拥抱热源的黄油,渐渐融化……
半搂着怀中的林南加,白寻小心翼翼将她扶到沙发边坐下。他重新去茶水间接了杯热水,又用温毛巾为林南加擦汗,还跑去护理站要了冰袋来降温。吹散热气,他小心地抬起林南加的头,让温水自她的口中慢慢滋润下去。
林南加迟钝地苏醒了过来,扶着沙发试图站直身体,结果脚步虚浮,双腿还是有些使不上力。感受到肩上一沉,白寻的外套将她整个人裹在其中,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他的手轻压林南加的后脑,将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她滚烫的脸颊此时又飙升了不知多少度。
“靠着我。”白寻的语气温柔而坚定。明明在医院工作,却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白寻无奈地看了看怀中的人,思考片刻将人凌空抱起,林南加下意识地搭上他的肩膀,视线呆呆落在白寻好看的侧脸上。
发烧影响了林南加的思考,坐在输液室的长廊上,她回想起刚刚医生针对她和白寻的关系产生的误解。要是没有烧糊涂的话,她应该有听到那句“男朋友去取药”?身旁一位同样看病的妇人带着些许艳羡的目光看着她,跟她讲话:“女娃子,是在找你男朋友吗?他去给你拿药了。”
妇人心里想,这年轻人的恋爱啊,腻歪得要死,片刻分离都舍不得。
“他不是我男朋友”几个字到了嘴边,又被林南加咽了下去。一直在照顾她的白寻,不到片刻出现在她面前,额头有微微渗出的细小汗珠,手上提了一袋药盒。她不禁想起了大二那年,z大附属医院跑来的白寻。
白寻温暖的手掌覆上了林南加的前额:“嗯,已经好多了。”刚刚走得急,他的呼吸间略有些急促,语气听起来却轻松了许多。
这是林南加第一次见到白寻这样的一面,和理智、冷静的他,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一面。白寻从不太放得开、相对有些抗拒到慢慢接受现实,最后越来越开心甚至放飞自我,活脱脱颠覆他堂堂大律师的形象,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