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放浪形骸，破坏规矩
“还请清初世子随小的上去。”陈安生道。
“请”北宫清初微微一笑。
却见陈安生脸色难看，因为刚刚耳中又多出一句强调“本座只请了北宫清初！”，他自然知道楼主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伸出一只手拦住琼轩“琼轩姑娘还请留步，按照听天楼的规矩，清初世子一人上去即可。”
“陈执事这是要拦我？”琼轩嘴角轻笑，语气却冷了下来。
“规矩所在，还请琼轩姑娘理解。”
“如果我一定要上去呢？”
陈安生苦笑，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北宫清初。
北宫清初无奈的看着琼轩，只能用商量的语气道：“既然是人家的规矩，我就自己上去吧。”眼看琼轩还要说话，北宫清初只能用心声秘法悄悄喊了声“姐”，琼轩这才满意的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北宫清初在陈安生带领下来到了六楼，不同于其他楼层，六楼只有三间“信坊”，平日里北宫清初也从未上过六楼，属实是六楼贩卖的消息都是“地”字级消息，价格高的惊人。
“就是此处，楼主已经在里面等候世子了”
北宫清初点了点头，随后推门而进。屋内云烟袅袅，熏香却格外清淡，让人心旷神怡，连家具都全为珍贵的紫杉檀木，可见主人的高雅格调。
“小女子近来贪睡，却是让清初世子久等了，失礼之处还望世子海涵。”前方主座上丝绸帘幕缓缓拉开，那是一张清纯秀丽到极致的脸。身着淡蓝锦裙，秀丽的脸上是一双清澈无比的眸子，让人看一眼便只觉得自惭形秽，不敢玷污如此仙葩。
“弦月姑娘客气了，天门境强者尚且会拉屎放屁，何况姑娘只是贪睡。”
北宫清初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番粗俗的话语会将眼前气氛完全破坏，反而随手从案牍上拿起一个灵果，用袖子随意一擦，张嘴咬了大半。如此粗鄙的语气和行为，让弦月也气得失态片刻，她稍微平复下心情，又恢复了微笑。
“清初世子果然性格直率，形骸放浪，有高人隐士之风。”
“谬赞，谬赞，弦月姑娘就是不一样，这拍马屁的功夫都比其它妹妹更高一筹，这就叫做叫什么来着”北宫清初边吃灵果边说着话，有果汁和口水飞溅，弦月只能笑着将这些朝自己飞去的唾沫悄然化解，心中却是对这位毫无礼数的世子更厌恶了几分。
“啪”北宫清初猛的一拍桌子，看得弦月清秀温和的脸色也隐隐有些阴霾。
“可给我想起来了，这就叫做狗嘴里吐出好象牙，还是顶好的玉象牙。”
听闻此言，自认为涵养够好的弦月也有些动怒，她冷声到；“清初世子还是谈谈今天来的目的吧，奴家还有急事，恐怕留给世子的时间不多了。”
“哎呀，弦月姐姐莫不是不喜欢我刚刚打的比方，都怪清初才疏学浅，姐姐可不要与我怄气才好。要不咱再换个说法？”北宫清初故作歉意。
“清初世子，咱们还有三句话的时间。”弦月面无表情道。
“我有两件事需要听天楼帮忙。第一，我要和杨震有关的所有消息，上到他祖宗十八代，下至他接触过的所有人，能查到的都需要。第二，帮我留意下南城郊外的事。”北宫清初秒变正经，行为也端庄了许多，让弦月原本计划好的一阵数落不得不咽回肚子。
“第一件事原本在我听天楼确实是件小事，不过世子需要的如此细致，可能就有些难度了，不过我会吩咐下去让他们好好调查。至于第二件事，据奴家所知，当时世子就在南郊，发生了什么难道不应该是您最清楚了吗？”弦月有些意外道。
“说来可笑，本世子虽身处其境，但到底发生了何事却真是一头雾水，所以才麻烦弦月姐姐探查一二。”北宫清初略显尴尬。
“也罢，既然世子信不过奴家，那奴家也不多问，事情既了，就请世子先结账吧。”弦月向北宫清初丢出一个晶莹发光的玉球。
“规矩想必世子也已经清楚，这两件事奴家便按照一条地级消息，一条玄级消息收费，总计一千灵币和两份封口”
灵石是修士们不可或缺的修行资源，所以绝大部分交易都是通过灵石完成，久而久之，便有了灵币这种凌驾于金银之上的通行货币。
而一千灵币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额了，便是北宫清初一个月也未必能从靖平王府领到这么多灵币。而北宫清初也清楚，那两件事绝对不值这一千灵币，更何况还有两个额外的封口，对方绝对是因为先前的事故意针对自己。
而他北宫清初有先前的行为自然不是真的放浪形骸，不懂礼数。要知道往日里遇到弦月这等佳人，北宫清初肯定是表现的比谦谦公子还更加温润如玉。
只不过这女的实在不讲规矩，打自己刚踏入房间时，就又是真言香，又是迷神烟的，若仅是如此，北宫清初自问还能忍受。对方应该是察觉到自己身上有醒神之物，所以第一次对视便在自己心神深处种下了一枚迷魂种，若非自己在王府内看过听天楼的记载，对这门迷魂真言决有所戒备，今天多半要栽在这个年纪轻轻的楼主手中。
北宫清初接过晶莹玉球，放在手中把玩，不一会便眼神迷离“弦月姐姐请问吧，两个封口”
玉球是听天楼的独门法宝，可探测人言真假，若是持球者说了假话，玉球便会发出红光，反之，则毫无动静。而所谓封口，则是听天楼历来的规矩，因为担心对方得了消息后会到处乱传，那样既会损害了听天楼的利益，又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得了消息的人除了支付灵币外，还需回答两个问题作为封口。
当然，并非购买所有消息都需要封口，只有一些价值足够大的秘闻才需要封口，并且作为封口的问题一般来说都是对方能够接受的，否则仅凭这条规矩，听天楼就无法在江湖上立足。
弦月看着眼神迷离的北宫清初，想必是迷魂种发挥作用了，不由嘴角冷笑道：“世人都道清初世子贪玩倦懒，不思进取，是个只会依仗王府威势的蠢货，奴家倒是觉得世人愚昧，不懂世子韬光养晦之意，一鸣惊人之心，不知世子可有登临天骄榜的底蕴了？”
“没有。”北宫清初略显僵硬的回答，玉球并未有所反应。
弦月微微松了口气，若这北宫清初真在藏拙，而自己敢如此算计于他，未来恐怕会有烦。
弦月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便试着又道；“南城郊外，世子当真没有任何察觉？”
北宫清初依旧回答：“没有”。
弦月听到这个回答，神情却略显紧张起来，直到看见玉球毫无动静，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她轻挥羽袖，北宫清初眼神又清澈起来，好像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反而笑道：“没想到弦月姐姐居然会对本世子的红颜知己感兴趣，莫非弦月姐姐也想成为其中之一？”
其实北宫清初有如此一问才是最为合理，因为弦月想让北宫清初记住的问题本就与红颜知己有关。然而这看似顺理成章的一切却让弦月眼神更加凝重起来。
“禅宗的‘一心二意决’，北宫清初，所有人都小看你了。”弦月面无表情。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弦月姐姐可不要再跟清初打哑谜了，我红颜知己确实比传闻中少那么一丢丢，弦月姐姐小看清初倒也在情理之中。”弦月不想再搭理这位装傻一流的世子，她今日的心绪确实有些乱了，“若无其他事的话，留下一千灵币，世子便可离开了。”
听到要立马交钱，北宫清初脸色有些难看：“这一千灵币怕是有些多了，姐姐不如稍微…”
弦月冷笑道：“堂堂靖平王世子，莫不是拿不出这一千灵币？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北宫清初道：“如果让人笑话可以让姐姐少要几百灵币，清初倒是愿意让他们笑话个够。”
弦月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表情缓和起来。“不如世子再回答奴家一个问题，若是能让奴家满意，便只要一半的价钱了，如何？”
“弦月姐姐开口，别说只问一个，便是问上一百个也不成问题。”
说罢，北宫清初便要去拿真言玉球，弦月玉手一招，玉球便落到弦月手中。“不必了，这真言球也会有失灵的一天，况且奴家相信清初世子的为人。”
“不知在清初世子眼中，是觉得你的侍女琼轩美丽动人呢？还是奴家更胜一筹？”
侍女两个字被弦月故意重读，此刻她正瞪大一双晶莹眼眸，一脸希冀的盯着北宫清初。
“姐姐说笑了，谁不知听天楼弦月姑娘倾国倾城，如九天神女落入红尘，任是王侯将相，也要我见犹怜。所以自然是…”北宫清初话语真诚，弦月笑意盈盈。
然而，
“自然还是我家琼轩更胜一筹。”
弦月愣住片刻，不由怒极而笑，“世子当真风趣，倒是奴家自取其辱了，一千灵币还望世子明日之前送到听天楼，送客！”
北宫清初仿佛没有察觉弦月的生气，唉声叹气道：“没想到弦月姐姐如此不待见清初，真是枉费人家的一片痴心，也罢，也罢，五百灵币留下，清初这就离开。”
“世子刚才的回答真是寒了弦月的心，所以一千灵币一分不能少。”
“弦月姐姐莫不是要耍赖，出尔反尔？”
“既然世子答案并不能让奴家满意，自然依旧是一千灵币。”
“弦月姐姐虽对清初的回答不甚满意，清初却对自己的回答很是满意，所以五百灵币不会再多了。”北宫清初嬉皮笑脸道。弦月寒声：“世子莫非视我听天楼规矩于无物？”
北宫清初置若罔闻，边吃着一枚灵果边向门外走去，当最后一只即将脚踏出屋外时，北宫清初的声音在弦月耳边响起“听天楼的规矩，本世子无视了又如何？楼主千万得记住，在这折戟城内，我靖平王府的规矩，才算规矩！”